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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至
冷廖若很火。
在冷玉看来,冷廖若是很火。
正月里,这位族伯的生日宴上,从京城赶回来为父庆寿的冷湘,还带回了一位据说是远房表妹的绝色妇人。
然后,冷家镇上,又来了冷迪,盘旋不去。
然后,冷飒在镇上喝闷酒时,竟然与冷迪一见如故。
然后,冷迪冷神捕竟然亲送了冷飒回秋园。
然后,冷秋冷掌门见了冷湘,笑眯眯的,一下子就送了冷湘十名美婢娇伎。
然后,那位表妹,忽然间就被点犀园的燕姑娘知道了请去说话。冷湘在玉园宴饮上得知,竟然也不知会主人一声,刷一下就闯去秋园,生生把绝色表妹找了回来。
据说冷秋很生气。
因为燕姑娘的身体不大好,正在将养中,据说跟这位表妹也是一见如故,相谈正欢,冷湘这一闯,燕姑娘吓病了,这婚期只怕还得后拖。
这让准新郎冷秋冷掌门如何不生气?
这掌门生气了,冷湘倒无妨,据说京城有急事,当日便匆匆离去;
这表妹也无事,被冷湘带到冷家镇上安置,据说她夫家本是做生意的,她夫亡无子被孤身赶出时还带了些体已银子可做本钱已在镇上开了一家绸缎铺;
单单就是冷瘳若有事,那上百年的山参珍稀的血燕还有名贵的补药不知流水般向秋园送了多少。
可怜,便是冷廖若自己嫡嫡亲的儿媳,名正言顺的冷湘冷大嫂也没有得过这位公公如此大方待遇吧。
难怪冷廖若要火了。
谁不知道,这位冷家独一份的铁公鸡,别说是雁过拔毛,便是他家园子里花枝开过了墙头,那从园外路过的人,都得小心捂紧了荷包:湘园不是公众花园,看落我家花儿,快陪上好的花木来!没带?
拿银子来!!!!!!!
冷玉笑眯眯地喝了第三杯茶。
这茶叶,竟然是他有史以来在湘园喝过的最好的茶。
还有,那冷瘳若身上的袍子,也是他有史以来,不,是他有记忆以来,冷瘳若最好的衣服了。
还有,那茶几上的点心。
苍天开眼,湘园竟然,会有了待客的点心。
由此可见,最近花钱如流水,瘳大伯终于想开了。
但是,他的怒火燃烧,已经到了某个临界点。
于是,冷玉优雅的告辞了。
冷瘳若也眯了眼,看着冷玉扬长而去的背影。
老房子着火?
我呸,老房子早该拆了。这火啊,着得好啊着得妙。
看我如何父子同心,在这冷家山上起高楼万丈,那时,你们再笑吧,笑死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
“招财,把这些点心收好。告诉厨房,这天冷着。猫啊狗啊的看紧些。”
招财过来:“是,老爷。刚刚进宝从镇上回来了。”
于是,冷瘳若笑了。
总算是从富贵窝里来的,有点大家之气。知道怎么孝顺公婆。嗯,不错.
还是湘儿安排的好。真要放在家里收了做了妾,这又有哪家的妾能公然在外面做生意挣钱好孝顺公婆的?
更重要的是,湘儿终于知道上进了!
无论是金钱还是美女,无权无势,就狗屁都留不住。难得这个榆木脑袋去了京城一趟就开了窍,知道会为自己打算。
在这里,功夫当然是第一位的。但是,有了第一流的功夫,却不一定能得到第一流的权力。
苍天有眼,总算,总算开窍了啊!
“进宝来了?”
“是的,夫人。”
“采薇,你带他进来,我有话问他。”
纳兰放下手中的帐簿,刚舒了一口气,另一个丫头采萍立刻上来给她揉肩。
纳兰慢慢放松下来,屋里一片静寂,除了衣料磨梭的声音。好一会,纳兰状似无意地问:“你家就是这镇上的?”
“是的,夫人。”
“家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一个哥哥。”
“哦。你哥哥可在哪里做事?”
“就在镇上颜大爷的铺子里做事。”
“哦。那颜大爷是做什么生意的?”
采萍楞一楞,方回答:“是,是算命的。”
“算命?”
纳兰诧异地回过头来。采萍退后几步,恭恭敬敬地:“是,夫人。颜大爷的铁口神算很有名。很多人从很远的地方专程来算命卜卦,都要先去排了号按号到日子了才能见颜大爷。”
“哦?”纳兰微微一笑,采萍呆了一呆,忙低下头:这么美的人,偏生命不好。
纳兰又笑一笑:“改天,我也去算上一卦吧。”
夜,纳兰从恶梦中醒来。
衣服已汗透,贴在身上极不舒服,但是,恶梦中,那个微笑的脸,还有...........
纳兰推窗,窗外月正圆。五月,初夏的风吹在身上还是很凉。纳兰回到床上,拉过薄被将自己盖好。
今年山上的大比武,他不会回来了。
所以,要抓紧时间。因此,绝不能生病。
湿衣穿在身上,极不舒服。纳兰换衣,拥着被子坐了好一会儿。恍惚中,总算睡意来了。
水声哗哗,心跳声却比这水声更清晰。岸上的脚步声还没离去,有人拿了长枪朝水草中拨来拨去..........
纳兰再次坐起。如果,那天,她跟了那位公子走,又如何?
纳兰伸出手,一颗已经冷却的心如何能去捂另一颗已经没有温度的心呢?
在他的眼里,她算不得什么。不过是,看起来,比较漂亮的可能有点趣味的玩具罢了。
也许,同样是没有尊严的好玩的玩具罢了。
命运总算是给了她一个惩罚。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是一样的结局。
那么,争取在这个结局里,也有她的一部努力吧。
秋园里。
冷秋正在见冷颜。
“算命?”
冷秋看看冷颜。
冷颜开始冒汗。
“算了财运。”
冷秋笑。
到底是商家女。知道什么要紧。
冷颜拿不准主意时,就会微皱了眉。所以,冷秋也没有辜负了冷颜的这个表现,继续问:“算出来什么?”
“富可敌国。”
这下冷秋倒是有点惊讶。
山上一片热闹。
山下的冷家镇,就不是用热闹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但是,纳兰不在镇上了。
秋园的燕姑娘最近身子好了很多,特意着人请了这位白夫人去秋园小住,陪着说说话解解闷
于是,纳兰也因此认识了施施。
看起来,燕姑娘对施施也很好。但是纳兰总觉得有点不一样。她们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各自揣着各自的心思。
当燕姑娘燕婉儿在婢女的服伺下喝下那碗汤药后,一室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这院子里的花木再浇下去,可就要被药浇死了。
幸亏这位白夫人会说话。
婉儿牵了纳兰的衣袖:“明天早点过来陪我说话。我闷死了。”
纳兰笑:“好的。你早点安歇。身体养好了,自然能到处走走看看。外面可热闹了。”
婉儿笑笑:“我家飒弟就喜欢这个热闹。这不,好久都没来看我了。施施又没空。”
施施是冷掌门大弟子韦行的妻子。
纳兰见过一次。不多说话,但是,当她那双小鹿一般的大眼睛看着你时,那种温婉静娈若水般晶莹透彻,却又有掩不住的一丝丝悲伤沁骨而来。
那样毫不掩饰的悲伤,据说是,因为曾经小产过,所以伤怀至今。
这让纳兰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她的芙瑶。
也许同样是永远失去的伤怀,纳兰与施施,反倒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也许,倾盖如故便是如此。
下午,纳兰在客院小憩中。
门外的丫头们在聊天。
“安少爷肯定是要拿白剑的。”
“拿到了那又怎样?那可是冷家山上,年龄最大的白剑了。”
“那也是白剑。”
争来吵去的,纳兰轻咳一声,立时,门外便安静了。
这平儿姑娘虽然年龄小,管家倒是很有一手。
由此看来,冷掌门倒是只看人才不拘一格的人物。
此时此刻的冷秋冷掌门,正在为人才发愁。
冷家是谁啊?
是当今北国武林的当家舵主啊。要什么样的人才没有?一个眼色口风,那些正在山上为一把有颜色的剑打得头破血流笑得皮开肉绽的世家子弟名门后秀们还不是一把一把的揪出来双手奉上?
可是冷秋冷掌门要的是有忠心有爱心有恒心有信心的四有心人才。
这些有心的人才们,眼中心中只能有现任掌门冷秋一人。
要找这样的人才,难。
其实,冷秋自己也知道,熙熙攘攘,皆为利也。如果他能给这些人才足够的利,自然能得到足够的心型人才。
但,欲得利,必先得有利之人。
这个圈,怎么打破?
或者,让那些人明白,只有站在我这一边。才能保住他们现有的利益?
我可以放手,给那些有胆量敢从别人碗里抢食的人小小的鼓励,比如.........
冷秋微笑。只有咬起来了,他们才会知道规则的重要性,当然,比规则更重要的是,执行规则的人!
所以,当冷秋打开吴悠的密报后,皱皱眉。然后,就开始盘算了起来。
三日前,若阳大侠南昊天第三子满月,特意请了若阳分舵萧铁一干人。魔教趁机偷袭了分舵,杀人后放火,并在分舵主萧铁得信回援的路上伏击。除萧铁重伤外,冷家在若阳的直系势力竟然在一夜间全部被清洗。而更重要的是,一季度冷家在若阳的抽税几十万两白银,也被洗劫一空。
所有帐册,也在这场大火中付之一炬,无处可查了。
冷玉看了冷秋递给他的线报,沉吟不语。
冷秋扬扬眉,轻轻敲了下桌面。冷玉苦笑一下:“这事,还得请廖若大伯,一起好好商议。”
避重就轻?
冷秋:“那就麻烦长老跑一趟了。”
这件事,只怕冷玉也脱不了干系。他有一萧姓外室,正是这萧铁的亲妹子。想这萧铁,能在张文和李唐的夹击下还保了一条小命逃回来,到底是身上的功夫厉害还是背后其它的功夫厉害呢?
当然,也可能,是他想给他埋点猜忌。
冷秋慢慢沉默了。
冷廖若看着面前的帐薄:“不错,做得很好。倒比我这几十年的老算盘算得清楚明白。把这些都收下去吧,有空我再看看。”
进宝规规矩矩地低着头把帐薄子都抱走了。最近白夫人住到秋园去了,他得好处的机会少了许多。真是,很郁闷!
冷玉笑:“这位白家表妹倒是合了大伯的眼缘。有大伯点石成金的指导教诲,将来也定是大有成就!”
冷廖若斜看他一眼:你就拍吧。你那便宜大舅子的事我可是已经知道了。这池混水,不趟最好。
我只管已经到手的冷家钱粮。
冷玉轻啜一口茶:“这过日子啊,最怕无米之炊了。”。
冷廖若一想,也是这个理。
看来,水还得再混点,顺便刮点风下点雨,谁的脑袋大,帽子就给谁戴去吧。
假装思虑一会儿:“这事儿,比较麻烦。我看,得开个长老会议。冷幕和冷长锋他们知道吗?”
此时的冷幕,一边伸了手让冷良号脉,一边推销他的外侄女。
冷良依然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漠然,号完脉,将一个黑色匣子丢在桌上:“心火太旺。用法见说明。一百两。”
冷幕:“六十两吧。”
冷良伸手拿回匣子,起身便转向内室。
冷幕无奈:“良侄儿你也不小了,该成家了。你又........”
冷良回头看他:“我很忙。”
冷幕咬牙,罢了,现在他只是空有一个长老的身份,冷家山上连条狗都敢冲他呲牙。当初韦行那一刀......好在,还有一条命在,还有孩子们在。
于是,冷幕掏银票,掏了又掏,不够。
“我回去叫人送银子来。”
“随便。”
通知开长老会的下人到了冷长锋家时,冷长锋正在给冷思安训话:“你以为白剑就一定是你的?连杜家人都能进了前十。这一届的整体实力是大不如前,你能进入决赛,可并不一定是因为你的功夫多么厉害。更何况以你的年纪,占了多大便宜你不清楚吗?你真以为单凭你个人的能力,就够得上是一个强者?须知天下有天,人外有人!”
冷思安沉默一会儿:“是。我知道。”
可是,真的拿了白剑,就真的能证明我是强者了吗?。
二十几年前,在这冷家山上,最强的是舅叔祖冷廖若一家。可是,正因为他们的强,令温家不安。家族精英也被温家人三杀几尽。
什么样的强,才是真正的强者?
无敢扰之,无敢犯之。而人尽其责,各安其心。
什么时候呢?
下人们一通回报完毕,也到了晚饭的点。
冷飒又醉酒刚回,摊开了手脚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冷秋恨恨地看着他。不过是十年不见,他竟然还能像从前一样粗鲁旷放。不,在粗鲁旷放的外表下,他还是从前那个无知的被宠爱坏了的孩子。在他离开的十年间,他依然被继续宠坏。
冷秋长叹,留在这里等他回来的家人都没有变。飒弟,还有婉妹。
变的是他。
他不可能放开这里的一切,跟他们一起回到朗曦。回不去的过去。
可是他们不明白。变的是人,已经跟环境无关。
冷秋:“用冷水泼。泼醒他。如果有下次,继续。”
下人的脸刹时雪白。飒爷醒了会一脚踹死他们的。
于是,他们暗暗做了个决定:无论以后飒爷喝得再醉,都不能告诉掌门人。
冷飒醒来,瞪着床帐看了好久。
他已经不是他的大哥了。他已经很久不曾见过他的二哥了。
就为了一个掌门人的位置?
还有婉姐姐。
自从大哥回来,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他明明知道婉姐姐等了他十年,可是他一回来,不是先和婉姐姐成婚,而是和二哥争斗了起来,那些别有用心地人送给他的女人他一概笑纳。后来,姨娘死了,父亲也死了。二哥突然走了。这个家,忽然空荡荡的了。
他想念朗曦。
这里太复杂。
我要回朗曦!
婉儿很惊讶。
原来白夫人并不是白夫人。
她不明白,一个女人,如何能放弃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如何能从深深皇宫里孤身出走?
怎么能呢?
是什么样的原因什么样的勇气?
婉儿回想着她认识的纳兰:惊人的美丽,还有,惊人的平静。
在知道纳兰曾经的身份后,这份平静,真的令婉儿惊异。
婉儿想起自己。
平静地等待了十年。十年里,那些和她同龄的女子们早已纷纷嫁人生子。而她一个人,一直在苦苦地等,等待着有一天履行这份漫长的婚约。不惜将一个女子一生中最美最好的时光,用在等待中。
那时,她认为值得。
可是现在,她在怀疑。
看着眼前桌上那一堆被桑扶兰退回来的礼物,燕婉儿想了又想。
每个人都在变。
翼儿失去双眼,他说:“这全是我自己的错,我应该受到的处罚。姑姑,你不要责怪我师父。”
可是他小时候,跌一个小小的跟头都要哭上好久,直到哥哥板了脸才勉强止住哭声,将他小小的柔软的身子和毛毛的大头埋在她怀里,一抽一抽的暗泣着表示他的痛苦和委屈。
可是现在,他竟然自己动手.....去了自己的双眼。他还安慰她说不痛。
她从前的那个乖巧可爱胆小温顺的小侄子去了哪里?
这就是,她的秋哥哥将她从朗曦接过来后告诉她的第一件事。
这样血淋淋的事,后来,她慢慢地知道了更多。
比如,翼儿为什么会失去双眼。
那被灭门的冷长铎、冷长镝,可是秋哥的亲舅舅们。
虽然在燕婉儿的视线里,并没有发生过任何溅血的事情,但是在下人们淡淡地一两句的讲述中,那些无声无息消失的人们,毕竟都是她曾经听说过的熟悉的亲人——在她无数次对于婚后生活的幻想中,秋哥哥的亲人,自然也是她的亲人。
但是这些人,都死在了她的秋哥哥的手中。
那是,血流成河的屠杀吧?
去年,扶兰生产完,刚刚出了月子,就要带着燕翼和她的孩子桑成离开了这里。
她去劝说扶兰留下时,扶兰说:“他不配当一个师父。我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是侮辱。只有燕翼一心情愿地被他盅惑。他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所以我们一定要走,走得远远的,这样,我们才能过上自己要过的日子。我不想他为一个无情的师父卖完自己的一生。姑姑,如果你还想为燕家留下一点血脉,就放我们走吧。”
她无言以对。
从朗曦来到冷家山重新回到冷秋身边的喜悦,已经完全地彻底地被这些扑面而来的血腥淹没。
更何况,冷飒经常跑到她这儿发火:“他不是我哥。他只会杀人。”
“呵,这一次他不是亲自动手的,他让韦行杀。”
“他又让韩青杀人。杀了几百人!他竟然说,只是因为情势所迫.........因为换来的情报很重要。那是几百人的命!几百人!”
那些时候,她怔怔地看着冷飒。
这是真的吗?
这是真的吗?
一次次地问自己,最后,她告诉自己说,是真的。
是真的。这个地方,除了杀人,除了血,除了屠杀,没有正常人。
所以,扶兰才会那么坚决地要离开。
她让她的孩子跟她姓桑,燕家孩子,姓了桑。从此,跟燕家无关,跟冷家无关,那一场屠杀无关。
但是她燕婉儿,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与冷秋定下了婚约。
她一直记得那个温暖如春阳的明亮少年。
所以她愿意等。哪怕族人们逼着她答应冷家的退亲,她也宁死不应,直到冷恶亲自安排了人把她送到朗曦,给了她一个安静的地方可以平静地等。
虽然回来,却已不再。
她心里的那个冷秋,不见了。原来一想起他时的柔软温暖与羞涩,慢慢变成了惊谔、冰冷、与恐惧。
这就是她等待了十年的结局吗?
十年,燕婉儿慢慢闭上眼。一瞬间。
将来的日子,漫长,漫长地.......
纳兰一进屋,就发现燕婉儿的情绪不对。
她在发呆。
婉儿总是温婉可人的,体贴入微。她不会在丫头们已经通报来人之后还在发呆。
所以,当婉儿忽然话题一转,问起纳兰:“
姐姐以前去过很多地方,那京城里的事,姐姐知道些么?听说,太子......”
婉儿看看纳兰,到底心下不忍,又怕提起此事令纳兰不快不堪。忙一撑额角,皱眉道:“咦,不是这个。我明明是有事情想像妹妹请教一二的,怎么忽然忘记了?”
纳兰微微一笑:“忘记就忘记了呗。反正我就住在这里,姐姐什么时候想起了,什么时候再和我说。
倒是这太子嘛。我倒还听说过一些事情。听说,曾经死过的那位侧妃,并没有死。”
婉儿抓住纳兰的手:“妹妹,你.....”
纳兰微微垂下眼帘:“我就是。那时,我不想死。”抬眼,嘲笑地:“却是生不如死。”
婉儿呆住。
“是真的吗?”
死亡永远没有生存可怕。
可是活着,纳兰咬唇,落到这一步,虽然是因为了我自己的选择,可是,不应该是毁灭。如果毁灭,那也得是我自己的选择。!
“是。”
“为什么?”
纳兰静静地:“因为,觉得,不值得。”
在纳兰的平静中,婉儿莫名地觉得一股绝望扑面而来。不由仔细地看看纳兰。
纳兰微微的笑,眼角下瞥,嘴角上翘,仿佛是讽刺,又像是无所谓地悲哀。
静默中,婉儿忽然认真地问纳兰:“我能帮你什么吗?”
纳兰抬眼,长长地看着婉儿,平静而悠远:“等我需要的时候,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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