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同人）

　　这边用过午膳，院子里又分两处摆了戏台。花园子里还备了投壶、箭靶等物，供姑娘们玩乐。
　　黛玉不善那些，便在一旁棋桌上坐了，对面原本坐的是苏家四姑娘，连输得两把她脸上挂不住，便推辞要去投壶。
　　林家交好的人家基本都是林如海的同窗同僚，与安国公府这样袭爵的旧勋贵交集颇少。今儿竟没有一个黛玉熟识的姑娘在，她无聊至极，只看着景儿出神，好容易熬到席散。
　　又是两个月光景，贾家下帖子说九月初二凤姐儿生日，要接黛玉同去玩一日。
　　黛玉有许久没见过外祖母，也该叫她去一趟。况且凤姐儿受了她一回提点，这两月人没到，礼倒是走得勤，想来她也会照应黛玉。刘沐便同意了，只是临出门前叫了王嬷嬷和邱叶家的再三嘱咐，不准叫人欺负了黛玉。
　　黛玉出门前与刘沐请安，见弟弟眼巴巴地望着她，便上前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今日姐姐要出门，等姐姐回来，再和你玩。”
　　林正勤才四个月大，尚不会说话表达，但会认人，且有喜恶。他最喜欢黛玉陪他玩，每每见了，便笑得眯眼。有一会黛玉下了学和苏行泽两个琢磨刻印章，玩得不记得时辰了。他哭闹着不肯睡，唬得刘沐差点叫请大夫了。后来见他一心向外张手，正巧黛玉拿着新得的印章进来，他见了又不哭了，才知道是为了姐姐不来，他便耍赖不睡。
　　林正勤哪里听得懂这个，只是见姐姐要走，又是“咿咿呀呀”地叫唤。刘沐“噗嗤”一笑，“他现在见不得有人出去，非得带上他才好。”
　　黛玉也笑道：“如今我们每日出门都得避着他了。”
　　“别理他，越理他他越发要哭闹。”
　　黛玉这才走了，可走不到三步，就听到哭声。她忙转身，见母亲摆手，又看了一眼弟弟连眼泪也无，便安心走了。
　　待到了贾家，一下马车便见凤姐儿在等着，见了她立马上前拉着她的手，亲热更甚从前。
　　及至贾母的院子，贾母正和一众姑娘说笑。她行过礼，贾母仍旧是叫她到身边坐着，倒似没有上一回的不愉快了。
　　贾家规矩大，凤姐儿是晚辈，并没有给她做寿的例。不过是贾母喜好热闹，寻个由头罢了。又不是原著里那回，正经凑了银子办酒请戏，只治了几桌酒席，叫姑娘们来。姑娘们都知道是哄贾母高兴，凤姐儿生日倒是次要，故寿礼皆不过自己做的两色针线。偏黛玉不知，正经备了贺礼送上。
　　她送凤姐儿的是一串红玛瑙珠串。另有一串檀木念珠，上月去相国寺给贾敏做法事时求的，送给贾母。姊妹们也都不曾落下，各人一支玉簪。
　　贾母连声夸她孝顺周到，凤姐儿也笑着凑趣。三春姐妹平素除了份例，少有旁的东西。在贾母同王夫人处的体面也不如史、薛两位姑娘，此时得了件首饰，自也是欢喜。
　　王夫人只眼热她出手阔绰，贾敏去后，本以为有得捞。偏偏林如海像中了邪，林家给贾母的节礼都是派管事来送，回回都要去贾母跟前回话，生怕贾母不知道林黛玉的孝心。贾母有什么东西也是打发他们带回去，她寻不得机会下手。未出阁的姑娘手里不过几两月银，偏她这样大方，想来林家家底不少。
　　邢夫人也是眼热，但又没有王夫人那样心思复杂。只是想着这外甥女好糊涂，怎么偏没有舅母的礼。她也不想想，林家初次来已送过见面礼了。今儿又不是年节，姑娘们一处玩罢了，难不成回回上门都要给你们礼？
　　史湘云原本也是不高兴，可见着薛宝钗面色凝重，就又欢喜了，拿着玉簪笑道：“我瞧这个，比宝姐姐昨儿送我们的更好呢。”她便是有贾母疼爱，也比不得薛宝钗手头宽裕，一时送这个，一时送那个的，好不风光。
　　薛宝钗并非为黛玉出风头不高兴，只是想着贾母似乎更中意林姑娘。史湘云倒好对付，还是这个林姑娘威胁大。听了这个便笑道：“林妹妹心思巧，比我会挑东西些。况且我送妹妹的，只不过铺子里的寻常款式，给姐妹们赏人玩罢了。”
　　宝玉在一旁呆看许久了，此时也笑道：“宝姐姐给他们送了什么？怎么我没见着？”又向黛玉道：“妹妹怎么没有我的礼，可是那日吓着妹妹了？我该给妹妹赔个不是，妹妹莫怪。”
　　黛玉微微侧过脸不看他，淡淡道：“宝二爷说笑了，今儿是琏二嫂子的生日，我给你送什么礼？便是给外祖母及姐妹们的，也全凭我心意。论理论情，都没有我非得给你送礼的说话，怎么就叫宝二爷不高兴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我如何敢受。”真叫他赔不是，不就等于说她小性记仇么。
　　史湘云已经拔下来了薛宝钗送她的簪子，想给宝玉看的，结果宝玉不理她。又听了黛玉这一番话，她便道：“林姐姐好没意思，二哥哥同你说笑，又给你赔不是，倒被你抢白一番。”
　　宝玉笑道：“是我说错了，不怪林妹妹恼我。”
　　薛宝钗仍旧是端庄大方的样子，打趣道：“我瞧是云丫头见宝玉不理她，吃味了。林妹妹不必理她，她一会子又好了。”
　　贾母也笑道：“都是亲戚，姑娘家拌嘴算什么事。只我们玉儿脸皮薄，你们不许欺负了她。尤其是宝玉，在你妹妹跟前，可该收敛些。”
　　王夫人捏着帕子，道：“有宝丫头看着，定不叫宝玉欺负了妹妹们。”
　　史湘云见没一个人为她说话，便恼了，甩手径直往外走。探春想拦她，又顾忌王夫人，动了一步又退回来了。
　　宝玉一拍腿，叫了声“哎呦”，又和贾母道：“云妹妹定是又想着什么好玩的，偷偷一个人去了，我去找了她来。”
　　贾母叹了口气，道：“今儿是琏儿媳妇的生辰，叫她不要闹了。”
　　宝玉应了，连忙追出去。
　　宝钗见状道：“原是我不该说她吃味的，还是我去给她道个歉。”
　　理就是方才黛玉说的，真叫她去了，便坐实了云丫头小性了。贾母思量着，笑道：“你不必理她，云丫头心直口快的，再没有半点心眼，哪会为一句话恼了。他们兄妹一向亲厚，玩闹罢了。”又和黛玉道：“你表哥心思纯善，只是嘴笨，你莫和他计较。”
　　黛玉只低头“嗯”了一声，不肯接话。
　　薛宝钗愣了愣，看来这林姑娘一点意思也无。那日林家登门，她便知道林夫人不乐意。这也不奇怪，哪个做继母的喜欢和原配娘家来往。原配留下的姑娘，要么高嫁了求门姻亲助力，要么随意选户人家打发了。相比之下，宝玉温柔体贴，又是最得宠的小儿子，不说旁的至少一世富贵无忧。况且嫁回外家，也不必担心被婆母磨搓，林姑娘竟也不心动。
　　薛宝钗愣神的功夫，贾宝玉已拉着湘云回来了。湘云本也是要证明自己重要，自然宝玉一哄她便顺坡下了。
　　两人复围到贾母身边，兴致勃勃地说等会的午膳。
　　就算没有大观园，贾家的花园也不小，只是没有那么多奇珍异兽，名贵花草。午膳摆在花园里一处凉亭，只摆了一桌。贾母带着姑娘们玩，并不让邢、王两位夫人在旁伺候，连凤姐儿也叫她安心坐着吃。又在外头摆了两张小桌，也备了几道菜和酒水点心，给大丫头们用。
　　贾母坐在上首，两边挨着是黛玉和湘云，黛玉旁边是宝钗，再依次是三春、宝玉和凤姐儿左右分列。
　　用到一半，宝玉和湘云两个嘀咕几句，便和贾母说要去采两支枫树枝，放在亭子里赏景。贾母无有不应的，又叫人跟好他们，千万别伤着了。
　　贾母也吃得七七八八了，难免食困。少了两个逗趣的，更觉得闷，便道要回去午歇，留姑娘们自玩闹。她虽说着不要人伺候，但凤姐儿哪敢真不陪着，便打发平儿留下管事，她服侍贾母回房休息。
　　迎春不出声，惜春又尚小，探春便主动提出陪黛玉逛园子。黛玉想着史湘云莫名的敌意，避开倒也好，便应了。探春又邀宝钗一起，宝钗笑着婉拒了。
　　黛玉和探春自亭子出来，沿着小路慢行，丫鬟、婆子远远地跟着。小路两边有草木遮挡，倒也不热。
　　探春一路介绍，间歇又问黛玉：“林姐姐每日在家，都做些什么？”
　　黛玉笑道：“不过是整日读书、写字，再便是陪着弟弟玩。不比府上姐妹多，当是比我有趣。”
　　“我们每日也就是请安和跟着珠大嫂子做针线，再没别的事了。从前还有二姐姐住在一处，能说说话，现下大太太接了她过去，要相看人家，我更没趣了。还得是姐姐和云妹妹来了，老太太高兴，方有许多乐子。”
　　黛玉微微蹙眉，“听闻史姑娘如今在府里长住，想来也能陪三妹妹说话。”
　　探春拿帕子捂着嘴，轻声道：“她与二哥哥同住在老太太院子里，哪里有闲同我说话。”
　　“想来老太太爱重，舍不得离。”若是年纪小便罢了，宝玉都十二了，嫡亲的兄妹住在一个院子都要受人诟病，何况这表兄妹。这不是害了史姑娘？“只史家也尽知道么？”
　　探春哪知史家的事，只道：“史家婶子来接了几回，只每不过三五日二哥哥便又催老太太接云妹妹回来。有了几次，史家便不使人来接了。今年端午，云妹妹都是在我们家过的。”
　　黛玉想了想，这样便是将来定了两家婚事，也要叫人说嘴的。只到底与她无关，便不多事。见前面有一池残荷，又和探春讨论起诗句来。
　　二人真正兴头上，忽听见两个嬷嬷的说话声由远及近。
　　一个说：“史姑娘真是小气，出来做客，给二奶奶的寿礼就一个荷包，还不如不给呢。”
　　另一个说：“要我说，亲戚家的姑娘里，数宝姑娘对咱们下人最好。史姑娘最穷，林姑娘有钱，可林姑娘也没正眼瞧过咱们，赏东西没咱们的份。只有宝姑娘，对主子大方，对咱们下人也和善。”
　　这一个又道：“什么和善，无非是你守着梨香苑往这边走的小门，得了宝姑娘的打赏。”
　　“有得打赏就好，总比没有的好。”
　　黛玉没有偷听的习惯，只是婆子不防这个时候有主子来看败了的荷花，中午又喝了酒，一边走一边大声嚷嚷，想避开都来不及。
　　黛玉见探春脸都气红了，正要出来骂人，连忙拉住她，只做无事离了这一处。
　　探春怒道：“林姐姐拦我做什么？这奴才秧子反了天了，主子姑娘也敢说，我当是要抓了他们回太太去。”
　　黛玉见走远了听不到了，方道：“你莫要出头，回头闹了两处不是，寻你晦气。”听他们的对话，这两个都不过是粗使嬷嬷，只怕都没见到过几眼主子。便是要编排，也说不到亲戚家的姑娘头上，况且还是这样大声。若是背后没人教他们或者煽风点火，才奇怪呢。能做这事的左不过那几个人，总是探春得罪不来的。
　　探春愣了愣，眼圈一下就红了，又急忙擦去。“是了，我也是个奴才秧子生的，我抓了他们去，又得他们一顿编排。”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妹妹……”
　　探春抓着黛玉的手，哽咽道：“林姐姐的心意我都明白，我只是想亲戚姑娘们尚且被他们这样说，我们姊妹在他们嘴里不定如何呢。原是我们家治家不严，为着一块玉两块金闹起的事，倒扯了姐姐进来。该我给姐姐赔不是。”
　　“与你什么相干，你又说什么金啊玉啊的？唉，总归还有外祖母在，回头悄摸回了外祖母，总不能不管这些。”
　　探春摇了摇头，“我们家哪里有悄摸的事，谁房里掉了根针都是人尽皆知的。瞧着吧，这话不出三日，除了老太太就都听着了，只瞒着老太太。”
　　黛玉一时缄默，连探春这个主家都不好说，她能说什么。
　　探春又道：“金啊玉啊，可不就是这个。”她拿手比了个二。
　　黛玉立时明白了，“这是为这宝二爷？那又与我什么相干？做什么论起我的不是。”
　　探春冷笑一声，“姐姐不在乎这个，自有旁人怕姐姐抢呢。”
　　黛玉转念一想，这是说薛宝钗了。不过没有真凭实据，她不能跟着说。只是安慰探春：“你若真听得有人说你们姊妹不是，回了老太太、太太都不妨事，万没有为这个恼的。只今儿这话，你当没听见就是。真传遍府里了，自有人回外祖母。”
　　探春额首，“姐姐说得是，是我气糊涂了。到底我不比姐姐豁达，听了人编排自己也不恼。”她是庶出，只盼着嫡母给她寻门好亲事，离了这家里才好。平日便是有些看不过眼，也得跟在宝钗身后，也得巴着宝玉。
　　黛玉笑了笑，只道：“便是我气恼，他们也说了。我又不能押了他们去计较，恼也不过自寻烦恼。”
　　探春苦笑道：“很是呢，既是计较不得，自己生闷气罢了。”
　　黛玉摇了摇头，未语。见着宝钗过来了，探春也收敛了神色，一切如常。
　　黛玉等贾母午歇起来，便辞行了。宝玉原是盼着她来的，偏为了哄湘云，一直不曾和她说几句话。好容易摘了枫树枝回来想给她看，又不知她和探春去哪了。现下听得她要走，自是不依。在贾母房中当着众人，便要上前去抓她的袖子，一面道：“妹妹不如在我们家住下，咱们一块吟诗作对，吃饭起卧，岂不比妹妹一个人在家强？”
　　邱叶家的快一步挡在了他前面，向贾母道：“老太太，我们姑娘是来祝寿的，现在席散了归家，府上哥儿说得什么话？”
　　宝玉瞪着眼，“我同林妹妹说话，你这老婆子还不让开。”
　　不说邱叶家的不肯让，连王嬷嬷也刚忙上前挡着。
　　宝钗本想劝的，可见史湘云先一步拉住了宝玉，她便退了回去。史湘云笑道：“我们自己玩就是，林姐姐看不上，你何必强求。”
　　宝玉甩手挣开她，对着贾母急道：“老祖宗，你快留下林妹妹，别叫她走。”
　　史湘云眼眶一下红了，她抬头看宝钗笑晏晏的，只当是看她笑话，她更是委屈，眼泪一下便出来了。
　　贾母一直等着黛玉开口，见她只抿着嘴不说话，便知此事没戏。只好道：“你妹妹要侍奉父母膝下，又要读书，哪里来的功夫同你玩。你再胡说，我叫你老子来锤你。”宝玉这才老实了。
　　黛玉给贾母行过礼，又向众姐妹微微额首，便离开了。
　　她方走了，史湘云也冲回屋子，嚷嚷着要回家。贾宝玉自又去哄，许了她不少东西。
　　王夫人在正院听了丫头回话，气得将林、史两个都骂了一通。一个瞧不上她的宝玉，偏又要来勾他。一个更是可恶，日日引着她的宝玉不学好。真要论起来，还是要宝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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