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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早上苏老爹他们一过来干活,吃饭的时候牛翠花就把苏宇想买荒山的事说了。
“买那荒山干啥,又种不活庄稼!”
苏老爹一听苏宇要买那两荒山和荒地,就极力反对。
“银子大风刮来的吗,不知道心疼。”牛老爹小声碎念了一句。
二虎扯扯牛翠花,让她劝劝苏宇。
“爹,俺不管,俺就要买。”苏宇耍无赖,他又不会种地,总不能夸下海口说买来种作物。
“俺觉得那地旺俺……”
“疯言疯语,俺是看你还没好全乎!”苏老爹握紧筷子骂了一句。
“翠花,你看看爹……”
“成了,你别看大妞娘。”苏老爹气,哪有和儿媳妇告自己亲爹状的。
苏平默默看了小弟一眼,大概心里觉得小弟这招还挺好用。头埋碗里,肩膀抖动着,看着就是在笑。
“爹,您这是同意啦。俺就知道爹您最好了!”苏宇顺杆子往上爬,亲亲热热的给苏老爹夹了一块肉,“那还烦您去和村长说一声,俺想今天就买下来。”
“今天哪成,今天去县里,也得明天才有人过来量地。”牛老爹补了一句。苏宇懵,这里还有工作日什么的吗?
苏老爹点点头,赞同牛老爹的话。
“你想买就买,大不了俺和你娘多种点粮食,总不会饿死你们一家三口。”苏老爹无奈,摇摇头,“吃了饭俺就和村长说。”
“谢谢爹……”苏宇咧嘴,大妞看他的模样,也学着。
牛翠花给她脑袋呼一下,她赶紧扒拉碗里的饭,不时偷看她爹。
吃了饭,苏老爹要到村长家走了一趟,还得去镇上。
“爹,这你拿着。晌午和我哥还有村长在镇上吃点东西。”苏宇给苏老爹塞了五两碎银,苏老爹把银子推回来,拒绝。
“您拿着,不能让你们饿肚子干活。”苏宇又推回去,“就算您不吃,俺哥和村长也得吃不是?”
苏老爹一听是这个理,就没继续推辞。
苏老爹到村长家一说,村长同意后,苏安架着牛车和苏老爹还有村长就去了镇上。
几人在县衙过了地契,交付定金,约好了明天量地,苏老爹带着苏安和村长去吃了顿饭才回村里。
第二天一早县衙就来了人,村长带着衙役量地,苏宇提心吊胆的跟在后边。
“这两个山头都是苏家村的,连着的那一个是隔壁牛家村的。”
这次过来的是苏宇见过的赵铺头,他指了指苏宇看上的两座山头。
“你要是想连着买那座,和牛家村那边说一声,他们村长和你一起去县衙过了契就行。”
“谢谢赵哥。”苏宇笑眯眯的跟在赵铺头后面,看到量地只是踩线,他整个人放松了些。
“你没事买这破地干嘛?”赵铺头带着两个手下衙差把荒地丈量出来,在地契上写好面积边界。
“我要告诉别人,这是我媳妇为我买下来的地!”苏宇神情自豪,他指指地契上圈起来的地方,“这,这,这些,都是我媳妇给我买的!”
即使对儿子这种抽风行为已经见怪不怪的苏老爹也忍不住老脸一红,尴尬的看向别处。
“爹,别看那边,那边还没买呢。”
苏老爹一阵咳嗽,村长涨红了脸。
太丢人了。
赵铺头“……”看着苏宇,这要是他手底下的衙役,他早就一脚踹他屁股上了。
另两个衙差捂着鼻子东看看西看看。
“差不多就行了,我们回去吧。”
赵铺头挥挥手,一群人下山。
苏宇挥别村长,又让他爹回去让二虎把牛车赶过来送人回去,他带赵铺头三人到村头等。
他们三人是跟着苏二河的牛车来的,这会回去没有别的牛车就只能走路。
“赵哥,家里实在乱的很,没办法招待你们,几个铜板不成敬意,请你和两位兄弟外边喝碗茶。”
苏宇笑呵呵的塞了把铜板并两颗碎银子过去。
赵铺头背着两个衙役接过,也笑起来。
“上次那人,死了。”赵铺头还记得刘大志的事,接了苏宇的银子就想卖个好。
苏宇满脸疑惑,一时没想起赵铺头说的那人是谁。
他想了会,才想起来是刘大志。
“怎么死的?”苏宇惊讶,他那二两碎银值得一条人命?
“病死的。”
哪里是病死的,不过是有人出钱买命。
“生命太脆弱了,我要保重我自己!”苏宇感叹。
赵铺头看他傻了吧唧确实不像知道情况的样子,笑骂了一句:“你这傻人有傻福,这么多人护着你。”
他可看明白了,这一群人都偏袒面前这人。
“哎,光羡慕我有什么用呢?”苏宇忍不住了,贱兮兮的,“你应该行动起来,变得比我有更多人护着!”
赵铺头没忍住不轻不重的一脚踹在苏宇屁股上,苏宇捂住屁股躲开,夸张的“哎哎”叫。
“姐夫!”二虎一来就看到他姐夫被踹,鉴于这人解放的恶劣作妖天性,他没敢上来就怪别人衙差。
“啊,二虎来了。赵铺头,我就不送你们到镇上了,一路顺风!”
苏宇笑着邀请赵铺头上牛车,赵铺头拍拍他的肩膀。
“成了,回去吧,为你买下两座山头的弟妹该找人了。”
“可不是,她可爱惨了我!”苏宇自豪,连连点头称是。
赵铺头“……”好想再踹他一脚!
赵铺头挥挥手让二虎赶紧赶车,苏宇跟着跑了几步。
“赵哥,再来玩啊……”
赵铺头忍无可忍,跳下车往他屁股暾又踹了几脚,吓的苏宇左蹦右跳往家逃跑,他才跑着追上牛车。
二虎被他姐夫刷新了“贱皮子”的下线,干笑着说:“几位衙差大哥别和我姐夫一般见识。”
他想起苏宇那些“丰功伟绩”,讪笑。
“他一直是这般德行?”
赵铺头摇头失笑,说苏宇贱吧他那样子也就逗别人一乐,说他不贱吧又气的人牙痒痒。
“他以前是个傻的,话都不会说一句。后边落了水回过魂好了,也没好全……整天在家和家里的大公鸡打架!”二虎忍不住吐槽起来,“还打不过,被一只鸡追着满院子跑,也就鸡被关在笼子里或者栓起来时他能逞下威风……”
年纪最小的衙役“扑哧”笑起来。
“我是信了他买地是为了炫耀了。”
其他几人也是哭笑不得。
苏宇“逃命”到家,牛翠花做好中饭等他。
“回来啦,过来吃饭吧。”
苏宇洗了手,坐下来吃饭。
“爹,大哥他们啥时候起房子?”苏宇咽下嘴里的饭,喝了一口汤,问苏老爹。
“等你新房落成,就得秋收了,秋后才能起。”
苏老爹夹了一筷子菜,沉思了会。
“爹,你说到时候俺和翠花买地,该种什么?”苏宇发愁,他怕下地是地种他而不是他种地!
牛老爹看了女婿一眼,大抵觉得他不中用了,低头继续吃饭。
“到时候再说,看看你们买哪里的地。”苏老爹对小儿子季节不分五谷不识有些认知,夹了一块肉进嘴里嚼了吞下去,他才慢悠悠道:“要是不会种,就佃出去。”
苏宇写话本这事家里人都知道,他又不是要科举,写个话本没什么不好。
写话本他还能安静一会,不写,看他整天去挑大熊,挑不过去追苏安家那只小狗崽,被小狗崽追着咬,衣裳袖子都被扯破几件了!
“那俺们得多买一点,到时候佃出去,收成也多。”苏宇喜滋滋的,幻想美好的未来。
“你们要买多了,不如买个庄子。有庄户给你们干活,也不用找人佃出去。多的收成还能卖银子,一举两得。”苏平和苏安往年收完自家地里的作物,都会去林员外家干活,对庄子也有些了解。
这买庄子,只要不超额,即使没有功名,也只是地主乡绅,不会入商籍。
“他们买山头和那荒地就花了两百多两,再买庄子怕是不够。”苏老爹摇摇头。
“庄子想买也没处买,牙子那里是有,就怕里边沾点阴司。”苏安往外走的多,对这里头的门门道道多少知道一些。
“庄子不急,俺们银子也不够。”苏宇咽下一口青菜,“俺看鹤轩功课挺好,要不把他送县里上学。鹤川数术好,县里应该有教这个的先生,让他也去。”
他这话题跳的太快,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同担心银子,俺每个月都有润笔费,够他们读书的。”
村里别的人家,一对夫妻平均有四个孩子,而苏家不算上大妞,总共也就三个孩子,算得上人丁单薄。
“等以后他两要是想科举的,就继续读。要是不想,有别的想法,就另做打算。”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就做好了决定。
“县学咱们是去不了,好一些的私塾还是可以的。明天俺去镇上,先去问问苏晗。”
“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苏老爹放下碗。
大孙子和二孙子去县里读书是好事,可小儿子这想到哪就疯哪的毛病让他头疼。
“嘿嘿,爹,大哥二哥,你们就说愿不愿意吧?”苏宇乐呵呵的看他爹和两个哥哥。
“读书是好事,可你也不容易……”苏平迟疑。
“有什么容不容易的,俺们得让孩子们读书科举,改换门楣。总不能俺们是泥腿子,俺们孩子也做泥腿子吧?”
苏老爹眉头紧锁,苏安若有所思。
苏宇说着忧心忡忡起来,牛翠花看了苏宇一眼,再看看牛老爹和二虎。
“要俺说,大哥二哥二虎也该去认字。俺们现在是还没银子,等开春就能补上了。你们不识字,到时候买了庄子还怎么仰仗你们呢?”
苏宇见众人都停筷子看他,摸摸鼻子继续道:“别说到时候你们去帮俺种地,你们是俺家人,能和别人一样吗?”
二虎听到提起自己,挠挠头,去看他爹脸色。牛老爹停下筷子,听女婿说话。
看大家都认真听,苏宇又继续叭叭。
“就算没有庄子,你们识了字,开春后俺出银子,你们出去做些小买卖,那也比地里刨土来的强不是?”
苏宇揉揉大妞的圆脑袋,大妞大眼睛溜溜转。
“俺觉得俺爹说的对!”大妞在外还是很给她爹面子的,立刻开口加深她爹话的重要程度。
“大妞这么小都知道得多读书,读书改变命运,知识决定未来!俺们是大人,思想觉悟就应该更高!”
父女两一丘之貉,牛翠花对苏宇说的话大部分都是顺从的。而且就像他说的,家里目前确实不缺银子。
“爹,俺觉得小弟说的对。”苏平苏安同时道。
以前他们想读书,村里没有教书先生,想去县里,家里又没有银子。
苏平苏安孩子少,不是他们不想生孩子,而是看多了孩子多闹饥荒,都不敢多生。
真和小弟说的一样,到时候日子好起来,他们还年轻,还可以再生几个,也不怕养不起。
二虎更不用说了,爷爷奶奶偏心大伯家的大哥,还没分家之前他经常吃不饱,哪里还有钱读书识字。
“亲家,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得让他们自己去试试。”牛老爹抹了一把嘴,平日里总是沉闷的脸上带了些笑。
“那成。”苏老爹喝了一口汤,想到几个孩子都去读书识字,秋后看来是起不了新房子了。
不过要是有了银子,请别人帮起,那也是起。
想到这他就有些开心,今晚回家得和老伴念叨念叨。
“你们上晌去三堂伯那,下晌回来干活。”就算读书识字,也不能把活计落下。
“那俺要不要去教教大嫂二嫂认字?”牛翠花想到两个妯娌,迟疑问。
“翠花,你真是想俺想不到的。”
苏宇朝牛翠花竖起大拇指,牛翠花见几个长辈和两个小的都看她。闹了个大红脸,干脆放下碗筷跑旁边忙活去。
苏平看看小弟,再看看小弟媳,快速把碗里的饭扒拉干净。
小弟家伙食好,每天都是白米饭,顿顿有肉,地主老爷家也不过如此了吧!他也要努力让妻儿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饭后苏老爹一群人继续砌砖,就算要读书识字,也得等明天才能开始呢。
苏宇把大妞送三奶奶那。
大妞现在上午跟着三爷爷读书识字,下午跟着三奶奶学些别的本领。
三爷爷是个秀才,教书育人有些本事。只是村里人生活困难,能吃饱穿暖已经是最好的日子了,哪里还有银子供孩子念书。
那些被送去学字的,都是在家里最受宠的。不受宠的,平日里吃个鸡蛋都奢侈。
所以他教人读书念字,正经要考科举的,他会开小灶。只是认字的,就随大流。大流就是苏宇这样的,爱去不去,真去了他也愿意教,有什么问题提问他也耐心回答。
苏宇一开始来几天,后边都是在家自学,不会的誊写过来和他请教。再现在就不来上课了,只偶尔到他这插科打诨。
“那山头你真买下来了?”三爷爷向苏宇招手,还没到上课的时间,而且一般下午除了要科举的那几个,别的是不上课的。
“买了。”苏宇小跑到三爷爷跟前,“那地都是些花和树,要是在上边建房子,景色还成。”
三爷爷家依傍着一颗巨大的桃树而建,这个季节树叶郁郁葱葱,枝头挂满还没成熟的青里透红的果实。
文人总有些情怀,对这些风景园林,自然风光很是偏爱。
“你就为这个买的?”三爷爷惊讶。
苏宇摸摸鼻子。
“不是,俺那天逛山,突然觉得那座山旺俺……”
“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些不过都是你的臆症,做不得数。”三爷爷抚抚花白的胡须,缓慢的向学堂踱去。
“嗨,买都买了。”苏宇谄笑,“三爷爷,县里有女学吗?俺想送大妞去女学。”
三爷爷停下脚步定定看了苏宇一眼,笑了。
“县里没有,府城有。”
“苏宇。”三爷爷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哎,三爷爷,您请说。”
“眉公曰:丈夫有德便是才,女子无才便是德,此语殊为未确。”三爷爷转过身盯着苏宇,“此句其义我不做解,但‘女子无才便是德’我有另一种见解。”
“请三爷爷明示。”苏宇作揖。
“你若送大妞上女学,她耳濡目染不属于自己的事物,再回到这里,她能否适应村里的生活?可还愿意嫁给村里汉子过地里刨食的日子?”
三爷爷目光犀利,好像一把利刃。
“世道如此,过高的学识,没有足够的家世匹配,对女子来说,是灾难,是故女子无才便是德。”
“三爷爷,您说的对。”苏宇被三爷爷的思想震悟,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但俺觉得,嫁人不应该成为大妞唯一的选择。”
苏宇不在继续这个话题,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他努力当个地主老爷,大妞未来可期!
苏宇“嘿嘿”笑两声,一副憨实的种田汉子模样。
“三爷爷,您给大妞起个名字吧。”
大妞躲在旁边听了会她爹和三爷爷说话,听到给她起名字,眼睛亮晶晶的。
苏宇看到她露出来的圆脑袋,好想薅一把。
三爷爷也看到了大妞,他长的正气,不笑的时候看着就是严厉的大家长。
大妞吓了一跳,讨好的眯起眼睛。做了一个虚礼,一溜烟跑回屋里找三奶奶。
“大雅君子。君,品德高尚也。”三爷爷温声道:“鹤君,便叫苏鹤君。”
苏宇作揖,欢天喜地。
“苏鹤君这名好,多谢三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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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