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璨然红车
一见钟情的毒已经蔓延至脚。
黄鹤顶红连续几日或坐或卧,连泡温泉都要假诸白之手。
英雄气概分毫不剩。
不过黄鹤顶红一句抱怨的话也不说,只是偶尔仰头对着长空望穿秋水。
与此相应的,丹菊公子也是面如屎色。某夜丹菊公子偶得一梦,霎时顿悟,次日精神抖擞,大兴木活,仿马车样式制出小车一辆,上有座椅供坐,下设两轮可推,左右前后行驶极为方便。
丹菊公子将此车命名为——红车。
红,有生机勃勃之意。
丹菊公子忙碌了一天,不觉已是夕阳西下,晚霞中丹菊公子飘飘然抚车而立,嘴角微勾,笑容甚是欣慰。
丹菊公子将红车推到院中廊下,廊下微风徐徐,黄鹤顶红正倚柱而坐,微风吹动黄鹤顶红几缕黑发,贴着红衣飘飘荡荡。
走廊下挂着教主的金鸽笼,笼子不知什么时候空了,只余下空荡荡的鸽笼在金黄的阳光下轻轻晃动。
黄鹤顶红正仰头望着鸽笼。
丹菊公子推车缓缓靠近。
六七八白挺直腰,全神戒备。
丹菊公子走得近了,教主仍然专注地盯着鸽笼。
丹菊公子立在原处,等了片刻见黄鹤顶红没有反应,轻咳一声道:“这里到金鸽教,往返至少半个月。”
黄鹤顶红这才微微扭头。
丹菊公子笑着补充道:“是说轻功一般的人。鸽子也许快一些。”
黄鹤顶红抬头看着丹菊公子,果然丹菊教内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丹菊公子。
他不说,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
他不说,是因为没必要说。
而他此刻说了……必定有他必须说的理由。
黄鹤顶红道:“如果丹菊公子不放心哥,又何必把哥留下?”
黄鹤顶红说着,目光顺势落在了丹菊公子手边的红车上,愣了愣。
丹菊公子面不改色地将红车往前一送,状似随意地顺手拍了拍红车的座椅,道:“小红你,要不要试试?”
黄鹤顶红有些疑惑:“这是……”
丹菊公子难得支吾了起来,半天方道:“这是……红车。”
“红车?”黄鹤顶红不解,“什么……”红车……
教主突然灵光一闪,而后立刻低头。
教主低头状似认真地看着红车。
墨黑的发丝顺着教主的肩头滑下,随意散落开来,正好遮住了教主的侧脸。
丹菊公子看不清黄鹤顶红的表情,只能看见黄鹤顶红头顶上扎扎实实的发髻,安安静静,像一团睡着的小黑猫。
小黑猫忽然醒来,教主展颜笑道:“那就试试吧。” 难得的亲切和蔼。
丹菊公子和诸位小白一起怔了一怔,丹菊公子最先反应过来,迅速侧身将六七八白挡在身后,一手扶着教主的背,一手抄起教主的双腿,小心地将教主抱上红车。
教主确是欢喜的。之前出行,他必须趴在六七八白背上,何等颠簸憋闷。如今有了红车,他居中端坐,丹菊公子尾随推车,六七八白随侍两侧,何等扬眉吐气!
但是教主毕竟是金鸽教教主,江湖魔头,天下第一败类,不可以能喜怒形于色?所以教主只能窃喜。
即使教主窃喜得厉害,却仍是表情严肃地坐在红车里。后面跟着同样不苟言笑的丹菊公子,默默推车。
庭院里是再熟悉不过亭廊回转,一草一木蒙着霞光暖暖生辉。白兰花正放,清风过时,馨香入鼻,让教主几乎有一种错觉,好像此情此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也曾经历过,熟悉得仿佛经过了一辈子的时光。教主没有抬头看丹菊公子,教主觉得,就这么坐在红车里,让丹菊公子推着他,很舒服,很愉快,如果能这么一直推下去的话,好像也不错。
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丹菊公子回头见本门一个弟子正惊慌失措地向他赶来。
“什么事?”丹菊公子问得不急不徐。
“掌,掌门,”那弟子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往身后一指道,“打,打起来了。”
“什么人?”丹菊公子依旧沉稳。
“石芦教的人和,和,不知道什么人……在我们山脚。”那弟子道。
“我去看看。”丹菊公子一边说一边看向诸白,将红车推过去打算易手。
教主问道:“四个人长什么样?”
那弟子道:“像四个农夫,但是武功厉害得很。”
教主立声喝道:“小六。”
小六应声出列。
教主向小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前去探查。
丹菊公子笑着制止:“小红你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
黄鹤顶红没有理睬丹菊公子,冲小六喝道:“还不快去?”
小六答应一声立刻动身下山,丹菊公子见状,连忙跟上。
丹菊教的山脚有一间茶寮,供过路人歇脚之用。伙计是丹菊教的弟子,掌柜的是丹菊教的孟子宗。
丹菊教以丹菊美酒为生,而负责丹菊美酒的贩运以及其他钱财之事的,就是孟子宗。
不过孟子宗向来不参与茶寮的具体经营事务,所以事发的时候并不在场。
丹菊公子赶到现场的时候,孟子宗也才刚到不久。
丹菊公子问孟子宗,究竟出了什么事?
孟子宗摇摇头一问三不知。
没有人知道起因经过。
现场昏着丹菊教的两个伙计和几个石芦教的弟子。
石芦教的诸位长老和其他弟子正与四个农夫打得不可开交。
丹菊教的弟子正站在一边等着他们的掌门做出决断。
一边是同为武林正义的石芦教,一边是看起来像山野村夫武功却无法令人小觑的陌生人。
丹菊公子站在众弟子中间默默观察。
忽然背后一阵疾风,丹菊公子回头看去,教主正趴在小七背上匆匆赶来,小八抗着他刚刚完成的红车紧随在后。树叶在风里发出呼呼莎莎的声音,张牙舞爪地摇摆着。
丹菊公子皱起眉:“你来做什么?”
教主不答,目光掠过丹菊公子看向战局。
那边小六正帮着四个农夫对付石芦教,暂时处于上风。
教主在小八的搀扶下,爬下小七的背坐到红车上,靠着椅背问丹菊公子:“莫问我,如今,你要帮哪边?”
是要而不是想,教主向来措词精确。
是莫问我而不是丹菊公子。
一个人想做的未必就是要的做。
一个人要做的未必就是想做的。
不管丹菊公子心里怎么想,教主此刻关心的,是莫问我会怎么做。
教主神色自若地着看向前方,手按着扶手,双脚舒展,好似在无比惬意地等着莫问我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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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璨然红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