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姑娘勇敢向前走

　　肖谨瞄几眼讲台上监考的老师，将自己的试卷往桌子边缘推了推，坐后面老大的戴上自己新配的眼镜努力看清楚试卷上的每一个标点符号。监考老师来回走了几趟，眼见离考试结束的时间没有多少了，肖谨还要预防着林晓来搅局，拿了试卷就往讲台上走。老大无声哀嚎，赶紧把脑袋里不多的存货往试卷上填，紧跟着也交了试卷。
　　“你怎么也出来了？”肖谨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往宿舍飞奔收拾行李。
　　“没得看了，坐了白坐，我算了一下分数，能及格就差不多了！”老大笑道，“最后一个年了，我的火车票还有几天，咱们聚一聚啊！”
　　“我还有事请要忙！”林晓看手机上的时间，“我钱要花完了，这个年难过！”
　　“你家里不给？”
　　“哪里能用家里的钱啊！”
　　说话间到了宿舍楼下，肖谨站在楼下的报栏处东张西望，老大耻笑道，“看你这个熊样，一个女人就吓成那个样子了。”
　　肖谨笑，冲上宿舍捡了大包袱就往楼下走，老大不依不饶非要跟了去玩一下，肖谨无奈，两个人打闹着下楼，果然看见林晓笑嘻嘻站门口。
　　“我的妈丫，这小姑娘抓人的功夫跟FBI差不多了！”老大咂舌。
　　“终于考完了啊！”林晓状似无意地走过来，“咱们上哪里去玩玩吧！”
　　肖谨道，“你们玩去吧，我先回家一趟！”
　　林晓拦住道，“哪里有你这样的呢！走吧，我都约好人了！”
　　肖谨冷道，“我有事情。”
　　林晓嘟起嫩红的嘴唇，眼眶里也雾气朦朦，让人心生怜惜，老大立马倒戈，肖谨依然坚定地往学校外面走。
　　林晓可怜兮兮地看向老大，老大作为雄性的威风立即上马，他拉着林晓上前，硬跟着肖谨一起到了车站。肖谨装没看见，见公交车来了拖着包裹上去，老大将林晓推上车，自己在车下使劲招手微笑。
　　“不懂风情的死小子，大哥这都是为你好！”老大心如刀割，把自己哈了半年的女人推到别的男人身边，这种为了友情而牺牲的悲壮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的。
　　林晓涨红了脸站在肖谨身边，一边神态娇羞地扭头看他，一边行为大胆地硬靠过去，努力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肖谨不是没有考虑过别的女人，当他的梦境里第一次出现苏惠的脸蛋的时候，他很恐慌很惊吓地三天不敢跟她说话，后来出现的次数多了后他也想要控制梦境里那张脸变成校花或者某个漂亮的女明星。可惜了，他的眼睛太锐利，要是女明星他总能在她们的脸上找出不自然之处，要是同龄的女同学，他也总能发现别人不足的地方。肖谨本身就是一个自私又不肯付出的人，那些女学生在他眼睛里来看，都太不成熟了，需要他用大把的时间去改造去调教，得不偿失。
　　林晓看肖谨的侧脸，线条分明的鼻子和唇线，深深的眼窝，黑色的眼睛里光芒透彻，可现在这样一张脸仿佛罩了一层寒冰，她就是脸皮再厚也能感觉到。从来没有一个男生如此明显地冷落，林晓的脸上有一点挂不住了，怨气也开始上升。
　　肖谨下车，走到街口转身，果然又看见林晓犹犹豫豫跟在自己身后。他放下大包袱，大步走过去，林晓吓得退后一步不敢开口说话。
　　“我说，你就真要跟我回去？”肖谨看林晓欲哭无泪的样子，这样一张脸果然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可惜了他这个人天生需要别人来保护而不想去保护别人。
　　林晓眼圈立即红了，“你怎么这样对我？”积累了一路的委屈化成眼泪扑簌簌掉下来，一点犹豫也没有，“就算是一般的朋友再不愿意也该有个笑脸有几句客气的话啊，更何况我还忙了好久。”
　　肖谨头痛，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对他表示好感的女生，但是那些女生胆量还算有限，只要他表现出冷淡和不愿意立即就会很识趣地走开，而眼前这个林晓却不知道该说她脸皮实在是厚还是说她意志顽强。
　　“好吧，那你说要怎么样？”肖谨不想有麻烦。
　　林晓抽抽鼻子，抹掉眼泪，喜笑颜开道，“我也不奢求你什么啊，只要当成朋友一样一起玩什么的就可以了。”
　　肖谨瞪眼，这一套他已经玩熟练了。两个陌生人在还没有感情的时候，拒绝是最容易的，若一方退而求其次做普通朋友，另一方当真就以普通朋友交往有了交情后，那一方要再表白的时候拒绝就难了。他目前对苏惠采取也不过是类似的手段而已，看林晓忐忑的样子，估计是个新手，肖谨想笑，但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又让他笑不出来。
　　林晓看肖谨嘴角抽抽要笑不笑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干脆舍掉脸皮，“好吧，就算是我脸皮厚好了，反正也是头一次。那个，你都没有和我交往过怎么知道不合适？人家不都说了吗？相爱容易相处难！你不喜欢我，但是说不定我们相处起来特别合适。”
　　肖谨翻白眼，想想平时苏惠怎么伺候自己的，道，“那好吧，林晓，你是不是独生子女？”
　　林晓不明所以，点头。
　　肖谨微笑道，“我是家里的小儿子啊！平时吃饭的时候，姐姐们都是把菜夹到我的碗里，吃鹌鹑蛋也要把蛋壳给我去掉，早晨起来牙膏都是给我挤好的，更不用说洗脸水和洗澡水了，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东西。更重要的是我习惯别人听我的话，做事情也不喜欢跟在别人屁股后头。你懂了吗？要说你是独生子女，那我就是大家庭里养出来的小皇帝，你确定能和我这样的人交往下去？你生气了我不会哄你，你没钱了我不会给你，更不要说礼物之类的东西了！”当然，这是对别人而言，苏惠是特别的优待。
　　林晓脸色赤红，仿佛赌气一样，“别人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
　　肖谨看林晓不服气的样子，继续下猛药，“我最讨厌女生自作主张，比如说你今天说什么准备了很久的事情之类的，我一点也不喜欢惊喜！”肖谨做出很坦率的表情来，努力让自己显得真诚。
　　林晓扁嘴，刚停住的眼泪又要掉。
　　“所以说成熟女性就是好，不仅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能自己照顾好自己，能尊重别人的想法，能包容别人的任性，还能抽空照顾别人不用人操心。”肖谨转身拎起行李包，“我喜欢年纪大一点的女人，知道吧？能照顾我的那种！我觉得你也要一个年纪比你大的那种，不如你试试看找那种？”
　　林晓牙齿紧咬嘴唇，眼睛里能恨出血来，本来觉得肖谨英俊的脸也变得丑陋可恶起来，她双手紧紧捏着衣角，下意识控制自己的眼泪不要显得那么幼稚。
　　“怎么站在这里说话？”苏惠拎了一个饭盒从街口转出来，上下打量林晓和肖谨，“吃午饭没有？”
　　林晓就跟看到亲人一样，委屈一下子爆发了，冲过去拉着苏惠的衣袖就委委屈屈地抽噎起来。肖谨闷头不说话，只拖了行李往家里走。
　　苏惠安慰了一下林晓，道，“我正要回家，一起回去吃午饭吧！”
　　“苏惠！”肖谨无奈地叫唤。
　　苏惠瞪眼，“你就不会叫我一声姐姐啊！叫了要死！”
　　肖谨翘起嘴巴来，生气地往前冲。
　　林晓何时见过肖谨这样的表情，收起眼泪好奇地来回观望。
　　“林晓你别气肖谨，他就这个臭脾气，跟谁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你要认真啊你就糟心死了，所以最好是不要放在心上。”苏惠默认林晓是肖谨的女朋友，如果不是的话，女生不会这样主动地跟着回家，这是她的认知。
　　肖谨丢开行李用钥匙开门，一脚踢开门将行李丢进客厅，又大力地甩上门。杨万琴盘坐在沙发上发呆，幽幽转头仿佛游魂一样，道，“做什么呢？”
　　肖谨看着蓬头垢面的杨万琴，眼睛红肿，脸色煞白，嘴唇干裂，道，“苏惠要气死我了！”
　　杨万琴勾起嘴角，道，“苏惠说你是她表弟啊，我看你们也没长得像的地方，是亲戚吗？”
　　肖谨凑过去，道，“如果说不是呢？”
　　“那就是苏惠昏头了，养了个白眼狼！”杨万琴眼睛转到窗口，“是没头脑的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肖谨撇嘴，拿自己的水杯倒水喝，“琴姐嘴巴还是那么又毒又硬的，以后可该怎么办好！”
　　杨万琴冷哼一声，门又打开，是苏惠招呼林晓进门的声音。肖谨转身进自己的房间，甩上房门。
　　杨万琴好奇地看林晓走进来，苏惠道，“是肖谨的同学，一起来玩的。你们看电视吧，我去做饭了。”
　　林晓立即很有眼色地跟进去要帮忙，在不小心摔坏一个碗后被苏惠硬拉了出来，坐在客厅和杨万琴大眼瞪小眼。杨万琴嘴巴里嚼口香糖，手上遥控器翻来覆去，道，“你喜欢肖谨啊？”
　　林晓吓一跳，有点不适应这样直白的问话，说不出来话。
　　杨万琴不等她回答，“看样子就晓得了！”
　　林晓低头，拿了一个苹果慢慢削皮。
　　“肖谨面皮好，嘴唇薄了点儿，不是个厚道人！”
　　林晓抬头，接不上话。
　　“没听明白吗？我这是在劝你！”杨万琴嘴角勾起笑来，指指自己，“看见我这个样子没？男人害的！”
　　林晓大窘，苏惠冲出来道，“万琴，你乱说什么呢？来摆碗吃饭了！”
　　杨万琴耸肩进厨房，看着苏惠收拾饭菜，道，“你今天好奇怪，没使唤人。”
　　苏惠不说话。
　　“以前你做饭都是让肖谨洗菜，擦桌子摆碗筷的。你今天火气特别大！”
　　苏惠把菜起锅，“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的火气当然大了！”
　　杨万琴端菜出门，踢肖谨的门让他出来吃饭。
　　饭桌上，肖谨只埋头吃，苏惠招呼林晓不要客气，林晓不断看肖谨，杨万琴看苏惠和林晓闷笑，一顿饭吃得郁闷无比。
　　饭吃完，水果还没上，肖谨就要走。苏惠随口问了句，“又去跑车啊？”
　　肖谨回答了一个“是”，看也不看林晓一眼就跑。林晓好奇道，“跑车是什么？”
　　“帮别人开车挣钱啊！”杨万琴道。
　　林晓吃惊，道，“他已经开始自己挣钱了吗？”
　　苏惠道，“是啊！高中毕业就开始自己挣了，大学费用都是自己挣的！”
　　林晓吃惊，心里却自顾自地给肖谨编造了无数可怜的遭遇，难怪肖谨脾气这么古怪，难怪大学都没有谈过恋爱，难怪会给她说那些受宠爱的谎言，都是因为家庭经济不好吗？林晓给肖谨的无情找到了理由，原本的怨气都消散，母性情怀上升，开始考虑如何宠爱肖谨的可能性。
　　苏惠叹口气，休息一下送林晓下楼，道，“肖谨太没礼貌了，你不要生气。”
　　林晓甜甜道，“学长有很多苦衷吧？我不会生气的。”
　　苏惠抚额，送走她后去近处的火车票代售点询问车票的情况，她看看里程表，道，“买两张火车票……”她扭头看看林晓的背影，马上改口道，“算了，一张好了，就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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