澍

　　张晏清其实心里一直隐约有个猜测，他模模糊糊感觉出来那个人是李霁月。
　　李琰月，和他一个学校，比他小一届，在重点班。
　　聪明但不多，知道用个小号，这一开始还真瞒过张晏清，他只觉得是自己多想。但是又一点不把门，什么都跟他说，英语老师名字都说出来了，上学校官网上一看，就是她的那个班。
　　张晏清已经觉得八九不离十，送甜点，他加她的小号后可没有在朋友圈发过喜欢吃脆皮泡芙，她连口味都记得清楚。
　　这几乎摆明了是李霁月。
　　张晏清从初三到现在一直处于空窗期，他突然发觉，他和李霁月已经认识了四年，马上是第五年了。
　　什么时候知道李霁月喜欢他呢，这好像没有具体的时间概念，她藏不住什么心思，她每次见到他的时候眼睛都是发亮的，特别热情的向他挥手。
　　躲闪的目光，都暴露她的心思。初三要考试时，她写的洋洋洒洒三张考试注意事项，他被吓到了。
　　“她很用心，她是真的喜欢他。”他当时心里是这个想法，“但是，有些沉重，害怕伤害，所以他把心里的一些悸动压下去。”
　　没错，张晏清对她也是喜欢的，要不她哭的时候不会管她。没有任何一个男生抵得住一个时时刻刻看到你都发亮的眼睛的女生，他也是俗人。
　　只不过他更坏，当时的喜欢还不足以承担起责任。
　　高中她好像变得比以前更好看了。
　　当时加上微信后，心里隐约是她的这种暗示才有了后面几十天的聊天记录。
　　她也不只是以前在他心里留下的很乖的好学生的形象，灵动活泼，古灵精怪都是她。
　　李霁月在他心里的分量比他自己更重一点。
　　他还去看了看以前李霁月的微信号，她的朋友圈仅三天可见，没有更新。
　　张晏清接到房彦名的电话，“老大，你听到风声了吗？”
　　“就是体育生啊。我听说咱学校搞了一个计划，找一些成绩不错的人，体育美术音乐也有底子的人，组成一班划入自主部也就是实验班。冲击清北和顶尖985.”
　　“学校是想升学率想疯了？”张晏清笑了一声。
　　“咱们可以试试，咱俩底子也不差啊。”房彦名有些跃跃欲试，“而且就算划入重点班咱还是走体育为主，也不会管的太严啊。”
　　“行，我考虑考虑。”张晏清没立即答应。
　　“还早，消息还没放出来，我就是听个风声。”
　　张晏清挂了电话，走体育去自主部，走一个好大学......
　　学校动作很快，房彦名跟张晏清说过没多久，学校就放消息了。张晏清的班主任给张晏清打电话商量这件事。张晏清之前代表他们班去参加运动会甚至跑过了体育生，看得出来是有一点底子在内的。
　　张晏清其实已经想了好几天，也跟父母商量过，他们支持他的决定。他很快就应下来。
　　班主任的声音有些惊讶，“那到时候开学之后就应该直接到自主部报道了。”她本来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毕竟大部分普通班的学生提起自主部还是觉得里面压抑紧张。
　　“好”
　　“我准备走体育了。”张晏清给李霁月透了一个底，但没说全部。
　　李霁月回复的很快，“怎么突然就走这了？”“会不会很累啊”“你高二下半学期才准备加入，会不会有些吃力”“有的不是从初中就开始训练了”连着问了一串的问题。看得出来她有些担心和着急。
　　张晏清心里有一些异样的感觉，从开始听到这些消息到现在，好像没有人问过他会不会觉得有些压力，会吃力。
　　“问的这么多，我从哪儿回复呢？”他发的是语音，带着笑意。
　　“认真想过了”“玩儿了这么久，我本身的成绩也走不了一个好大学，如果走体育的话，成算大一点”“还行，我本身还有点底子在”张晏清一条一条地回复。
　　“那好吧，那你以后会很累的。”李霁月还是有一些担心。
　　“干什么不累，学习不一样累，让我学习还不如去操场上跑两圈”
　　“一个萝卜一个坑”“比起跑步，我还是更愿意写一道数学题。”
　　两个人还挺般配，一文一武，天生一对。
　　学校这个周末给他们放了一天假。老李说要带李霁月他们去姑姑家的草莓园摘草莓。天气已经变热了，大棚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闷热，进去一圈就浑身是汗，李霁月觉得有些狼狈，摇摇头，“我不想去，太热了。”
　　“行，那你自己在家准备午餐，我们中午可能就不回来了。”周女士也不强迫李霁月。
　　“嗯好”李霁月划拉着手机。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等一下我，我也去。”叫住了要离开的周女士。
　　“这孩子，一会儿一个想法。”
　　李霁月也没反驳，乖乖地跟上。现在正儿八经的草莓还没上市，市面上买的都是温室草莓，价高还不一定好吃。
　　草莓园有篮子用来摘草莓。李霁月尝了一个确实比较甜。比她在超市看到的要好吃。表姑家种的是奶油草莓，照顾的也好。
　　李霁月没有跟着大部队摘，自己选了一个棚子慢慢悠悠的挑选。那棚子的帘子一打开就能感受到一阵热浪扑过来。李霁月觉得自己都不能呼吸了，还没走到棚子中间，汗珠已经顺着脸流下。
　　草莓买的贵还是有道理的，养着费时费力，采摘也要全人工。李霁月很挑剔，她只要颜色红且饱满的，畸形怪状、有瑕疵的统统不要。
　　一个小时她也就摘了三十个。跟李女士他们摘得相比李霁月摘得很少，但她摘得整整齐齐地排列，大小几乎一样，颜色形状更是没得说，可以说都是精品。
　　李昱展的跟李霁月比起来就显得有些惨不忍睹，大小不一，也有奇形怪状的。
　　姑姑看了一眼，笑着说，“还是月月会挑啊。”
　　李昱展眼巴巴地看着，“姐，咱俩换一换。”
　　“不行，你自己去摘。”别的还好，她一个小时就摘了这么点，快热死了。她还有别的用处呢，“可以给你吃一点。”
　　李霁月给李昱展捏了五个草莓，放到李昱展的篮子里面。李昱展尝了一个，“你摘的就是好吃诶，姐。”
　　李霁月捏了一个李昱展摘的草莓，“你的也不差，就是长得有些丑。”
　　草莓这种娇拢的水果并不耐放，隔夜就不好吃。李霁月在车上就下单了，同城闪送。
　　“你在家吗？”
　　“嗯”
　　“等会儿给你送草莓，记得收啊。”
　　“好”“从哪儿来的？”张晏清挑了一下眉，他今天还想着去买点草莓，她就要送？这算什么，心有灵犀？
　　“我去摘的啊”“可好吃了”“我挑了好久呢”李霁月也不遮掩，她就是要大大方方让张晏清知道她的好，这些草莓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
　　“今天这么热”“去大棚里面摘热死了”
　　“虽然热”“但是那里的草莓比超市里面的好吃”我想让你吃好吃的，每一颗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张晏清放下手机，到他家客厅找了找药箱，没有他想要的。这种天气，他其实不喜欢出去。但他还是拿钥匙出去了，到楼下的药店里面。
　　春日的下午，懒洋洋的让人忍不住打盹儿，店员在收银台昏昏欲睡。药房门前挂的风铃响起，带来一阵柠檬马鞭草的味道，很清爽。店员抬起头就看到张晏清略带湿意的头发。
　　“要一盒藿香正气水”张晏清的声音让店员回过神，她有些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去找药。
　　店员看着张晏清离去的身影 ，脸有些红，他的个子很高，刨去优越的长相，单单就是随风带起的清爽干净的柠檬马鞭草的味道也让人心动。
　　张晏清回到家，把药放在门口。房彦名刚好打电话也要过来。想叫上陈钰霖和魏晨阳他们来张晏清家里聚聚。疫情之后他们还没见过面，也该聚聚了。
　　张晏清自从上高中之后，他爸就在学校附近给他买了一套房子，平常没事就在这里休息，比较方便。疫情没那么严重，张晏清就搬过来住了。
　　“自己带好东西过来。”
　　“没问题，那还用你说，我们自带食材。等着啊，一个小时。”
　　房彦名他们提着大兜小兜过来，房彦名带的是啤酒和凉菜，陈钰霖带的是火锅材料，魏晨阳带了烤肉。
　　他们来的比李霁月的草莓早一点，几个人在厨房做饭。张晏清就在客厅坐着，手机和门铃响的时候，他直接带上门口的药开门，是送草莓的。
　　”你好，是张晏清先生吗？请您签收。”
　　张晏清接过草莓，将手里的药递给闪送员，“可以帮我把这个药送过去吗？”
　　“可以，您需要在手机上下单。”
　　备注，希望看着她喝下去一支药。张晏清想到李霁月喝下去皱着眉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你等一下，帮我把这个也带过去。”张晏清去屋里找了一个盒子，递给闪送员，又对闪送员说了一句话。
　　房彦名也被吸引过来，看着张晏清手里的草莓，“呦，哪儿来的？”
　　“专门为我们准备的？看着很不错嘛”房彦名想要去拿过来，“还专门整个盒子一颗一颗装好，挺不错。”
　　张晏清手躲了一下，“滚，想吃自己买。”
　　“小气，不就是一盒草莓。”
　　张晏清给李霁月回了一条消息，“收到了”“给你也送了一个东西，马上到”
　　“你草莓赶紧吃啊，别放，要不不新鲜就不好吃了啊”
　　“好”
　　李霁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送了我什么啊？”
　　“吃的，记得吃”张晏清的话带着笑。
　　房彦名盯着张晏清，看着张晏清脸上始终挂着笑，“你不对劲，你不对劲”
　　“这还是那个给你送蛋糕那位？”
　　张晏清点点头。
　　“你们打的火热啊最近。你玩儿真的？”
　　张晏清皱了一下眉，踹了房彦名一脚，“不会说话就把你的嘴闭上”
　　“行，嫂子给我晏哥送的我怎么敢碰。”
　　“冰箱里面有水果，想吃自己去拿。”
　　房彦名觉得自己的话说到张晏清的心里面了，他跑到厨房里面分享这个消息。其实上次张晏清在朋友圈发过那条动态之后他们就猜到一点。不过就是等张晏清什么时候把人带过来让他们见一见。
　　李霁月收到藿香正气水的时候，表情很奇怪，并且还被要求喝下去。她一开始觉得张晏清好像有毛病，在捉弄她。
　　然后又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担心自己中暑。但这不代表她愿意喝藿香正气水。难喝的要死，“我等会儿喝行不行。”
　　“不行，张先生要求我看着您喝下去一支。”闪送员一板一眼地说。
　　李霁月捏着鼻子，屏住呼吸一口气喝下去。把空瓶子在闪送员面前晃了晃，那股刺激性的苦味在她嗓子里难以散去。
　　“李小姐，这是张先生让我给您的。”闪送员把盒子递给李霁月。
　　李霁月打开，发现是一盒大白兔奶糖。吃了一颗，压下去口中那挥之不去的苦。
　　李霁月把糖纸和藿香正气水的空瓶放在一起，拍照发给张晏清。
　　“甜不甜？”
　　“你怎么不问我药苦不苦。”李霁月撇撇嘴，她心里还是很开心。
　　“良药苦口”
　　“你去超市买的糖？”张晏清可不像会在家里面备糖的人。
　　“我妈之前过年在家里准备的。”张晏清的话给足了安全感，既不是为了别的女生准备的，也不是别的女生留下的。
　　张晏清发的是语音，李霁月听出背景有些嘈杂，“你出去了？怎么有些吵？”
　　张晏清拍了一个视频发过去，李霁月打开看，能够感受到张晏清在走动，到厨房的时候，将镜头转了一圈，李霁月看到是平常跟他一起玩儿的那圈人。
　　“呦，嫂子查岗啊，嫂子好。”房彦名最先注意到，突然凑到镜头，李霁月猛地被吓了一跳，他这样一喊，也吸引陈钰霖和魏晨阳的注意力，他俩也转过头，看着镜头。张晏清踢了房彦名一脚，“胡说什么呢。”但并不是真的生气。
　　剩下两个人冲镜头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李霁月觉得很神奇，平常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特别是房彦名，还叫了她一声嫂子。其余两个还和她打招呼。
　　这么叫，起码代表他们已经知道她的存在。张晏清的态度是什么，起码对她的感觉不只是朋友吧，要不然房彦名不会这样叫她吧。
　　张晏清走出来，说了一句，“他们要来我家吃火锅。”
　　“你把草莓放冰箱里，刚好吃完饭，你们一起吃。解腻”
　　“我一个人吃，他们吃其他的就行。”
　　“你们还会做饭？”
　　“啊”“我们什么都会做”“要不要过来”
　　“不行啊，我妈他们还在家。去不了”“再说了，你们都是男生，我才不去，尴尬死了”
　　“好”“有机会再来，我请你”
　　“你是在跟我画大饼嘛？”李霁月止不住的开心。
　　“我给你画什么大饼了，不要污蔑人。”
　　“你已经口头上许诺我两顿饭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兑现。”
　　“我记住了”“不说了，你去帮帮他们，”“主人不能让客人准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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