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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阿坤，那个男人是谁啊？生得真是好看。”
江媛本来是在正厅内腻歪在县令身边，陪着亲爹跟弟弟江坤跟县令套近乎。二进门处突然走来一个身着长衫眉目如画的清瘦男子，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稻香村，何时来了一个这样出尘绝世的男人？
她竟然不知道？
趁着县令开怀，她借更衣借口，走了出去。倚在长廊上，静静地看着缓步走进来的男人。
轮廓分明，眉目清冷，骨骼清瘦更显长身玉立，淡青色长衫旧得发白，却被他穿出一种不卑不亢的尊贵之气，尤其那嘴角的浅笑能柔醉一池春水。
她的心都怦然乱跳起来，纤弱无骨的手指绞着帕子，眼睛却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一刻也舍不得眨。
江坤哼了一声：“还能是谁，不就是江芸秀那个贱蹄子的姘头么。长得一副比女人还贱的小白脸模样，看着就恶心。”
不得不承认，这个姓燕的虽然穷酸落魄，但那副皮相却是万中姣姣，好看得不行，江坤想了下自己的皮相和身体，嫉妒和恼恨就爬上了心头。
有朝一日，他总要弄死这个小白脸的。
江媛快速的心跳突然有了着落，颇有深意地笑道：“你说的对，这样的小白脸，真是人间妄想啊，真是不知道江芸秀这个贱人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嫁给他作妻子。——我倒要看看，有我在，这个男人的心，能在江芸秀身上停几时。”
从小到大，只要是江芸秀的东西，她都喜欢抢。
更何况，这个男人，她是真喜欢啊。
只要一想到这样绝世出尘的男人跟自己共赴巫山，江媛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
江媛眼睛寻着燕胥的身影拐过长廊，轻快道：“阿坤，妹夫既然来了咱家，咱身为东道主，总要好好招待一番才是。”
“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江坤邪恶地摸了摸下巴：“阿姐，你且就等着，一会儿就会有一出大好戏让你看呢，诶阿姐，你去哪里？”
眼见江媛追着燕胥身影离去，江坤召唤道：“翠玉。”
一身清冷色调的钱翠玉低眉顺眼地站在他身后，江坤一把将她死死搂住，淫恶道：“你怕我？呵，看来是这几日对你太过了些，你放宽些心，把这个东西去给江芸秀那个贱人吃了，往后我会对你好一些的，若是不然……你知道的，嗯？”
钱翠玉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亦步亦趋地跟上了江媛。心里想着待会儿要行的事情，她的心头就漫上许多苦涩。
她听说过江芸秀，是江家正室出的嫡女，乖顺温婉，是个好女孩，自打江苏氏离世之后，她弟弟也被江家坑害远赴边疆从军，至今生死不明，而江芸秀自己更是抗争不过江家，被贱嫁了穷酸书生。
钱翠玉还没见到人，就已经把自己和她的命运做了个同病相怜的结论，深深觉得江芸秀也是十分可怜，自己万万不能再坑害她。
一直到，她看见了江芸秀。
——
江媛眼见燕胥在长廊岔口拐了弯，长身玉立的身影只剩下一片衣角，赶紧追了上去。可惜燕胥走得实在是快，她加紧了步伐追过去，正好看见燕胥停住脚步，眸光看着前方，江芸秀正好说道：
“我家相公只需要貌美如花，赚钱养家的事情我来就好。”
“哈哈哈，笑死人了！”
“听说你娘江苏氏还在世的时候，就幻想着把你嫁给大户人家，因此都用了命地培养你琴棋书画，你是连饭也不会做的，可是真的？”
“现在嫁了个穷酸书生，你拿什么养他？难道是要用你的琴棋书画本事，去街头卖艺吗？”
江芸秀琢磨了一下，“好像也行？”
那些惯会嗤笑人的长舌妇们这次是真没忍住，爆发出一阵没有形象的大笑。而她看上的男人则只怔愣一瞬间，便恢复了常态，那嘴角甚至还露出无意识的温柔浅笑。
这个笑容，真是要命，江媛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腰酸了。
江芸秀这个贱人真是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个玉一般的男人的垂青，露出如此宠溺微笑。
与此同时，江芸秀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扭头一眼就看到了燕胥，立即扑过来，挽住他的手臂道：“阿胥，你来了，……”她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神经兮兮地道：
“阿胥，果然如我所料，这就是一场不怀好意的鸿门宴，他们把你叫来就是为了为难你羞辱你，这些人真是太不要脸了，我都说了你病得不轻下不来塌了，他们竟然还抬出那个狗县令来，非得下令把你找来……不过你放心，有我在这，我会保护你的，一会儿你就跟着我，不管有什么事情，让他们冲着我来就好了……”
江芸秀真情实感地苦恼着，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眼里的笑柄。燕胥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浅笑道：“好的，知道了，一会儿我就跟着你。我就是个文弱书生，需要我家娘子的贴身保护。”
他俩声音压得小，别人都听不见，只能看到这俩成亲没多久的夫妻俩黏腻又亲热，不由都鄙笑出声，论说他们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真是寡廉鲜耻，有伤风化，不要脸至极。
江媛心生妒意，揉着腰肢凑过去，“燕先生见笑了，我这个妹子脑子有些疯魔了，这些日子给燕先生您添麻烦了。”
燕胥听到女子声音，侧眸看了眼，身边女子身穿轻纱，曼妙身体若隐若现，她微微低着眉，把姣好的侧脸完美展现在他面前，嘴角笑容含羞带怯，颇有几分媚韵。
燕胥道：“内子向来如此不羁纯真，我很喜欢，倒是让媛夫人见笑了。”
江媛错愕。
燕胥这一句话轻描淡写地，把江芸秀跟他自己划到了同一个阵营去，却将她和江芸秀这一对亲姐妹隔开了。
没想到这个穷酸书生对江芸秀竟然这么好，江媛心里不是滋味，敛了敛眉轻笑道：“张大人在厅里坐了许久了，一直在等妹夫你呢，妹夫你一来，不先去面见张大人，却在这里……怕是不太好吧？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江媛刻意把“张大人”三个字咬得很重，一方面是要用这种生疏的称呼，划开自己和县令的关系，就好像这样一叫，她就跟县令没关系了一样，一方面则是借张海青的官职要故意震慑一下燕胥，想让他知敬畏，懂屈服。
燕胥面目柔和，看着江媛淡声道：“媛夫人，敢问一句，张大人来江家，有何贵干？”
江媛不妨有此一问，愣道：“自然是来参加我弟弟江坤的庆功宴。”
燕胥又道：“敢问他是以什么身份来参加的？我北燕有律法规定，在职官员不得以官职身份参加任何私宴，违者重罚，请媛夫人想好了再答。”
江媛只觉得周遭气场突然沉重了许多，心口也沉重了几分，她不知怎么的，就有点慌了：“自然，是江坤的姐夫。”
燕胥浅淡一笑：“既是以家人身份来的，那么他现在就不该顶着县太爷的身份召见我，媛夫人，您说对吗？”
“可是，他毕竟跟你是连襟，你去见见他，也是情理之中……”
燕胥笑道：“抱歉，我没那个兴趣。”
燕胥字字珠玑，毫不留情，怼得江媛哑口无言，无语反驳，偏偏男人温柔如春，语声清淡，语速从容，听得人心都要醉了，江媛感觉自己脸上烧得慌，心口堵得慌，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瞪了一眼江芸秀，不甘心地走了。
江芸秀从头看到尾，眸光里聚满了崇拜的小星星。
燕胥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怎么了？”
江芸秀诚恳地道：“阿胥，看看江媛那一脸吃屎的表情，我可真是太开心了。我真是没想到你这嘴炮功夫这么厉害。”
她又想起来，她之前在半山腰遇到钱有道的时候，燕胥怼钱有道也是功力深厚。还有之前给母亲迁墓之后在江家，燕胥怼了林月娥那也是毫不留情。
平时在家的时候，他真是太温柔了，以至于自己一直把他这项才能给忘了。
燕胥：“……”他刚听前半句的时候，还在想着自己总算有一项能力被他家外强中干的妻子认可，结果听到后半句之后，他真心无奈到一个字也不想说了。
他家这优秀的妻子，总是有把天聊死的本事，让他这个本来挺爱说话的“嘴炮”，聊到一个字也不想说。
江媛离去后不久，江家就把家宴安排上了，稻香村自来男尊女卑，就算是江家请个客，那也是把男女不同席的规矩守得分毫不差。江芸秀就算有千百个玲珑心，现在也一个都用不上，没有办法让自己和燕胥坐在一起。
江媛理所当然地以“妹夫”的身份把燕胥请到了县令张海青的身边，燕胥刚刚话说得多强霸，现在也还是不得不对张海青拱手施礼。
张海青初见燕胥，把他打量得十分仔细，“你就是本官那个素未谋面的连襟，燕先生？”
燕胥从善如流：“不敢，张大人客气了，我跟内子都喜欢回归本真，热衷于体验底层劳动人民的穷苦生活，并且乐在其中，不敢高攀县太爷做亲戚。”
燕胥这番话说得实在懂事，张海青乐了：“没想到燕先生如此有趣。”
燕胥这边用嘴炮功夫周旋着这一桌难缠又心怀鬼胎的江家人，那边江芸秀也没落到轻松。
江媛跟燕胥走了之后，钱翠玉便坐了下来，对着江芸秀淡淡地叫了一声：“二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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