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18 章
原本林夜来只是出个任务远走西域,途中不慎被自己人暗算,身中剧毒,她将偷袭的人处理掉后去绑了当地还挺有名的医师给自己解毒。
毒一解,眼一睁,哟,小医师长挺帅,完,看对眼了。
你别指望这自小放养的小林姑娘有什么矜持,没把人绑了拖回去已经用尽她的教养了,当即心下一合计:回林家不还是给人打白工,在这儿捡个小帅哥温香软玉在怀那多舒服。
再说了,那帮杂碎没上头的示意谁敢真对她下手,那必然是林家留不得她了。
彼时的林夜来已经积累了一定的势力,准备伺机而动,但她也深知若真与西华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暂且把这事缓了下去。但想来其中不知是哪个关节走漏了消息,竟被林家得知,也不是此番举动是清理门户还是杀了她以表忠心。
她自认没什么必要回去了,便舒舒服服的留在这里,一天能去骚扰小医师三百次。
其他不说,小医师长得是真赏心悦目,以小林姑娘逛遍京城秦.楼.楚.馆的经验看——不要质疑她为什么要逛青.楼,反正她就是逛过——小医师这姿色下海一次也至少值个五十金。
是俊的,面如好女,又乖又妖,明明是带点艳丽的长相却是个青涩斯文的性格。林夜来这次是真心实意地体会到了地痞流氓的快感。
吵吵闹闹就这样过了一整个冬夏,小医师也终于向林夜来坦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原来也对林夜来有意,又觉得林夜来对自己的喜欢来得太快了些,怕她很快就厌倦自己了,便不敢回应。
林夜来当时气得差点把手边的酒囊砸人脑袋上:“老娘就他妈这样喜欢过你一个傻子!”
小医师讪讪地缩了缩头,濡湿的眼睛委屈而无辜:“对......对不起。”
等了一会没等到人继续动作,小心翼翼地一抬眼,补充道:“我,也是......”
林夜来没志气,美人一服软,脾气原则全丢一边,上去挑起人下巴,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无赖样:“说,你也是什——么——?”
尾音恶意地拖得好长。
小医师没说话,脸先红了半边,心砰砰地跳着,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狠狠吻了上去。
林夜来:“唔!!!”
这次林夜来终于暴露了多年单身的本质,吻毕险些闭过气去。
“你你你你你你——”她涨了一张能煮虾的脸,“你刚给我喂了什么!”
小医师腼腆地挠了挠了头:“情......情蛊。”
林夜来:“???”
林夜来:“出息了你?”
小医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师傅给我留下的,子母两只,若有变心,身附子蛊者便会痛不欲生筋脉尽断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停停停,”林夜来听着觉得怪渗人的,“反正意思就是我要对你变心了,我就不得好死,是不是?”
“不,”小医师摇摇头,对着林夜来绽开一个清澈的笑,“我刚刚给你种下的那只,是母蛊。”
林夜来浸在那个笑里,她知道,自己栽了。
.......
时光荏苒,不过数旬,林家竟找上门来。
理由也简单,缺个联姻的女人,得是林家的,地位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最好受过什么训练,方便监视和传达情报。
一条一条,就差把林夜来的名字直接写在纸上了,当初林家对林夜来算是留了点情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过了,却不代表林家真的对她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她不过一颗棋子,因为从前比较好用,也守得住秘密,主人愿意在它“消失”后就当做不存在而不是销毁,当主人想再次使用它的时候,她依旧没有拒绝的余地。
林夜来仓促间只留下了一封简讯,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下,不必等她。
白瓷碗下压着字条,后来碗里的粥也冷了,傍晚归来的医师一夜未眠。
原来不必等她并不是晚饭不必等她的意思......吗?
他的心里空落落的,盘腿坐在窗边数叶子。
日升月落,碗里的粥都坨了,结成一块一块的,他终于站起身来,把碗里的东西倒掉,又将白瓷碗洗净。
“我不等了,”他小声嘟囔道,“我很没有耐心的,我要来找你。”
子蛊母蛊之间可以相互感应,凭借这之间的感知,他成功找到林夜来附近。
林家这要求,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林夜来应该是肯定不从的,但为了不把小医师牵扯进去,林夜来假意同意并迅速离开,为的就是之后小医师不至于成为威胁她的筹码,她便可以不再束手束脚将这帮人直接端了。
她计划的是不错,对这边的地形也确实熟悉,不久后就将人引到了从前布置过的机关阵里,不过到头人算不如天算,来人之中竟也有通晓机关术的,这一变故,倒将她也困在了机关中,连带着来寻她的医师。
机关设在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经过特意的隔绝,里边无法找到任何食物和水源,林夜来经过训练,六七天不喝水不进食倒也挺的过去,但医师显然就没这么好的体质了。
林夜来心下几番算计,最终选择直接将医师打晕藏好,自己再去探路。
冤家路窄,途中碰到林家那伙人,靠着对洞中机关的熟悉,林夜来险胜,但她也没讨到什么便宜,等再摸回医师的藏身之处也差不多是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医师用上了自己身上带的所有的能用的药,但也仅仅只是和死神抢回了一点时间。
林夜来倚在他怀里,依旧是惯常和医师调笑的语气:“好啦好啦,就这样吧。”
医师捏紧了手中的瓷瓶,黯然道:“我学医近十载,如今却......”
林夜来一手点住了他的唇:“你先别说话了,我现在可没力气跟你吵,听我说完。”
“这个机关原本所含的燃料最多只支撑它运作七天,你就待在这,什么都不要做,等过几天之后朝着有光有风的方向去就行了。”
“饿了渴了有一个现成的我在你面前,不是你想的,是我逼你要活下去,不论你用什么手段,你不愿意也没用。”
她霸道而执拗地,一点也不讲道理,她知道,如果不眼前这个死心眼的东西一定会亲手断掉自己所有退路。
“碑的话就不用立了,种点兰花好了,还有就是你得替我守寡,不准找别人,知道吗?”
她想了想,又觉得似乎不太近人情了一些,便道:“算了,那就......三年吧。”
“这三年之间你无论有没有遇到你喜欢的人,你都不许去找她,我这一辈子都交代在你这儿了,再换你三年不亏吧。”
她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出来:“我呢,就在那边多等你一会儿,你不要急着来找我,我会等到你来再和你一起走的。”
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知道是终焉将近。
“我爱你,”她说,“我一直一直很爱你。”
“下辈子也是,还有下下辈子。”
——她最后说。
“我也是……”医师吻着林夜来的鬓角,“我也是......一直,一直都是。”
互相紧握的手逐渐冰凉,医师轻抚着林夜来的发,柔声道:“我答应你,我一个人也会好好活,但我不可能去找别人,我要干干净净的来见你。”
他甚至还笑了笑:“刚才没敢告诉你,这个情蛊可并不会因为母体死去而失去效用。”
“我当然会守着你,但不是三年,是我此生所有余年。”
他就那么抱着林夜来的尸体,没流一滴泪。
他再不曾行医。
......
林夜来很早之前就有了将手下一些势力转交出去的心思,继承之人自然是林若薇。虽然林夜来本意是让林若薇自保,但林若薇却不这么想了。
林夜来的死给了她极为惨烈的影响,她几乎是在一夜间洞悉了什么残酷的真相。她仍喜欢一个人坐在从前那间小院中,面对夕阳,捧着一串让暗卫买来的糖葫芦。
她早就不是吃这些小零嘴的年纪了,但她就是喜欢,喜欢舔开一层薄薄糖衣后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她在酸涩中怀念。
她最后还是做了当年林夜来没有去做的事情。
......
“这确实是一个很感人的故事,”陆青崖不置可否,“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无法赞同,林若薇,你真的清楚你在做什么吗?”
他隐隐含着怒。
上一世的记忆在眼前铺开,烽火连天的战场血流漂杵,他听着前线不断传来的战报,他也不知道死去了多少将士。
山河沦陷,国破家亡。
无怪乎西华那时的势如破竹,原来内鬼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他还曾经歉疚,好笑,他竟然还歉疚,对林若薇自己妻子这个的位置有名无实的歉疚。
“我知道啊,”林若薇蛮不在乎的一笑,“这确实不是最好的方法,但这是最快的方法。”
“你知道?林若薇......”陆青崖怒极反笑,“你怎么可能知道?你永远只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论死去多少人发生什么事,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个数字几张纸而已。你怎么可能知道?”
你不会知道,每一次冲锋下来能活着的人十不足一,大家躲在战壕里互通姓名,简单的记住几个地点和名字,活下来的那个人替他们向家人带点东西报个信;你不会知道,被人刺穿了手掌捅破了腹部满身的血,已经没有力气挥动武器还要冲上去,即使是咬住对方的手指,也要给对方造成微不足道的一点伤痕;你不会知道因为后方的贪腐克扣,前方粮草供给不上,饿的只能去挖草根啃树皮;你不会知到一个作为家人眼中的父亲,儿子,丈夫的男人,在这里都只是一件兵器,指哪儿打哪儿,随时会因消耗过度而被丢弃……所有的将士来之前都有这不同又相似的人生,或许有一个可爱的妹妹,或者温柔的妻子,在路边看到一朵从未见到的花也会有点兴奋地想着给她们带回去,但他们当然回不去,他们最后都成了一具尸体,甚至不会有一个埋骨之地......
陆青崖至今仍记得盐城一役,双方十万将士全灭,旷野天清,一片死寂。
他从厚厚的尸体堆里扒出自己的副官来,那是个被他一手提上来的小子,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被家里惯养出来,落在一群汉子中像个狼群里的兔子,好在聪慧识字一点就通,若放在太平年间去考科举,倒也是国家的栋梁之材。
副官平时给他打点下手,就因为识字还简直着帮其他的人写一些寄回家乡的信,他对所有人都文文弱弱的笑着,告诉他们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他们想说的话一定会送到,他们都能回家,在除夕吃上一顿热烘烘的团圆饭。
他尽力的支撑着,绘声绘色的为所有人编造一个谎言,他自己明明知道那是多么虚假。他从每天的战报中足以得知情势多么的不乐观,他存了两相厚厚的信,寄不出去的信,因为他们家人所在的地方早已沦陷,可他仍然认认真真的把每一个人的名字和家庭的信息都记下来,他是想等战争结束了去找的,能找到一个,那也算是一个。
他最终也没等到那个时候。
敌军的奇袭让人始料未及,身在帅帐的陆青崖险些被刺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副官结局不言而喻。
他记下了好多人的语言,他却没有留下一句遗言,那宝贝的跟什么一样的两箱信散落了一地,被践踏玷污,被付之一炬。
陆青崖将他的尸身埋葬,倚着矮矮的一冢坟,坐了很久。
西风烈烈,长旌绕旗,天地间凝滞了一片血色。
在离开前,陆青崖对着那坟冢说了一句:“你也帮我给他们带句话吧......”
他想了想,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而这一些,没有经历过上一世的的林若薇就怎么会知道,而上一世的林若薇就是知道了,那她停手了吗?
他忽然觉得有些疲惫,甚至没了再去解释的意图。
“通敌叛国,这是死罪。”他挥一挥手,侍女端上一壶鸩酒,“这也算是体面些的死法了,你自己了断。”
转身欲走,忽听到后面林若薇道:“陆哥哥不好奇我为什么说那是最快的一种方法呢?”
陆青崖微微一皱眉。
“我说真要一点一点的去改变那种观念,那可不知道要多少年,不如一把火烧了整座城,然后在废墟上撒下新的种子,重新建一个,我想要的王朝。”
陆青崖猛然觉出点什么不对劲来:“你——?!”
林若薇的身体骤然鼓胀:“体面一点的死法,这我可没想过。”
在怪异的尾音之中,她的身体一下炸开,一旁伪装成侍女混进来的水清浅瞬间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来不及多想,她一把将陆青崖扑倒在地。
烟尘散去后,两人从废墟中爬起,陆青崖见着水清浅涉险就气不打一处来,刚想质问水清浅是怎么回事,却看到水清浅上下检查了一下后脸色骤变。
“艹,还是沾上她的血了。”
插入书签
在电脑前码了6个多小时,感觉要废了,可能会有些错字什么的吧,明天早上我起来再改。
对对对,单身呢,所以才能码6个小时的字。
毕竟我情人节是真的不想去看我的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