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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妃（六）
恢复意识的时候，丽妃有一瞬的恍惚——浑身上下轻飘飘的，没有一丁点儿实感。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在系统出声之前，差点儿以为自己是到了传说中的虚无之境。
【得了吧，您要是没了就是真的没了，虚无之境什么的，大概只能存在您想象中了。】
很好，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接下来我还得跟你相爱相杀，不知道几时才能罢休？”即便感受不到身体的实质，丽妃还是努力翻了个白眼。
【所以说，您们大庆的皇帝陛下既然都那么狗了，为什么就不知道一狗到底呢？不知道他一时的英明神武会为身为系统的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丽妃稍稍愣了一下，在系统继续喋喋不休时果断打断它：“你的意思是陛下救了我？”
系统无缝衔接上她的问题，【对啊，在大黑快要咬断您胳膊的一瞬间，您那位英明神武、威武不凡的皇帝陛下有如天神一般降临，推开胆怯的宫人，弯弓搭箭，一弦定江山！】
“…………”槽点莫名有点儿多。
丽妃眨巴了一下眼睛，才吐槽一句：“为什么后宫会有弓箭？”
【……这个是重点吗？你难道不应该更加关注是皇帝救了你吗？】系统反问。
丽妃懵逼，“不是吗？”
系统：【是吗？】
“…………”丽妃，“禁止套娃！”
【好吧，宿主您难道不应该瞻仰一下您那位英明神武、威武不凡的皇帝陛下的英姿吗？】
“……”丽妃刚准备吐槽什么叫“我那位英明神武、威武不凡的皇帝陛下”，就感觉到床铺一动，接下来一个阴影从上到下覆盖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呜呜呜，爱妃你终于醒了……”
丽妃僵了一瞬，瞅着“呜呜”干嚎的皇帝示意系统：“这就是你刚说的英明神武、威武不凡那货？”
【…………】系统昧着良心解释：【可能您这位皇帝陛下的英明神武是有保质期的……】
丽妃：“……我信了你的邪。”
尽管事实跟系统的描述有点儿大……好吧，是非常大，丽妃还是按捺着性子哄了皇帝。
只是陷在自怨自艾情绪中的皇帝陛下着实有些难哄，尽管丽妃一再强调大将军突然发狂是个意外，尊敬的皇帝陛下还是自责不已。
“呜呜……倘若不是朕执意让爱妃单独留在那里……嗝……爱妃也不会被大黑咬伤……”嚎到深处还打了个嗝，顺便掉了两滴泪。
合着珍妃、惠妃、碗贵人都是鬼？
其他宫女太监都是不存在的？
丽妃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位皇帝陛下的逻辑都存在直观问题。
【宿主您别忘了，要不是您这位皇帝陛下出手，您现在有没有全身还真是个未知数。】
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
丽妃瘫着脸继续哄着皇帝。
只是狗比皇帝这东西，还真不是想哄就能哄好的。
在丽妃马上就要按捺不住性子爆炸的时候，还是成公公委婉提醒皇帝，“丽妃娘娘刚刚清醒，还需太医详细检查一番”，快哭成狗的皇帝才退让开去，让太医前来检查。
问诊号脉之后，太医叮嘱要好好养伤，忌焦忌躁，又列了一个长长的忌口单子，然后又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皇帝亲手接过药碗，微红着眼眶舀了一勺药，放到唇边吹了两下，再送到丽妃唇边。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无比自然，又饱含情义，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郎情妾意的美好场面。
丽妃：“…………”
她问系统：“我能不喝吗？我觉得我的手没什么问题，连点儿疼痛感的感觉都没有。”
系统白了一眼：【那是因为我封闭了宿主您的痛觉神经。您是不是想尝试一下被狗嘴撕裂胳膊的痛感？那我先撤了封闭……】
“不！”丽妃果断拒绝，然后在皇帝深情的注视下，一口喝掉汤勺里的药。
然后皇帝又舀了一勺药，送到她唇边。
丽妃：“…………”
“打个商量，你把我味觉一起封闭了吧。”
【宿主，不要总是想着投机取巧，正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如果药没有了苦味，那还是药吗……】
“闭嘴，我喝就是了。”
在皇帝深情的喂药操作下，丽妃还不能显露难喝的神情，只能一边被苦到皱眉，一边配合皇帝的神情，来个“感恩”的回望。
等到一碗药见了底，丽妃觉得被狗咬的痛感也不过如此。
好在狗比皇帝还算有良心，苦药一喝完，就立马让人奉上蜜饯。
丽妃含了一颗在嘴里，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了过来。
眼见狗比皇帝还想继续秀操作，丽妃生怕被封闭了痛感、没啥大事的她要被整出点儿什么大事，急忙道：“陛下国事繁忙，还守在臣妾这里，臣妾实感罪孽。”
“爱妃不比如此，爱妃的伤跟朕脱不了干系，朕深感内疚，能陪在爱妃身边，也能让朕少一点儿愧疚感。”
丽妃心说，我可要不起您的愧疚，别折腾死我就感谢诸天神佛了。
尽管丽妃百般抗拒，委婉在委婉表示自己没事，狗比皇帝也跟听不懂似的，就是不肯走。
最后还是丽妃装作体力不支，睡着了，皇帝才一步三回头走了。
临走前还特意叮嘱边上伺候的小宫女，“丽妃如果醒了，就立马去通知朕。”
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丽妃恨不得自己长睡不醒。
【宿主您是不是有点儿反应过度了，您这位皇帝陛下对您的关心不像是假的。】
“管他是真的假的，我只是后宫三千佳丽中的一个，要姿色没姿色，要才气没才气，担当不起皇帝的陛下的关心。”
“更何况，”丽妃不等系统出声就反驳，“我既然重活一世……不对，好像是两世……这个都不重要。反正得活出不一样的姿态才行。”
前世她一心追着后宫最高位，忽视了很多东西。
经历过生死之后，反而觉得，其实活着就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而活着又不单单只是活着，她要活出自我，活得精彩，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宿主您一心为了任务，但说实话，您这位皇帝陛下还是有点儿小小的可怜……】
丽妃白了一眼，“你觉得一个有着三千佳丽的皇帝可怜，是你脑子灌开水了，还是我听觉神经错乱了？”
系统没好气道：【宿主您是对皇帝成见太大，您见过那位心系三千佳丽的皇帝陛下为了一个妃子，就亲自射杀自己最宠爱的狗？】
“狗毕竟只是狗，哪有人重要？”丽妃惯性反驳一声后，突然瞪大眼睛问：“射杀狗？”
【对啊。】
“我那位皇帝陛下？”
系统品出不对劲，【我没告诉您吗？】
“你说了吗？”丽妃比它还懵逼，“你只说皇帝陛下‘弯弓搭箭，一弦定江山’。”
“‘弯弓搭箭，一弦定江山’后，狗就被射杀而死。”
“…………”
系统疑惑：【宿主，怎么了？】
“我是不是之前没说过？”丽妃的声音都有点儿抖，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害怕的。
“皇帝超喜欢他这只大狗，每年去行宫避暑都会带上。曾有位宠妃觉得陛下过分亲近狗而忽视了她，就趁着陛下不在，到御兽园作威作福，还让人克扣大将军的口粮。”
【这妃子有点儿小题大做了，争风吃醋吃到狗身上了。】系统没忍住点评一句。
“但这不是重点。”丽妃咽了口口水。
“皇帝知晓此事，责罚了当天御兽园所有人，还把宠妃关进饿了大半天的大将军笼子里。”
系统：【……您这位皇帝陛下不是一般狗啊！】
“所以你刚刚说什么？”丽妃觉得自己有点儿虚，“陛下射杀了什么？”
系统：【…………】明明是事实，但怎么就突然说不出口了？
丽妃一脸呆滞惊恐，“我是不是重生错了时代？”
系统：【…………】
沉浸在自我怀疑中的丽妃还不知道，皇帝在走出寝宫之后，站在廊檐下，望着天边云卷云舒。先前脸上的可怜委屈、不舍难过一扫而空，神情变得凝重庄严下来。
“查到大黑突然发狂的原因了吗？”
语气更是一扫先前的黏软低沉，带着上位者独有的肃穆。
成公公在他身后半佝偻着腰身，恭声答道：“在大将军吃剩的碗里发现了致其发狂的药。”
“药？”皇帝微微皱眉，“可查出来是谁下的药？”
“负责大将军伙食的小太监刚刚自缢身亡了。”
“是自缢身亡还是杀人灭口？”皇帝笑了一声，“以为人死了就什么都查不到吗？”
成公公弯着腰没应声。
“继续查。”皇帝道：“要查清楚，此事到底是冲着朕来的，还是冲着丽妃去的？”
倘若是冲着丽妃去的，无非就是后宫争宠吃醋的小手段。
但若是冲着皇帝来的，那么后果就严重许多。
“但不管是冲着谁去的，此事都要彻查清楚。”
这话说的轻柔，落在成公公耳中，却无端有种强烈的压迫感——
皇帝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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