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孝案

　　“队长，不好了，明源废弃工厂发现了一具无名尸。”小警员刚接了一个电话，就一边慌慌张张的进来报告给张孝萧，“尸首已经腐烂无法辨认，而且体内器官都被掏空，实在是太残忍了。”

　　张孝萧正好在喝茶，听到这个消息瞬间脸色都变了，差点被呛到：“走，跟我去现场看看，对了，顺便叫上萧法医。”

　　明源厂已经荒废了好多年，准确来说，这边属于郊区，基本上公路都没有通，目前这边都是荒野地带，杂草丛生。张孝萧蹲下来，瞬间一股恶臭扑鼻。仔细看去，其面部肿胀，皮肤呈现出污绿色、腐败，四肢粗大，皮肤可呈手套和袜状脱落，整个尸体肿胀膨大成巨人，完全辨认不出其容貌。

　　张孝萧问萧动：“这种现象是不是就是你们所说的巨人观？”

　　萧动一边勘察着周围有没有毛发，脚印，血迹还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一边回头回答孝萧：“没想到张警官还对这有研究。”

　　“以前只是听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张孝萧直起身来，走了一圈，然后继续问道：“可以推断出来死亡时间吗？”

　　“现在正是冬天，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根据尸首的腐败程度来看，目测大概死亡的时间在10-15天左右，回去再进一步化验，应该可以给出准确时间。”

　　“虽然经历了这么多案子，还是头一次看到器官被掏空的。”张孝萧叹道。

　　“心脏肝脏肾脏被取出来了，其它器官倒是完好无损，极其有可能涉及到器官贩卖。据传言说，现在黑市一颗心脏的价格在75万左右，肝脏在99万，肾脏更贵，两颗肾脏加起来价格保守估计在165万左右。”萧动一脸的平静和淡定。

　　“这些犯罪分子，真是为了钱什么违法的事情都干，简直不是人。”张孝萧一个拳头打在了墙上，墙体上的灰尘纷纷剥落下来，掉在黑色的皮鞋上格外突兀。

　　“大家找找看，现场有没有留下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张孝萧吩咐大家四处搜索了一圈，结果在十来米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钱包，里面还有一张身份证。

　　“张三？”张孝萧打开钱包，就看到了一个寸头的男人，心里诧异道：“这是受害者的身份证吗？不过除了他似乎也不可能有路人把身份证丢失在这里了，凶手的话似乎更不可能。那么，难道说，这人就是张三！”

　　“没有其他的物件了。”小警员将废弃的工厂整整搜寻了一整圈并没有找到其他的线索。

　　“行，回去查一查看最近有没有其它失踪人口报案，再查一查张三这个人的家属情况，通知家属过来认领。”张孝萧觉得萧动说的对，这宗案子肯定不仅仅是一起杀人案，很有可能会涉及到人体器官贩卖的组织，以前就听说过黑市有市无价，不过没想到这起案子竟然会在华东发生。
　　***
　　“能找到凶手吗？”回来之后，萧动看着从来没有这么沉默过的张孝萧问道。

　　这个男人竟然对着题着廉明二字的精美书法的保温杯发起愁来，水里的铁观音因为开水的浸泡，逐渐变软，渐渐沉入水底，但是茶水的颜色却深沉了许多，就跟这件案子的犯罪分子一样，深深地潜入黑暗之中，让他毫无头绪。

　　“目前的线索来看，有点难。关于组织作案，清剿起来肯定是没有单人行动的案子好办。”张孝萧依旧盯着茶叶的渣滓一点点漂浮在茶水中，然后缓缓开口：“不过，只要有一丝蛛丝马迹，我们都不会放过，只要有我们执法人员存在的一天，就不会让犯罪分子法外逍遥。”

　　“别看这茶叶了，就算在这里坐着看一天，也不会有任何头绪，还不如出去走一趟，说不定会有新的收获。”萧动当然也有毫无头绪的时刻，每次碰到这种情况，他便脱下白色大褂，在警局的小院中走走，看着树叶落下来，搭在肩上，感受自然。

　　有时候顺其自然，也是一种放松。尤其对于他这种时时刻刻处于高压之中的人来说。不过，经历的案子越多，看到的残忍的一幕就越多，他相反感觉心态却更淡然了许多，不似刚入这行时的那么多义愤填膺和慷慨激昂，更多的是淡定从容，成熟稳重。

　　“孝萧，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行。”张孝萧放下保温杯，阳光透过窗户招进来，空气中的灰尘突然那么清晰可见。

　　警局后面的凉阴小道上，铺满了厚厚的树叶，张孝萧和萧动两个大男人一前一后走在树叶上，日光照射过来，旁边是个木质的凉亭，旁边的凉椅上却没有一丝灰尘，从背后看上去就像一副极美的水墨画。

　　萧动没有说话，两个人虽然沉默不语，不过这园中的新鲜空气确实让心情突然释怀了很多，人这种动物其实有时候跟四季很像，需要时时变幻调节，不然真的容易心机堵塞。

　　***
　　“有消息了！”一个小警员匆匆跑来办公室，赶紧汇报道。

　　“快说。”

　　“张三这边是广西人，早些年在家里务农，不过后来发生地震，家人都丧生了。三年前，他便一个人出来华东，天天跟市井无赖一起鬼混，无业游民一个，没有娶妻生子。老家这边查询了，也没有查到有其它亲属。”小警员将刚发过来的资料交给了张孝萧。

　　“现场没有其它的线索，只有一张身份证。又没有作案前科，没有留下的信息考证。也没有亲人家属，无法做DNA比对，那他这么能做身份确定？”张孝萧于是决定再跑一趟法医室内，他想去问问萧动，可能他这边有什么新的线索。

　　“你这边能查到什么信息，证明这个人就是张三吗？”

　　“目前还不能确定。”萧动将钱包递给张孝萧，“不过钱包上有检测出来有威士忌的酒精成分，估计生前醉过酒或者去过酒吧。”

　　他将钱包反复的翻看，突然想到，酒吧，那么这附近就只有一家酒吧，这个钱包是景天酒吧出来的？他说道，“萧动，你等会跟我去趟酒吧。”

　　两个人坐上了车，大概十来分钟就到了酒吧，酒吧里莺歌燕舞，灯红酒绿。

　　张孝萧穿着便服，进去第一时间就去了吧台，将身份证的照片递给了一个年轻且风韵十足的老板娘，问道：“这个人，认识不？”

　　“张三？”老板娘吸了口烟，曼妙的腰身靠近张孝萧，吐了一口烟圈在张孝萧面前，红唇微启：“他犯了什么事了吗？”

　　“我是警察，过来查个案子，你认识这个人吗？”张孝萧拿出警官证。

　　“原来是警察。”美女老板娘看是警察便直起身，走到了吧台内，倒了一杯白水给张孝萧，态度也变得恭敬多了，“这个人，原来是我店里的伙计，负责搬酒运酒的工作，可是上个星期，突然人就失踪了。”

　　“他可跟什么人来往过？”

　　“这个人性格怪癖，只跟富年走的近。”

　　“富年是谁？”

　　“我这里的常客，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出手还是挺大方。家里是开养殖场的，仗着家里有几个小钱，天天来这里喝酒找小姐。不过，自从前几日有个年轻人来这里找过富年，后来富年那天晚上就出去了，再也没看到他了。”美女老板娘看着这个警官还蛮顺眼，便多说了几句。

　　“年轻人？”

　　“是阿，长得挺秀气的，在这里喝了点酒，似乎心情不好。”

　　“你知道富年他们家养殖场具体位置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好像在关西镇那个方向，你可以去那边问问。”老板娘盯着张孝萧，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萧动，突然目光似水般柔情。

　　***

　　第二天一大早，张孝萧便开车来到了关西镇上，这边小摊小贩倒是到处都是，早市倒是挺热闹。卖蔬菜水果的大妈们纷纷排开在路的两边，有吆喝着卖豆腐脑的老大爷挑着担子走过，也有城管们纷纷将违规进入市井的贩子往外面赶。

　　张孝萧走进了一家粮油店，老板是个和蔼可亲的白胖男人，坐在那里用电脑正在斗地主。张孝萧拿出警官证，然后问了句：“老板，您好，您知道这边富年他们家地址吗，就是家里开养殖场的。”

　　老板看到有警察过来了，赶紧关掉了游戏，直起身：“富年，他们家养殖场不是倒闭了吗？”

　　“倒闭了？”

　　“前些日子闹猪瘟，他们场子埋了不少猪。然后，估计是资金链一断，一夜之间就倒闭了。据说，还欠了不少钱。再说这个不孝子富年，好赌又不务正业，房子都被他赌博输掉了，他父亲富贵也是活活被气死了。她母亲朱梅兰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小儿子富华这不特地从省城回来照顾着。”

　　“您知道他母亲在哪个医院吗？”

　　“应该是……对，在华东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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