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的典当行

　　夜里居北熙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汉人如李倾那样的女子恐怕是万里挑一的。若是当年阿母也有一位像李丞相那样的阿翁她也不会去幽都了也不会有自己了。

　　凉风略过初秋的晚夜穿过窗子轻擦居北熙的身畔，眼瞧着就到了冷了的时节了。

　　“北熙睡下了？”霍靖的声音居北熙听的一清二楚。

　　守夜的小丹回：“睡下了。”

　　霍靖抬手放在门上还是放下了，转身对小丹道：“好好守着你家女郎。”

　　“诺。”小丹回。

　　夜不知道已经黑透多久了霍靖才回来。

　　“参见将军。”想来是霍靖还没来得及走又遇上了荣琇。

　　外面没有传来霍靖的声音倒是听见荣琇说：“将军今日怎么没在练兵场住下。”以前霍靖在练兵场一住就是不知回府。

　　霍靖仍旧没有回答。他想到了今日在练兵场打了的那个侍中，或许是因为他的那句话才让自己更像回来看一看。

　　他转身推开了门居北熙赶快闭上了眼。

　　霍靖没有点灯窗外的月并不算亮隐隐约约他能看到居北熙熟睡的样子。

　　“待我等打入漠南也要掳一个匈奴女子过来做妾。”陈侍中骑在马上和士兵有说有笑。

　　“听闻匈奴女子长相奇丑无比侍中您也下得去手？”有人和声。

　　陈侍中道：“那便找一个他们的公主来给我做最底下的奴婢。”说完还不忘大笑。

　　“你这样和来侵犯我朝的匈奴有什么区别？”霍靖黑着脸走了过去。

　　陈侍中没有意识到霍靖的气愤，“将军，不过是一两个女子罢了。”

　　话音刚落陈侍中便被霍靖打在了地上，此刻霍靖正拿着箭指向他。

　　“将军！”“将军！”四下的士兵围了过来。

　　“将军。”李勇将手放在了霍靖拉满弓的箭上，“大司马知道了会责怪您的。”

　　霍靖突然扬手把箭射向了空中，路过的鸟不幸落了下来。

　　居北熙睡熟的样子看起来很乖，霍靖轻轻把手放在她的眼上，道：“你为什么要回头呢？”

　　装睡的人不明所以接着她听到了脱衣服的声音。

　　霍靖把她往里抱了一点给自己留出一点位置，他躺在榻上紧紧抱住居北熙，居北熙的两只手都被他圈在怀中丝毫动弹不得。

　　“还好你回头了。”霍靖把头埋在居北熙身边轻声道。幸好居北熙回头了，草原上留下的不止是一个背影了。

　　这一夜霍靖睡得格外的好，他梦见了那一片草原看见了居北熙在骑马等他。但他总是不会去想那次初遇是居北熙一辈子的噩梦。

　　在今日打陈侍中之前霍靖不清楚居北熙在自己心中的地位。那是他第一次和外人讲起居北熙，他对荣琇说我心中住了一双眼睛如果再遇到那双眼的主人我定会斩了她。

　　将军不想给自己任何软肋，而今他紧紧抱着他的软肋。

　　“荣琇姐姐将军什么时候离开？”小丹打了个哈欠问。

　　荣琇笑着说：“将军今晚不离开了。”

　　“不离开了？”小丹顺着荣琇的目光向窗户看去，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荣琇陪着小丹坐在台阶上笑了，她很早就侍奉在将军身边如今将军终于有了贴心的人了。只是她的将军没有爱过人但愿居小妻能一直和将军好好的。

　　居北熙前半夜一直没睡好，后半夜是困到不行才睡着了。

　　天亮时霍靖看着怀中熟睡的居北熙笑着笑着突然有些悲伤的情绪，只要汉朝和匈奴再开战他们之间定会再次有巨大的间隙。

　　“醒了？”居北熙一睁眼便对上霍靖的双眸。

　　“嗯。”居北熙有些羞涩。

　　霍靖紧了紧双臂把她抱得更紧了，“北熙你觉得长安城好吗？”他又问了这个问题。

　　“长安城当然好。”居北熙答。

　　“哪里好？”霍靖问。

　　居北熙唯一能想到的是，“长安城有典当行。”

　　霍靖笑了，“哪里都有典当行。”

　　“长安城内有将军。”居北熙答。这句话几分真几分假居北熙与霍靖一样不清楚又很想知道。

　　“是吗？”霍靖问了一句没期望有什么回答。

　　“是。”算是吧居北熙想，毕竟她曾经她来长安城的目的就是因为霍靖。

　　霍靖又说：“我带你去貙媵秋节怎么样？”

　　说完这句话霍靖有些后悔，他确实是不害怕有人说什么闲言碎语但是人越多的地方居北熙就越危险。

　　“真的？”居北熙昨日才听过这个节日，骨子里她与许多匈奴人都一样对汉人的生活充满了好奇。

　　“真的。”霍靖回。

　　为了不让居北熙这么显眼霍靖同样带上了公孙萤。

　　家僮来请时公孙萤有些震惊，貙媵秋节这种场合本就是皇上与众位大臣才能出席的哪里会有女子更何况还是妾室。

　　霍靖倒不至于那么张扬，因熟悉地势他便讲居北熙与公孙萤安置在了一个高处没有人发现她们的存在。

　　从高处看向貙媵秋节的场地更显壮观，霍靖站在中央一声令下士兵开始了摆兵布阵。多数时候居北熙都在惊叹于汉人的战法只是霍靖却从不读兵书。

　　“将军觉得战场之上哪家的兵法最为适用？”回到府中后居北熙想到今日的场景问。

　　霍靖道：“要我说哪家都不适用。”

　　“此话怎讲？莫非将军战场之上不用兵法？”居北熙追问。

　　霍靖笑着摆了摆手，“战场杀敌唯快不破。”

　　皇上曾让霍靖学习兵法霍靖便是如此回的。他从不读任何一家的兵法，战场上风雨变化之快不是人能想象的。

　　霍靖的用兵之道只在一个快字。

　　自从貙媵秋节之后居北熙不知道从何时起霍靖不再总是故意其自己了，再出现在自己眼前是那个笑容就是一个干净的郎君。

　　“小妻，平日里您也应该去将军的内室走走。”荣琇一边给她梳发一边道。

　　居北熙问：“荣琇我去了能做什么？”

　　荣琇回：“小妻只要陪在将军身边就好，将军若是需要什么帮忙的您就顺便搭把手。”

　　这几日荣琇每每出门便能看见公孙萤从将军内室出来的身影，荣琇知道将军不想看见公孙萤但想看见居小妻。她不知道之前将军让自己盯着居小妻是何意思但是居小妻整日里除了闷在房中就是去长安街上走走也不见她有什么奇怪的动作。

　　有一点荣琇可以肯定，居小妻不像是一个大户人家长出的女郎。许多的礼法和规矩她不懂许多平日里见到的事物她也不知。身为奴婢荣琇只需要做到一点，将军心悦居小妻那便要好好侍奉居小妻。

　　霍靖不知道在朝堂上忙些什么事，白日里只要一出门就很晚才回来。几日不见居北熙倒还是很好奇他近日来在做什么。

　　上次在高处看完他们的演练后居北熙不禁想到若他们是为一个族而战或许他们会是真正的夫妻。

　　举案齐眉、驰骋沙场。

　　“将军走了吗？”居北熙问。

　　荣琇回：“应该没走。”

　　居北熙起身道：“去看看将军把，省的日后又有人说我懒。”她随便找了个借口便起身了。身后的小丹和荣琇对视一笑。

　　“看，我说小妻思念将军了吧。”荣琇道。

　　小丹又说：“我也没反驳姐姐不是。”

　　霍靖确实没离开，奴婢正准备为他束发。

　　“北熙来了。”从铜镜中看见来人霍靖眼中一亮。

　　居北熙走过来行礼，“见过将军。”

　　霍靖起身拉起她的手，“来得正好过来为我束发。”

　　“啊？”居北熙把手放在霍靖头上后有些为难道，“我不会。”

　　霍靖有些意外，故意笑着说：“你阿翁还真的大胆什么都不会就把你扔来了长安。”

　　居北熙低着头没有回话。

　　“还好你在长安街上遇见的人是我。”说着霍靖便给自己束发居北熙在一旁看着。

　　“好好学。”霍靖道。

　　他手速很快居北熙却显得心不在焉。

　　“将军在长安街上为何要将我带回来？”居北熙问。

　　霍靖笑着说：“自然是你长得好看。”

　　居北熙低眉她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这个说辞。

　　“带你回来是我做过的一件极为正确的事。”这几日发现居北熙来到长安没有什么动静也让霍靖慢慢安心下来。

　　“将军真的觉得遇见我是一件好事吗？”居北熙问。

　　霍靖仍旧是笑着，“那是自然。”

　　“北熙我急着去宫里回来再去看你。”

　　“将军慢走。”

　　霍靖快步走出去后还不忘笑着回头看了居北熙一眼，一个不留神脚下被绊倒了。居北熙也被逗笑了，霍靖远远看着居北熙笑着的样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霍靖不知道的是居北熙一步步走到了门口看着他骑上马快速离去的背影。

　　“姐姐，小妻这般不舍得将军。”小丹在轻声告诉荣琇。

　　荣琇回：“将军定然也不舍得小妻。”

　　居北熙转身间看见了门僮手中的剑，她也有一把短剑也叫匕首，而那把匕首来中原的目的是为了看见霍靖的血。

　　她愣了神不知道待叔父让自己动手时还能不能下手，好像幽都百姓的苦难与霍靖无关他只是一个爱笑善骑射的将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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