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知相思

作者:何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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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无眠


      这天晚上,以宁怎么想都觉得肃王太过热络,忍不住和萧瑮讨论,以宁问他:“肃王爷,本身性子就是这样善谈吗?”

      萧瑮歪在自己床上,想了一下说:“说起来,从我记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和王叔说这么多话,从前也就是在太后那儿遇见过几次,没怎么聊过,我也不清楚他是什么性子。”

      以宁道:“按理说,送还马匹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叫家下人送来就是了,你说他为何亲自跑一趟?来之前也不送帖子,要是赶巧我们都不在呢,早上他迟一步,我们可就回家去了。”

      “还马可能的确是顺道顺手,我们不在也能还了,你院里人过来留饭,他还犹豫来着,还是说看在岳父大人面上,不好冷待我们?”

      以宁坐在镜前,一边梳头一边跟萧瑮说话:“说起这个我就更奇怪了,我父亲好友不多,凡是有交情的我都知道一点,尤其我和你订婚之后,我母亲有意无意之间向我透露了许多人情关系,大概是为了方便我以后处事,就连宫里边,娘和哪儿哪儿关系好,哪儿哪儿关系不好,我也是知道一些的,从来没听他们说过和肃王府有交情,可是你听肃王讲的,好像和我家里很熟的样子,是我家里瞒着,还是肃王爷夸大了呢?”

      萧瑮道:“这就是他们长辈之间的事了,要不明天咱们到你家去,你再问问。”

      以宁点了点头,又说:“我听肃王言语之间的意思,好像有意与咱们府上来往,你不是说他很少与外面往来嘛,难道这顿饭倒教他对你我另眼相看了?想不通,想不通。”

      萧瑮撂下手中的书,思前想后,还是和以宁讲了:“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要多心。”
      “你说。”

      “今日在湖边,王叔看到梧桐,颇震惊了一会儿,说是,和已故的夫人长得十分相似。”
      以宁听到,还在梳头发的手冻住了一般,眉头不禁皱起来,也不言语,呆在那儿好一阵出神,许久才又问萧瑮:“他看到梧桐的时候什么模样?怎么跟你说的?”

      萧瑮回忆,把肃王当时的样子,说心里难受,还有怕她们不自在的话都与以宁说了,以宁不听还罢,一听之下心中不安,将手中的梳子放回妆台上,口中喃喃讲道:“我跟你说,我身边的这几个丫头,别说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从来不委屈她们,就是从小在家里也没有吃过什么苦,个个识文懂字,一心待我,我心里只拿她们当姐妹,当朋友,如今在王府,我总想着,只怕不能像在家里一样为所欲为了,我自己有些事情受了委屈不怕,忍一忍也就过去,但是她们不行,有人敢欺负她们,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在这里,只有我是一心护着她们,一心对她们好的,我不能让她们吃亏,你能明白我的话吗?”

      萧瑮点头:“你是怕,王叔对梧桐有意?”
      以宁皱眉:“他的心思,还不够清楚吗?你做他侄子二十几年了也没多熟,我与他更是初次见面,他根本就不是跟我们两个熟络,是见到梧桐之后才有意来往的,他动了什么念头,你也该猜到。是我不好,不该留他吃饭,我本来觉得他是重情重义,世间少有的好男儿,不过是想认识认识,没想到还惹出事了,是我不好……”
      以宁心中觉得牵连梧桐,感到很自责。

      萧瑮宽慰道:“这事儿,还不好说呢,未必就是坏事。”
      “但愿吧,起码现在,他在我心里,还不是个坏人,我只求他,求他不要做什么,我觉得不好的事情。”
      “嗯,别想了,睡吧。”

      以宁点点头,到床上躺下,可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到半夜依然无法入眠,披了件衣服,悄步从房里出来,走到书案边坐下,今天的月亮很亮,屋里面被照得雪白,桌上的书散乱放着,之前整理的十几册基本都看完了,如今都是萧瑮在看,还有最后几本,这位先生的妻子生病了,以宁看得难受,再也没有往后翻,不知怎的,就想看看最后一页,最后一篇会是什么,她借着月色找到最后一本,翻开来看,字字清晰:

      九月廿二日,夫人仙逝,无钱治丧,贱卖旧屋,临别坐于堂前,恸哭无泪。
      堂前寂寞坠秋露,
      月照当年言笑处。
      当年言笑人不回,
      化作今日瓮中灰。

      往后,再无它作,这位先生的生活不是从有了妻子开始的,但是妻子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诗了,以宁心中想到肃王,这十几年他饱受丧妻之痛,今天看到梧桐有多么震惊可想而知,他还算是冷静的,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吓到梧桐,也许可以和他好好聊一聊,听听他内心的想法,就像萧瑮说的,未必是坏事。可能自己对二师父讲的卞叔平的故事记忆太深,有点先入为主了。

      以宁正想着,窗外有一个人影闪过,不用想也知道是天歌,天歌走到以宁身边,看她愁容满面,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以宁看到天歌,心里好受了一点:“怎么这么晚过来?”
      “我先问的。”
      “没怎么,就是睡不着,王爷在屋里,我怕吵到他,就出来坐一会儿。”

      天歌知道以宁的性子,有事绝对不会瞒着自己,她不愿意讲多半是别人的事情,在桌边坐下,拉着她的手劝道:“就是神仙还有个三灾八难的呢,人活着要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也怪没意思的,你说是不是。”
      以宁点点头,又问她:“这么晚来,有事儿吗?”

      天歌从怀里掏出一支镂刻牡丹白铜钗,递到以宁手上说:“我今天在路上看到的,觉得好看就给你买了。”
      以宁接过去,仔细看了,笑着赞道:“真好看,”说着用这根钗子把头发挽起来,转过头给天歌看,“好看吗。”
      “好看。”

      以宁把钗子取下,用手仔细把头发梳好再簪上,口中问天歌:“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二师父老讲的那个卞叔平。”

      天歌笑道:“哈哈,当然记得,无恶不作卞叔平。”
      “你记不记得当王爷的卞叔平。”
      “记得,就是好色贪淫,四五十岁了还要强娶人家小姑娘做妾的那个嘛,太坏了,还把人家的父亲母亲抓起来,小姑娘不愿意就要杀了人家父母,啧啧。”
      “你说,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
      “比这更坏的还有呢,不过世上总归是好人多过坏人。”

      “要是有一天,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边,你说我该怎么办?”
      天歌想了一下:“你要是特别想帮助人家小姑娘呢,就花钱求人,把小姑娘救了,实在没办法,你就告诉我,我去把强抢民女的人杀了,不就结了。”

      天歌说的挺认真,以宁也没当是她是玩笑,把她抱住说:“你真聪明,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这下不愁了?”

      “嗯。”以宁点点头,依然抱着天歌。忽又想起酒家的事情,以宁起身来告诉天歌:“酒家的事情我仔细想过了,就在南市的穆清坊或者盐市街盘店吧,离我这里不远,那里也热闹,不愁没生意,在那里典个两层临街的楼,大概要个百十两银子,我先给你一百两,有合适的也能先付了定金,给多了你来去不方便,不够再问我拿,行吧?”

      “好,今儿起,你就真是我的财主了。”
      “这钱就当是我日后雇凶杀人的酬劳。”
      天歌压声轻笑:“哈哈,你若是没人要杀,不是便宜了我。”

      以宁拿手轻轻拍了拍天歌的脸蛋儿:“养着你呀,我乐意。”

      说完转身走到墙边,把墙上挂着的一幅惜时图撩开,原来这里有个暗柜,以宁从里面拿出一个漆木盒子,打开来取出两锭金子,又把盒子合好放回去,走回来交到天歌手上,天歌玩笑道:“我可记住地方了,以后就自己取了。”

      以宁笑回:“倒好了,给我省事儿呢。”
      天歌站到画前:“怎么放这儿呢,也不落锁。”

      “我算到你这两天要过来,特意放在这里的,这一处就是偶尔会放些银两,要不每次用点儿都要开几层锁,烦得很,再说,谁还能寻摸到这儿啊。”

      “手脚不干净的人,清出去了?”
      “王爷亲自打理的,现在我院里都是家里来的人。哎,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啊?”

      “之前来过,听见小丫头说的。那天,那人在你屋里,我就没进去找你。”
      以宁听她这话说得好笑,问:“那人?那人是谁呀?”
      天歌用手指了指对面屋里说:“你说还有谁啊,叫萧什么来着?”
      以宁说:“萧瑮,玉字边,然后覀(yà)下边一个木。”
      “哼,管他叫什么名字。”

      “我挺喜欢他的,我想,和他好好相处。”
      天歌撇嘴:“喜欢总比不喜欢省事儿,随你好好处还是坏坏处,别让人欺负就行。”

      以宁点头,天歌抓住以宁的手号她的脉,以宁不做声,让她静静听了一会儿,天歌号完点了点头说:“还不错,下了几天雨没受凉。天气要越来越冷了,有什么地方要去的赶紧去,越冷越不能出去,知道没?”
      “嗯。”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聊了很久,直到以宁困了,天歌才又从窗边走了,让以宁回去睡觉,临睡前,天边已有些泛白,以宁想着,大概回家的行程又要耽搁一天了吧。

      她渐渐睡着了,梦里回到了山里,是自己和天歌还小的时候,天天缠着二师父讲故事,那时候大概日月星辰、山河湖海的故事都讲完了,天歌闹着要不一样的故事,跟二师父讲道:“爹,我老是听娘说,外边坏人多,您和我们讲讲坏人的故事吧。”

      二师父想了一下,讲道:“嗯,好吧。从前有一个坏人,他的名字叫卞叔平,卞叔平是一个强盗,他无恶不作。有一次,他在山头上打劫,路过一个非常贫穷的人家,他们身无分文,但是卞叔平依然不放过,将这家人身上仅有的干粮、衣物全部都抢走了,害得这家四口饿死的饿死,冻死的冻死。好了,讲完了,坏不坏?”

      以宁和天歌异口同声:“坏死了!”

      从那以后,两人就老是要听坏人的故事,二师父就会讲:
      “从前有个坏人,名字叫做卞叔平,卞叔平是一个贪官,他无恶不作……”
      “从前有个坏人,名字叫做卞叔平,卞叔平是一个小偷,他无恶不作……”
      “从前有个坏人,名字叫做卞叔平,卞叔平是一个花和尚,他无恶不作……”
      “从前有个坏人,名字叫做卞叔平,卞叔平是一个王爷,他无恶不作……”
      ……

      总之,二师父讲的所有坏人都叫卞叔平,不知道是真有其人,还是二师父随口捏造的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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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十七.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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