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粮不好混

　　五月初五，宜嫁娶。
　　宫里德高望重的老嬷嬷替月莹梳好了头，盖上朱红色的喜帕，笑容满面的说，“请姑娘入轿。”
　　喜帕下传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是。”
　　李公公奉万岁爷的旨意送月莹出嫁，若曦和月莹在他眼里看着与别人有些不同，十三爷出事，两个丫头隐藏在乖巧下的真实一面都暴露了出来，性格迥异，但泛起倔来都是九头牛都拉不回。
　　当日他送若曦入四爷府时，若曦眼里有诧异，感激，欣喜，而月莹眼里毫无波澜，姑娘家的终身大事在她看来只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生活而已。
　　“月莹，入了十四爷府里，要好好伺候十四爷。”
　　“是”
　　“但也要记得，你是十四爷的侧福晋，不是妾，也不是奴婢。”
　　月莹听到后面这半句的时候，有些不明白，她不知道这话是万岁爷要李公公带给她的，还是李公公单独对于她的提点，几位爷之间争夺的东西好像已经分出了结果，无论是她，还是福晋，总归都是要伺候十四爷的人而已，是不是奴婢又有什么区别。
　　外面喜事太监催促登轿的声音传来，月莹顾不得细想，连忙答应。
　　小轿抬着月莹疾走，轿内的新娘有些晃神，她只觉得自己似乎昨天还在九爷府前捧着大苹果被迫接受被抛弃的命运，怎么转眼自己就要嫁人了。
　　“下轿~”
　　月莹深吸了一口气，今天是万万不能出错的。
　　轿门打开，头上的喜帕遮住了大半的视线，只能从喜帕下瞄到周围似乎人挺多的，而且意外的蟒袍也好像很多。
　　自己只是个侧福晋，为什么会有这么阿哥们在场？许是因为万岁爷的这层关系？
　　跨火盆，拜天地，入洞房，喝合卺酒，直到听到喜事嬷嬷一句礼成，月莹才松了一口气。
　　“月莹，你在这等等爷，爷很快回来。”十四爷的声音从喜帕外传来，比平日里听见的多了一些难掩的欣喜。
　　“是。”
　　可这一等就等到了几乎是半夜，月莹很饿，一直挺直的背也很酸，喜帕还没摘下，月莹想偷偷看看房里有没有别人都做不到。
　　“嬷嬷？”小小声的试探着喊了一句，无人应答。
　　又把声音再提高了一些，“嬷嬷？”
　　还是无人应答。
　　饿的几乎有些前胸贴后背的月莹胆子变大些，悄悄的把喜帕掀起一个角，然后慢慢的露出整张脸，直到整个喜帕都被自己拿下。
　　她待的新房比自己在宫里住的要大的多，房内空无一人，紧闭的房门倒是透着几个人影，月莹放心了许多。
　　起身走到放着合卺酒的桌前，想看看有些什么吃食可以先垫垫肚子。
　　眼睛从桂圆红枣扫到了之前自己咬了一口的饺子，才露出欢喜。
　　还没的来的及伸手，门外就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夹杂了十四爷一两句“爷没醉，爷要回房了。”
　　吓的月莹掉头冲回床前，盖好喜帕，努力平复呼吸。
　　进了房的十四爷好像突然清醒了一些，歪歪扭扭的向着月莹而来，几乎是在几步之内就靠在了她身边的床柱上。
　　十四做了很多回这样的梦，心上的姑娘穿着嫁衣坐在他的房里，可每一次只要自己掀开喜帕，梦就立刻醒了。
　　十四有些踌躇。
　　“请十四爷揭喜帕。”喜娘的声音传进十四爷的耳朵里。
　　月莹听见十四爷很不高兴的把喜娘还有伺候的丫鬟奴才全都赶出了房，落了门闩，才又跌跌撞撞的走回来。
　　娇羞的新娘就在身旁，他却迟迟不肯揭开喜帕，也不出声，像个和喜床连在一起的配饰。
　　“爷？”月莹试着喊他
　　身旁的人一动不动，也不出声，该不会是醉的睡着了吧？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月莹这次揭开喜帕的动作熟练的多，发现身旁的人并没有任何反应，直接又把喜帕整个拿下。
　　和她对视的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月莹觉得自己可能是太饿了，胆子都大到没边了。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说着，就要拿起喜帕盖回头上。
　　十四爷握住月莹想要盖回喜帕的手，意识有些不太清醒，“月莹？”
　　“是，奴婢在。”
　　月莹歪着脸看他。
　　“奴婢？？？我还是在做梦吗？”
　　月莹忘了，自己已经是十四爷的侧福晋了，不能再自称奴婢了。
　　“妾身错了。”第一次使用这个称呼，月莹有些不好意思。
　　十四伸出手，到了月莹脸旁，迟疑着要不要触碰。
　　“爷喝醉了，妾身倒杯醒酒茶给爷吧？”月莹觉得今天的十四爷格外不对劲，想着大概是喝的太多，有些神志不清。
　　她没能起身，十四爷的左手落在她的耳垂旁，摸了摸她戴的耳饰，又把视线转向她的手腕，看到红玉镯时，眼里的满足几乎快要溢出。
　　“小葡萄。”
　　“妾身在。”
　　“爷等了你很久，总归是等到了。”
　　说这话的时候，月莹低着头不敢看十四爷，自己双手被十四爷紧紧握在手里，十四爷还霸道的把他自己的手指塞入了她的指缝之间，这时候才想起今日出宫之前嬷嬷给自己看的小书，更加羞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葡萄害怕什么？嗯？”从小就喜欢逗弄自己的十四爷眼下也不放过好机会，非得逼着自己抬头，她不愿，十四爷几乎是把自己困在了这里，十四爷的声音从耳旁传来，话语间的气息带着温度在耳骨上徘徊，很烫。
　　她抽出被十四爷握在手里的双手，抵在胸前，试着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推开一些，脸却还是固执的偏向一边，“爷，爷，有些热。”
　　失去了柔软的小手，十四爷直接把人圈在了怀里，揽在月莹腰上的手稍稍使力，软软的姑娘直接抱了满怀，恶作剧的故意在已经红的不像话的耳旁说道，“小葡萄，等会会更热的。”
　　洞房花烛虽然晚了些，但总归还是实现了。

　　又累又饿的姑娘眼角还挂着泪珠，皱着眉头在十四怀里沉睡。
　　十四伸手抚在姑娘眉中的川字上，他记得当日进宫去看命悬一线的月莹时，小姑娘也是这般皱着眉头昏睡，浑然不知自己的心绪。
　　之前是失落，现在是满足。
　　抚了很久，川字才慢慢变得松动了些，十四直接吻在了姑娘的眉中。
　　几次的征战他已经渐渐对于皇位失去了自信，胜仗的背后是无数流离失所的妇孺儿童，上一个战场上阵亡的兵士尸体还没来的及下葬，下一个镇的官员就舔着脸送上美人和珠宝，筹划着新的税收加高，十四对于这样的天下心灰意冷，他没有自信可以做到如皇阿玛一般杀伐决断，也做不到像四哥一样铁面无私。
　　这天下明主不是他，更不是八哥。
　　他第一次明白，皇阿玛日日念在耳边的，为了大清，这几个字背后是多沉重的责任。
　　怀里的姑娘突然动了动，一直侧躺的身子似乎是有些麻了，哼哼唧唧的转成了背对他的姿势。
　　自己揽在姑娘腰上的手与她雪白的背部形成了严重的色差，背上还有几处他留下的痕迹，十四收了收手臂，把两人之间的缝隙消灭为0，才闭上眼，罢了，多年的心愿总算是实现了一个，其余的将来再说吧。

　　月莹醒的时候，十四爷已经起身出门办事去了，她咬着牙勉强自己起身去给福晋请安，福晋看到准时出现的月莹也有些诧异，知道自己爷对于这姑娘的在意，福晋特意吩咐了免了今日的请安，可没想到，小姑娘顶着粉都盖不住的黑眼圈还是来了。
　　福晋很满意，又有些心疼小姑娘，尤其是那双眼睛，估计回到房里都要哭出来了。
　　连忙要人再煎几副药送去侧福晋房里，又打发着小姑娘赶紧回房休息，后两日的请安都免了。
　　等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十四一坐上床，月莹就变得有些紧张，她的腰和腿还很酸胀的。
　　十四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把小姑娘搂进怀里，替她揉着腰，温柔的说，“昨儿是我不好，今儿爷替小葡萄揉揉，小葡萄只管睡，好不好？”
　　月莹原本有些紧绷的身体在十四爷的按摩下渐渐放松，酸胀感慢慢散去，昏昏欲睡的她抓着十四爷的衣襟，把头埋进十四爷的怀里，软软的应了一声，“好。”
　　只剩下十四爷独自一人两眼放光强撑大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福晋看着十四爷的黑眼圈，抿嘴直乐，她本就比十四爷年长，十四爷对于她来说，更倾向与一手带大的弟弟，果然这日子还是月莹入府后变得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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