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沦陷［重生］

　　齐星扬不知道“有意思”的人一般是什么样，不过至少，这回柏书越没损他，“有意思”这个词再怎么着，应该算不上是贬义吧。
　　只是他隐约有点不爽，他夸过柏书越多少次“帅”“聪明”“温柔”，怎么柏书越就给他回了个“有意思”，他就没有别的优点了么，譬如长得其实也挺好看之类的……

　　两人按照原路翻回了学校，这次时间充裕，齐星扬的落地分起码是及格了。虽然脚刚着地，又马不停蹄地往教室狂奔。
　　万没想到，柏书越也有疏漏的时候。按照他的计算，2号那天的第一节晚自习应该是由徐牧笛值班，可是这到底是补假期的课，谁也没说真给他来个完美复刻。
　　这不，两人猫着腰从后门进的时候，眼还没抬，都能感到讲台上传来一股杀气。

　　“哟、哟！”班主任掐着嗓子拖着长音，像是唱戏的转职第一次唱嘻哈，整张脸皮笑肉不笑，估计一直等着他们，“两位搁这学猫步呐？来，出来走一个我看看。”
　　说着，班主任大手一挥，昂首阔步从正门出去了。两人没辙，低着头跟上前去。

　　“老师对不起！”班主任还没开口，齐星扬先发制人道，“我肚子疼去上厕所了，柏书越是陪我一起的。”
　　这理由过于荒诞，但齐星扬一脸诚恳，让班主任莫名信了几分：“你幼儿园小孩啊，上个厕所还要人陪？”
　　“大号嘛，想去个人少点的厕所。顶楼角落那个特别黑，灯都坏了一个，我胆子小，所以……”齐星扬还真就顺着说上了，一旁的柏书越紧咬着下唇，憋笑憋得尤其痛苦。

　　“停。”班主任打断了他，一双火眼金睛发现了异样，“你这上厕所，能上出一身汗来？”
　　“老师，你没便秘过吗？”齐星扬睁大双眼，一副急于求认同的表情，“就是……你得使劲儿啊，一使劲儿，不就出汗了么……”
　　班主任牙疼似的一咧嘴，真不想听齐星扬给她分享如厕感言，皱着眉头把他俩往教室里赶：“行行行，自习去吧你们，下次上厕所不许喊人陪。”

　　虽然两人从她身边经过时，她才留意到，柏书越的额头也出了一层薄汗。但她不太想把柏书越揪回来问罪，总觉得这小孩怪让人安心的，真做了什么，也一定是被齐星扬带的。

　　这两年能摊上柏书越，班主任觉得自己算是捡到了宝。平日里考试各种替她争光，也是考取名校的种子选手。
　　每每高考结束，重点班的几个老师奖金拿到手软，没想到有朝一日，这等好苗子能落在普通班里，而且偏偏落在了她手上。她真是含着怕化捧着怕掉，生怕自己哪句说得重了些，影响人家心态。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么优秀自律的一个人，偏偏成天和齐星扬这种不着调的混在一块。真是让她看着都着急，生怕好苗子被带歪了。

　　下课铃刚响，两人分外默契地一个对视，而后爆出了惊天的笑声，又不约而同地笑到额头抵着桌角。这一节晚自习，可把两人给憋坏了。
　　“齐星扬，你、你那张嘴……怎么这么能说啊……”柏书越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齐星扬想起自己刚才的“壮举”，也愣是被自己给逗乐。笑一半，后背被人戳了戳，回过头去，孤零零一个的祝媛盯着他满脸疑惑：“齐星扬，你又干什么坏事去了啊。”
　　“知道是坏事，那能和你说么？”齐星扬嬉皮笑脸道。

　　“你干坏事不稀奇……”祝媛将目光移向那个还趴在桌上的，“柏书越居然也和你一起干？”
　　听到自己的名字，柏书越努力止住笑回过头来：“坏人干的那才叫坏事，好人干什么都是好事。”
　　“欸，对对对。”
　　齐星扬正连声附和这歪理，却被柏书越扎了个回马枪：“你么，干什么都是傻事。”
　　“不是，这好端端的怎么又说回我了。”齐星扬实在是有够委屈的。

　　祝媛看着他俩感觉怪有趣的，之前还和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誓要老死不相往来，这一周过去，又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了。
　　青春期男孩的心理，难猜！

　　“不过我说柏书越，头一次见你笑这么开心。”祝媛由衷感叹道。
　　柏书越有点尴尬地垂下眼来：“有吗。”
　　“有啊。我们女生之前私下有讨论过，觉得你是班里最冷静的那个，不会特别生气也不会特别开心，就……永远很平静。”

　　如果跳出来看，柏书越给人的感觉似乎的确如此。可在齐星扬眼里，他却立体多了，会发火、会兴奋、也会叛逆，虽然大多数时候看着像块冰，但摸上去其实是热的。

　　“平静点不是也挺好。”柏书越轻轻用肘弯捣了下又走神的齐星扬，“难不成要像他一样。”
　　“呃……那也太极端了。”祝媛苦笑了下，完全想象不出柏书越“齐星扬化”的样子，刚刚那个趴桌狂笑，都足以让她震惊好一会儿。

　　“媛媛、媛媛。”回过神来的齐星扬又开始了，上身前倾迫不及待道，“你们女生，私底下怎么讨论我的啊。”
　　祝媛沉默了一会，脸上的表情逐渐显现出一种……悲痛。
　　“我们一般不讨论你，因为我们讨论的都是那种，容易引起好感的男孩子，你懂吧？”

　　“……”这个祝媛，真是半点面子不给他留。
　　齐星扬委屈了！齐星扬愤怒了！齐星扬要开始发作了——但它刚刚起了个头就被熄灭了，他觉得自己得冷静一点，做一个像柏书越一样的“冰山男子”。
　　可是自我压抑实在太难了，更何况，女生喜欢他又如何，不喜欢他又如何，普天之下他只在乎柏书越喜不喜欢自己。

　　短短几秒，齐星扬的内心经过了如此庞杂的变化，最终他的决定是——爆发！
　　他咬着牙就开始巡视目标，短期内他是不想看到祝媛的脸了，于是他一扭头，给无辜的柏书越来了个结实的头槌：“柏柏，我就那么不讨人喜欢吗？”

　　柏书越终于冷静不了了，本能地疼到龇牙咧嘴：“你找女生们问去啊，你看我像女的吗？”
　　“我不管！我就问你！”齐星扬心里明镜一块，班里那群女生平时就没少损他，这会儿找她们只会是给自己伤口上撒盐。
　　虽然柏书越的嘴……也没好上多少。

　　“你少给我搞几次这种突然袭击，应该会讨喜很多。”柏书越满脸无奈地盯着自己胸前的后脑勺。
　　后脑勺发话了：“那我以后不这样了，会有人喜欢上我吗？”

　　柏书越还没应声，祝媛先开了口：“齐星扬，你不觉得你以这个姿势说这种话，特别没说服力吗？”
　　闻声，后脑勺默默起来了，原来对面还有张挺好看的脸——就是现在的表情有点儿颓丧：“媛媛，我要跟你绝交一小时。”
　　祝媛圈起食指和拇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我替你在后头加个‘零’，转回去吧。”

　　托祝媛的福，这第二节晚自习，齐星扬沮丧了一节课。甚至放学时都没缓过来，书包收拾得慢悠悠的，全不像原来那般抓起一堆直接往里扔。
　　柏书越耐心地等着他把书包收得前所未有的整洁，并且把一条拉链拉出了仪式感，而后还特别郑重地背上了背，就是起来时没站稳，直接一个踉跄，全部破功。

　　“齐星扬，不至于吧你。”祝媛发觉这人怪有喜剧天赋的，难过的时候都那么惹人发笑，这么看来，喜剧观众真是够残忍的。
　　“绝交着呢，别和我说话。”齐星扬难得在祝媛面前硬气了一回，长吁短叹地出了教室。

　　柏书越一路默默跟着他，直到骑到人少的街道时才开了口：“你……别把那些话放心上。”
　　其实真说多在意吧，也不至于，毕竟比这更痛苦的打击他都承受过——并且全部来自于柏书越。只是他觉得自己又在柏书越面前丢脸了，而且他发现，根本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

　　“柏柏，我看起来是不是真的……挺傻的。”齐星扬的唇线都快和那下垂眼平行了。
　　柏书越张着嘴，一时有些迟钝，他的嘴知道怎么伤人于无形，偏偏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
　　齐星扬懒得等那句不存在的安慰了，一耸肩：“也是，没人会喜欢这种成天犯傻的。”

　　“你不傻。”柏书越像是抢答一般紧随其后开了口，还强调式地重复了一遍，“你不傻。”
　　“双重肯定表否定，我明白的。”这个安慰太敷衍，巧妙地给齐星扬心上又扎了一刀。

　　沉默再次在空气之中蔓延，齐星扬觉得也挺好，没有哪个讨人喜欢的帅哥是一天到晚嘴不停的。

　　两人并行驶入了大院，经过柏书越家时，齐星扬一挥手便继续往里骑，没想到，柏书越跟了上来。
　　“怎么了？”齐星扬在自家门口停下，疑惑地看着他。
　　“那个……齐星扬，你真的不傻。”

　　事情好不容易过去了，偏偏被他给复习了一遍。任齐星扬再迟钝，也知道这安慰忒缺心眼了。
　　齐星扬觉得他说得很对，自己是不傻，今天傻的明明是柏书越，而且降智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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