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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电梯里空无一人，秦问卿听到自己的心跳依旧如鼓点一般，震得他发麻。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这么些年过去，他“演技”提升了不少，即便心里再乱，面上依旧可以维持平静。
若是放当年，他一定会被林潇看出他内心的慌乱和窘迫。
他思及刚才的意外，有些气笑了，他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安排一个保洁员过去，专门负责山崖总裁办公室的清洁工作，确保地上不会再有绊倒人的杂物。
秦问卿坐上车回秦氏总部，一路上反复嚼着林潇的那句话。
“吃醋？”
车窗外的街景倒退，仿佛电影画面。
林潇不在的这几年，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帧每一秒他都反复回味过，最后总是在机场的画面停下。
他像个傻子一样举着手机，茫然地看着来往旅客，电话里早已没了声音，但林潇的最后一句话还在脑海里回旋。
后来他像发疯了一样给林潇打电话，却从来没有打通过。几年的情，落幕仿佛一场闹剧。
林潇对他这么狠，他再巴巴地回去找林潇，他是狗吗？
狗挨打了还知道跑呢。
但重逢后林潇总是在以各种方式牵动他的情绪，林潇身上的疑点也越来越多，他根本没有办法忽视这个人。
他颇为无奈，对自己，也对林潇。
片刻前林潇倒在沙发上的画面又浮现眼前，林潇双颊通红，眼眸晶莹透彻，又水又亮，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不是在吃醋”。
林潇表面是小心翼翼，然而藏在眼底的小欣喜被他捕捉得明明白白。
秦问卿深吸一口气，平复又开始乱撞的心跳。
既然赵忆枫都可以那么坦坦荡荡的说出“喜欢的只是林潇这个人”，他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败给林潇了。
至少他得和林潇弄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就失联了。
林潇现在单身，他也单身。当初回国时的那种冲动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秦问卿在心里骂自己，他真的是条狗吧。
·
秦氏总部大楼到了，秦问卿嘴角微微下垂。
推开办公室的门，秦问卿看着坐在他位置上那个优雅的女人，淡淡地叫了一声：“妈。”
“哟，回来了。”温曼玉掀起眼皮看了秦问卿一眼，没有起身的意思，继续翻看手中的文件。
秦问卿也没有和她闲聊的意思，坐到会客的沙发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还真能沉得住气。”
温曼玉叹了一口气，走到秦问卿身边坐下：“给妈也倒一杯。”
秦问卿沉默地给她倒了一杯茶。
温曼玉嗔了一声：“闷葫芦。”
“去哪儿了？”
“您不是知道？”
温曼玉被点破，也不尴尬，撩了一下脸颊边的发丝，笑得优雅：“妈也是关心你。”
温曼玉习惯了秦问卿的沉默，她继续说道：“怎么和贺可分了？”
“不合适。”
温曼玉皱眉：“这么多年给你安排这么多个人，你一个都不去见，现在好不容易见了一个了。”
“虽然我不太喜欢贺可，但我想着你既然愿意去见面，你喜欢，就算了，她还算是一个合适的联姻对象。我看你们相处得还不错，现在突然告诉我不适合？”
“那谁才适合？燕城的年轻女孩我都给你介绍了个遍，没一个能入你眼的对吧？”
秦问卿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林潇的脸。
“问卿，你不会还在惦记那个男生吧？当年他让你怎么痛苦的你忘了？”温曼玉有些着急，好端端的，过了五年，怎么还能死灰复燃吗？
秦问卿抬眼看她，轻描淡写地说：“我没忘。”
温曼玉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你姥姥一直记挂着你呢，前些天还问我什么时候能看到孙媳妇。”
秦问卿对温曼玉的这段流程已经很熟悉了，他脸色都没变一下：“我这几天回去看望她。”
“是个孝顺的孩子。”温曼玉笑道，“贺可不合适就算了，妈妈再给你留意有没有合适的孩子，你要是喜欢谁也可以给我说，我帮你观察观察。”
秦问卿笑了一下，没说话。
温曼玉对秦问卿的顺从还算满意，她环视了办公室一圈，想起什么，又皱起眉：“不过你最近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自己的公司管理好了吗就去管别的公司？”
“秦氏很好。”秦问卿说，“赵伯亲自开口，我和赵忆柏是好朋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何况山崖也有我的股份。”
“你还好意思说。”温曼玉眉头紧锁，眼里满是不赞同，“你现在倒是厉害了，拿一个公司去赌！”
“山崖是我的个人资产，与秦氏无关。”
“秦问卿！”温曼玉提高了声音，接触到秦问卿没有感情的双眸后梗了一下，气红了脸，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就会气我！”
温曼玉的来访没有对秦问卿的心情造成多大影响，要不是为了找个借口离开，他甚至不一定会回来见温曼玉。
温曼玉有句话说得没错，他确实没忘记林潇。他沉思许久，吩咐下去：“查一个人，宋听郁。”
赵忆枫他知根知底，那么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宋听郁就需要探究一番了。
·
燕城机场，飞机在天空划过一条线。
“师哥！”一个栗色头发蓝眼睛的年轻男生一蹦一蹦的跑过来。
宋听郁笑眯眯地和来人拥抱了一下，打招呼：“师弟，好久不见。”
男生穿得潮酷，宽松的卫衣，工装裤，高帮鞋，栗色头发蓬松而卷翘，混血的五官频频吸引路人视线，整个人阳光活力。
此刻他皱着眉，作出委屈巴巴地样子，“哇师哥你这是回老家了就不记得我了啊！都不给我发消息。”
“这不是太忙了，没有空嘛。你看我这不是特意抽出空亲自来接你吗。”宋听郁把他的脑袋揉得更加蓬乱，“老师最近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男生眉头紧锁，摇了摇头。
宋听郁心里“咯噔”一下。
“哎，师哥你不知道，赫瑟尔那老头儿天天出去喝酒，喝醉了回来，啥也不干，也不敢找我妈的麻烦，就会揪着我的耳朵念叨我，特烦！”
宋听郁提起的心落下了，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男生的脑袋：“又乱演戏。”
男生吐了吐舌头，“我这次跑出来投奔你，老头儿还在那演苦情戏呢，一边说我出息了终于知道搞事业了，一边说我要出远门他多么的舍不得我。”
“他以为我不知道呢，我走了他肯定特开心，跟我妈两人世界去了。”男生满脸嫌弃，“我也特开心，跟我妈撒娇卖乖了那么久，可算是溜出来了。”
宋听郁见他一脸兴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提醒他：“你别以为你是出来旅游的，我是个罪恶的资本家，会毫不留情地剥削你的剩余价值。”
姜凌做了个敬礼的动作：“我一定全身心为师哥打工！”
“那等会儿你也别回酒店了，直接和我去谈合作吧。”
姜凌的脸一下子就垮了：“师哥，真的啊？你真的这么狠心啊？我千里迢迢跨越好多个公里来找你呢。”
宋听郁忍着笑，“你说了要全身心为我打工的，我怎么好辜负你的心意。”
宋听郁到底还是没有那么狠，他让姜凌在酒店里睡了一觉，下午两点的时候把人从床上挖起来，把还揉着眼睛打哈欠的人塞进了车里，往合作公司开去。
·
林潇正式上班的第二天。
会客室里，林潇和赵忆枫坐在沙发上等人。
“等会儿‘ST’公司的负责人要过来谈合作了，小赵总，你看过合作方资料了吗？”
赵忆枫昨天晚上通宵打游戏了，困了一上午，中午睡了一会儿更加困了，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虚着声音：“看了啊，‘ST’嘛，在国外成立的时装品牌，在F国和E国市场份额都不错，最近打算进入花国市场，选择了我们山崖。”
林潇挑了挑眉，有些意外，赵忆枫竟然是真的看过资料的。
“那你知道他们老板是谁吗？”
“我知道他老板干嘛，我又不和他老板干活。不过要是他老板我不喜欢的话，咱就不合作了，山崖也不缺合作方。”
赵忆枫突然眼睛一亮，自己挖到了他和林潇的糖：“噢我知道了，小林老师你是不是担心我不会说外语没法和人家老板交流啊？没关系呀我这不是还有你嘛！”
林潇笑笑不说话，赵忆枫心态挺好，那他也没必要告诉赵忆枫了。
林潇心里憋着坏，面上一本正经道：“放心，他是花国人，不用翻译。”
赵忆枫“哦”了一声，心里还有些遗憾。
会客室的门被敲响，“赵总，‘ST’的宋总到了。”
赵忆枫立刻端正身子，站起身，露出得体的精英总裁式微笑。
下一秒，看清进来的人是谁后，赵忆枫当场演示了什么叫变脸艺术。
他睁大了眼睛，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他下意识扭头看林潇，林潇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显然早就料到这种场面。
赵忆枫又是绝望又是对这个世界的愤愤，这世界是怎么了？当初他遇见林潇的时候他是多么正直正经的一个人啊，现在连小林老师都变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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