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么近

　　刚推开球馆的门就听到程绍雷的高门大嗓，一声接一声地在指挥人或传或投或防，其间夹着老黑他们的应答声、笑骂声、击掌要球声，还有球鞋在地板上快速移动发出的吱嘎吱嘎声、篮球拍击在地板、篮板上发出的嘭嘭声，偌大的球馆愣是被他们几个人搅动得热闹喧腾，杜子航实在佩服这些家伙的精力旺盛！站在场边看了好一阵，绍雷才发现他，一边断下别人的球，一边得救似的冲他大喊“水！”
　　杜子航翻眼，他要不来的话怎么还有人准备渴死成仁？怨念着去绍雷的训练包里拿水，夹层里的手机也很是时候地响起来，子航认命地一块儿拿出来，回到场边给绍雷，“信息。”
　　“念。”绍雷的体力都奉献给篮球了，此时多说一个字也嫌浪费，只把水接过去，仰脖开灌。
　　“念不出来。”杜子航熟不拘礼地按键查看，很快皱眉抬头。
　　“不会吧？”喝完水的绍雷象刚打完气的篮球，又有生气了，“老陈醋一级的酸话你都司空见惯了，还有谁的功力深得能雷到你？”他想当然地以为又是哪个女生的告白。
　　杜子航没出声，把手机递过去让他自己看——对方只是发过来一个笑脸符号，自然是念不出来。说起来这短信也没什么，不正常的是显示的名字：驴皮公主，绍雷会存储这么怪异的称呼，实在令人不起疑都不行！
　　绍雷的笑容在看清短信内容的同时就展开来，甚至还挥了挥拳头，“耶！”对上子航审视的眼，他笑得更欢，“我给她发了好几十条短信，这是她第一次回复！”
　　“她？”什么“她”、“她”是谁？他怎么不知道？
　　“她……算了，过后再说、老吴回来了！”程绍雷象做贼的，刚看到教练在门口露头就“嗖”一声又蹿回训练场，子航想叫他都来不及，结果这个“过后”直过到训练结束、两个人在校门口的小饭馆里吃上饭了才又重新提起来，不成想刚听到绍雷说出的名字，子航饭碗就放下了，“你说谁？！”他控制着要去挖耳朵的冲动。
　　“郭晓羽啊！”程绍雷兴致勃勃，“你忘了圣诞那天在礼堂里，方怡不说她是‘驴皮公主’？”
　　“郭晓羽……”子航喃喃，他相信自己会因为这个名字得胃病，因为他现在又开始食不下咽了，“绍雷，你在追她？”很庆幸，他跟绍雷可以直言不讳。
　　“追？”绍雷的吃惊不亚于他的，“你这想象力太丰富了吧，哥们儿？”
　　“好几十条短信怎么解释？”绍雷的否认让子航轻松了些，只是还有疑惑。
　　“群发啊！”绍雷耸肩，不过这里边好像也有几条是单发给她的，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她或许会喜欢，看了会笑——那天看过她笑的样子，恬恬淡淡的，让人看了感觉很舒服，“不对呀，你干什么那么紧张？”
　　“什么‘不对’？部队（不对）在前方！”子航没好气，“我是替你紧张！”
　　“莫名其妙！”绍雷不领情，“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值得紧张的？怕被骗财骗色？财？没有！色？谁骗得去、咱可是如假包换的柳下惠！”
　　“你魏忠贤吧！”子航隐晦地骂他是太监，不意外躲得不够快的腿上挨了他一脚，“只不过觉得她不适合你，先提醒一声，免得以后麻烦。”
　　“俗，太俗！”绍雷五官往一块儿挤，“两个人略微走得近点儿就……你就不能理解成这是同样热情善良的人之间单纯的友谊？”
　　“问题是她是女生。”子航皱眉，他真不情愿把郭晓羽归类为女生。女生应该有女生的样子，刚强刚烈都可以接受，就是别阴阳怪气儿的，看着别扭！
　　“男女生之间就不能有纯洁的友谊了？”
　　杜子航看他，清晰明确地让绍雷知道什么叫好了疮疤忘了疼，“你和端木瑾当初不是纯洁的友谊？”
　　程绍雷哑然，继而耸肩，“不见得人人都是端木瑾。”
　　“是啊，或许她还不如端木瑾。”子航没察觉自己有多针对郭晓羽，“端木瑾没再来找你？”
　　“没，”程绍雷苦笑，“不过听说去找过郭晓羽。”
　　“找她？她想干吗？”子航没想过还会有这种事，端木瑾疯了？！
　　“迁怒于她呗，”绍雷的懊恼和歉疚都在脸上写着了，“其实这事儿和郭晓羽还真没多大关系，是我硬求着人家帮我骗端木瑾的，端木瑾不知道，肯定是把对我的不满意都撒在她身上了……”程绍雷叹气，他那天就怕端木瑾会找郭晓羽麻烦，没想到真让他料中了。
　　“她找你了？”
　　子航没指名道姓，绍雷知道他是问郭晓羽，“她找我还好了！”至少可以当面跟她说声“对不起”，“要不是老黑的女朋友说起来，我还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闹得挺大的？”子航见识过女生发飙，绝对是不管不顾，郭晓羽那瘦了吧唧的模样能是端木瑾的对手？
　　“应该不至于，听说就是端木瑾在走廊里堵着她说一些乱七八糟的，郭晓羽没接腔，后来别人把端木瑾给拉走了，事情就不了了之。”老黑的女朋友说自己只是路过，只言片语的没听全，不知道谁是谁非，绍雷明白她是不愿意得罪人，毕竟很多人都知道端木瑾和他是朋友，很少人知道他们已经不能做朋友，而说到郭晓羽，则几乎没有人知道她是谁，自然也没人会想到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程绍雷。
　　这叫什么？柿子专拣软的捏？子航嗤鼻，“无聊！”他很怀疑那个倔倔的郭晓羽会是软柿子，“那你没出面？”他怀疑地瞥一眼程绍雷，按他的为人是不可能让人替他背黑锅的，尤其对方是女生。
　　“我要出面也得有机会！”绍雷郁闷，端木瑾闯完祸就回老家了，想问都问不着，给郭晓羽打电话，她竟然关机，去宿舍找人，方怡说做家教去了，问起来，她还没听说有这回事！一晃，一个寒假都快过去了，再追究这件事已经没什么意义了，程绍雷只能希望郭晓羽别被困扰，潜意识中也不想郭晓羽因为这件事怨恨他，所以才一再跟她联系，一直到今天看到她的回复，这应该代表她不生气了——如果她生过气的话，程绍雷如释重负。
　　子航没想到是这样的经过，多少有些不甘地承认郭晓羽虽然不可爱，但至少不浅薄，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不管怎么样，端木瑾的事总算解决了。以后你还是吸取教训的好，跟女生保持点儿距离吧，免得再有人把把你的笑脸当爱情！”
　　“哎，哎，”程绍雷不愿意听，“怎么让你一说象我没事儿就往女生堆儿里钻似的？！我是那种人？！”
　　子航不理会，继续说他自己的，“要不你就赶紧定一个，绝了别人的念头，省得拒绝了端木瑾，以后再出来什么郭木瑾、方木瑾的！”
　　“喂，你怎么还误会郭晓羽？”
　　“怎么，开始护着她了？”杜子航睥睨。
　　“什么话！我是确实觉得她人不错！只要是我朋友，我都会维护！”程绍雷理直气壮
　　“不会是有什么私心吧？”杜子航撇嘴，“不过，你这把年纪也该像模像样谈场恋爱了……”
　　“你少害我！”程绍雷怪叫，“大一、大二我有大把好时光的时候不恋爱、现在开始玩黄昏恋？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不想谈恋爱，实在是放眼成德找不到属于我的那杯茶！朋友多多益善，女友宁缺毋滥！不对，还说我，你自己呢？你和裴……”
　　“你明天有没有事？”杜子航才不会让他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没事？没事帮我干点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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