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亲一口

　　向缘迈着轻快的步伐踏进了A大的校门，高如雅能主动让她回寝室，还说她现在住在何醉家不太好，这已经是最好的表示了。

　　所以即使她昨晚很晚才睡，但今天依旧精神很好。

　　早上，林欣然也给她发了个微信：雨过天晴。短短的四个字，真印证了向缘这几日的心境。

　　然而，还没有达到宿舍大楼时，就看见姚条条和秦栩宁在前面站着，看架式，好像专程在等着她一样。

　　向缘不想理她们，她越了过去。姚条条在她背后傲慢地喊道，“向缘，你站住。”向缘被点到了名字，可还是不想站住，她凭什么听她们的话。

　　向缘不客气地低喝了声，“让开，你们凭什么挡我的去路？”

　　秦栩宁手指都快指到向缘的鼻子了，不过向缘动都没动，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只手，“凭什么？就凭我们路见不平。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长得又不漂亮，还出来做狐狸精……”

　　向缘真是受够了，她很想上去揍她们一顿。但是握紧的拳头还是松了松，她告诉自己，没必要跟两条疯狗一般见识，如果真跟她们计较了，那她岂不是也成了疯狗？

　　向缘重吸了口气，她继续往前走。只是姚条条和秦栩宁没打算放过她，跟在她的后面继续嘲讽，“你说咱们系两大才子是不是眼睛都有问题啊，谁不好选，偏偏选了个丑八怪……”

　　秦栩宁故意小声说，“听说那个丑八怪还是个孤儿，要人资助才能上大学……”

　　向缘脚下一怔，让后面的两个人险些撞到她身上。她咬着唇，死死地瞪着那她们，把姚条条和秦栩宁都看虚了，不由得同时闭上了嘴。

　　这时，向缘听见了褚凡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A大现在这么闲吗？闲到没事情做，跑来这里嚼舌根？”

　　褚凡不比何醉，他自带一股子软柔劲儿。但姚条条和秦栩宁还是怕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来，她们就怂了。

　　姚条条还死鸭子嘴硬道，“难道不是吗？你和何醉是好朋友，居然还和他的女朋友有一腿……”

　　褚凡沉着眸警告她，“再把你的话重复一次……”

　　姚条条不开口了。

　　褚凡眯着眼睛道，“如果再有第二次，我可以告你诽谤。要不要试试，看看你会不会到牢里呆几天……”

　　姚条条和秦栩宁不懂法律，但是都是小姑娘家家的，都有些怕了。两人哼哼地跺了下大地，终于转身离开了。

　　向缘看着褚凡，却无话可讲。她不是怨，也不是恨，只是觉得他们之间始终亘横着某种东西，不是高如雅，也不是何醉，只是一种无形的力量。

　　她现在还讲不出来是什么。

　　褚凡有些愧意，“对不起向缘，我去了申城几天，回来才听说的这件事，真是抱歉.…..”

　　“没什么，”向缘轻扬了下唇，“都过去了。”

　　她看了眼宿舍的大楼，想着高如雅此时还在等着她回去，心境一下子开明了起来，“褚凡，我先走了，”她挥手转身，又慢慢地转了过来，“如雅明天的飞机，你，没有什么话要跟她讲吗？”

　　褚凡先是一愣，尔后目光由她的脸上缓缓移向了地上，“替我祝她一路顺风。”

　　向缘再转身时，对着天空长长吁了口气，“褚凡，有的时候我真看不透你……”

　　向缘想，就是一种令人难人琢磨，又达不到他内心深处的感觉。褚凡就像一个核桃，外表永远是坚硬不容侵犯的，俗称高冷。

　　何醉却像是一个几何题，看似很复杂，只要轻轻接触，便会条理分明地呈现在眼前。她想，她和褚凡之间亘横的也许就是这层坚硬的外壳。

　　因为她不是高如雅，永远乐观，永远不知挫败。她有着不可治愈的伤痛，于坚硬的外壳，永远是想尝试却没有胆量。

　　“向缘……”褚凡在后面轻唤了她一声，但听起来也没有什么力量。

　　向缘没有回头，一心只想回去宿舍。而此时高如雅却站到了她的面前——

　　她的眼睛红红的，鼻头也是红红的。几天不见，她一张漂亮的小脸儿都成了小花猫，唯有她的一条裙子还是那样的艳丽。

　　向缘现在的形势就是被夹在了高如雅和褚凡中间，她拿不准高如雅的心思，三个人成一条直线依次站立着。

　　高如雅一步步走向她，目光却看着她身后的褚凡。等到了她面前，高如雅突然开口骂她，“你真是个笨蛋，”目光一垂，黯黯道，“我也是个笨蛋……”她一指褚凡，抬起了下巴，“褚凡，我告诉你，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喜欢你了，以后我去了美国，会有更多的帅哥在等着我，我干么要喜欢一个冰块儿？”

　　向缘有点穿越了，还没搞明白高如雅唱的哪一出戏，就被她拉起来狂奔出了学校。

　　向缘跑得气喘吁吁，直到学校外面的一块空地上，她们才停了下来。两个人手扶着膝盖，对视了一眼，然后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来。

　　高如雅请她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其间她爸爸打了通电话给她，确认明天的飞机，让她不要迟到。高如雅好像想通了许多事情，拍着胸脯向她爸爸保证，“放心，明天我一定出现在机场。”

　　向缘问她，“难道你是打算跟你爸玩老鹰捉小鸡？”

　　高如雅一撇唇，“我爸这只老鹰可凶的很，我可不敢当小鸡。”

　　向缘笑了下，戳了下她的头。

　　俩人酒足饭饱后，高如雅才咬着筷子道，“向缘，如果你喜欢褚凡的话就不要顾忌我，”佯装轻松地向后一倚，对着向缘眨了下眼，“我高如雅又不缺人追，我才不稀罕一个褚凡。”

　　向缘也咬着筷子出神，“其实喜欢这个东西呢，只是一种感觉上的寄托。我认识褚凡比较早，他又那么优秀，所以我才会只关注他。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也未必合适，必竟光是喜欢还不够……”

　　“所以你想把褚凡让给我？”高如雅凶巴巴地瞪着她问。

　　她其实一早就查觉出向缘对褚凡的感情，因为褚凡的辩论会，她是四年来唯一一个风雨无阻到现场旁听的人。如果不是向缘和何醉公开恋爱，高如雅想她应该也会顾忌着向缘。

　　但谁会想到，向缘居然会和何醉这样的校草人物假装恋爱，让她对这种可能性想都不敢想。但现在回想起来，在她严刑逼供地问向缘是不是喜欢褚凡的几天后，她就和何醉传恋情，这的确有点诡异。

　　“我真是服了你了……”高如雅苦笑摇头。

　　向缘朝她做了个鬼脸，其它多余的解释也没有。因为那时候是何醉主动提出来要假装恋爱，否则以向缘对感情方面的不专业，她是不可能主动跑出找何醉讨论此事的。

　　但这个时候若是讲出来，恐怕高如雅会在临走前大肆宣扬，她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话说回来，何醉为什么这么配合你？”高如雅顿悟过来，她毕竟认识了何醉十几前，那男人的性子，他若不想，谁能逼迫？

　　“对了向缘，你这几天……”

　　“啊，对了，我差点忘了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我们还是回宿舍吧，也免得欣然她们担心……”向缘急红了脸的模样，让高如雅那个暧昧的小眼神一直没放过她。

　　北京的午后，即使是冬天也暖烘烘的，高如雅和向缘刚吃完饭，出来时，都呵出了哈气。高如雅挽着向缘的手臂，不明情绪道，“你知道吗？其实我第二天就被林欣然劝醒悟了，本来想给你打电话让你回来的，不过何醉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到最后，竟然告诉我，让你在他家多住一天，先不要给你打电话……”

　　向缘……

　　有这种事？

　　让她住在他家里当菲佣？

　　高如雅一面呵着哈气，一面正经地笑道，“向缘，这世上除了褚凡以外，我最欣赏的男生就是何醉了，”见向缘怔愣看着她，马上又补充道，“我不是让你选何醉，只是觉得他真的不比褚凡差……”

　　向缘讪讪笑了一下，心道不比褚凡差，你为什么不追他？但欣赏和喜欢是两种情感。同样，喜欢和爱更加不是一个高度，有时候这三种情愫比较容易混淆。

　　而高如雅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欣赏何醉，却是喜欢褚凡。

　　爱这个字或许要到很多年之后，他们对生活有了更多的感悟后，才有资格提起的吧。

　　看来，高如雅比她透彻。

　　在高如雅临行前的那个晚上，四个女孩在A大宿舍里几乎都是一夜没有合眼，说尽了这大学四年的往事。等再见的时候，她们都应该奔向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了，这个宿舍，也包括A大就成为了她们永久的回忆。

　　第二天上飞机时，她们是一起去送的，高如雅的爸爸没有从申城赶来，只电话遥控她。直到机场的广播响起，她爸爸才放心的挂断了电话。

　　何醉没来送机，只给高如雅打了个电话，还是打给了向缘，再由向缘将电话转交给了高如雅。就在登机提示喊了三遍后，褚凡也出现了，他俊逸的外表在熙攘的首都机场里，显得有些萧索。一身灰色的风衣将他的萧索又提升了一个高度。

　　向缘拉了拉欣然和佳义的衣袖，三个人向高如雅挥别后，就识相的离开了。向缘在经过褚凡身边时，还停了下脚步，却是头也没抬，话也没讲，又走了过去。

　　林欣然不禁唏嘘，“褚凡这一来，估计如雅没多久就会回来了……”她讲的不是没有道理。

　　褚凡等于留下了一道奥数题，高如雅解不开时只能回来寻找答案。

　　她问向缘，“你这三天都住在何醉家里？”

　　向缘咽了口唾沫，右边的陈佳义已经蓄势待发了，“让我看看你的脸，居说女孩变成女人后，面相是会变的。”

　　向缘甫一瞪眼，陈佳义就有多远跑多远，免得被揍。向缘只是象征性地跑了两步，只听陈佳义边跑边叫，“我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引得首都机场五颜六色头发的乘客一致回头，那情境好像春回大地时，一夜百花努放。

　　不过春天还早，进了十一月，也终于立冬了。

　　向缘的毕业论文写完了，林欣然的也写完了，只有陈佳义磨叽到了最后，才算完成一篇，拿着它屁颠屁颠地找贾跃请教。

　　其实她可以找向缘或林欣然都行，但高如雅走后，向缘为了补班，几乎白天都不在宿舍，晚上回来又要看自己的论文。林欣然则是淡定地把她推向了贾跃。

　　不过林欣然和贾跃的事情也是耐人寻味了——

　　向缘是在住到何醉家里这三天时间，听何醉八卦了一些。自此，向缘也终于得出一条结论：原来何醉这么爱八卦，还讲得绘声绘色。

　　何醉得意地告诉她，“有一次我们喝酒，都喝醉了，他自己告诉我的。”

　　就在刚升入大四的那一个星期，林欣然有一次在打工途中遇到了贾跃。他的自行车坏了，应该是链子掉了。A大会计系大才子，被一根链条弄得皱紧了眉头，还一副拿它无可奈何的表情，也着实让人欣喜。

　　林欣然就更加欣喜，因为去年的年级排名，她和贾跃仅差了5分。她看惯了贾跃得意高傲的样子，如今落井当然扔一颗石头下去。

　　只是林欣然不擅长恶作剧，嘴巴更加比不上陈佳义和高如雅，开口就露了馅，“需要我帮你吗？”

　　咬了下自己的舌头，帮什么帮，她是想落井下石的。

　　没想到贾跃毫不客气地指使她，“车链子掉了，你帮我按上吧。”

　　林欣然愕然间，大才子已经将车扔给了她，自己环着手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林欣然出师不利，现在再说不帮，好像又拉不下来脸，只能悻悻地蹲下去帮车上链条。她动作熟练，几乎是一气呵成，倒让一旁的贾跃看呆了。

　　她也许从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会修自行车的。

　　林欣然弄了一手的油，不好掏纸巾时，贾跃递了一张给她。林欣然擦了擦手，二话不说上了自己的车。

　　贾跃的声音扬起了轻轻的笑意，“喂，留个电话吧？”

　　“干么？”林欣然侧首有些怒意。

　　“下次修车时找你……”贾跃不厚道地勾唇笑道。

　　林欣然胸中翻腾着怒气，狠狠喊出了一个号码，“119——”

　　她骑着车子而去，却见贾跃在她身后蓦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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