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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措
当一切伤口包扎完毕后,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深深的沉寂。
君上秋的伤口已被人妥善的处理完毕,嘴唇现在也逐渐褪去了乌黑色,想来是那药起了作用。她身上的血迹也被人擦拭干净,换上了新的衣衫。此刻的她正躺在榻上,眉头不再因痛楚而紧皱,面色苍白。
楚无忧则坐在她身边,眉眼低垂,久久的凝望着某处出神,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阿竹则沉默的收拾着东西。
外面早已暮色四合。阿竹收拾完一切后,默默的叹了口气,开口道:“公主定是饿了吧,阿竹去拿点吃的来可好?”
楚无忧姿势不变,淡淡的开口:“不必了,本宫不饿。”
“……”阿竹抬眼看了看楚无忧,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便道:“那阿竹便先退下了,公主有什么需求喊我就可以了。”阿竹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王爷没有清醒之前,公主还是不要离开的好。”
楚无忧终于有了反应,回头看着阿竹,神色淡漠的问道:“什么意思?”
阿竹道:“字面上的意思罢了。”
“你是在威胁本宫?”楚无忧眼神里带着久居上位的威迫感,看的阿竹心里一凉,屈身道:“阿竹不敢,只是王爷不希望公主离开而已。”
楚无忧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说,背过身去,继续沉默。
阿竹松了一口气,默默地退下了。
风止还固执的守在门前。阿竹从里面出来后,对风止叹了口气道:“风将军,王爷的伤已经包扎过了,现在只能等待王爷苏醒了。”
风止长长的呼了口气。阿竹见他身上也有伤口,却因站在这门口守了这么久而尚未包扎,不由得道:“风将军,既然王爷已经没事了,你就不用还亲自守着了,找人给自己包扎一下伤口吧,安排人手来守着就好了。”
风止点了点头,对阿竹一拱手道:“谢了。”
阿竹摇摇头,犹豫道:“只是不知王爷醒来后,会如何对待长公主进去一事。”她思量再三,抬头对风止道:“风将军,让你守在这里的人听好,无论发生什么,在王爷醒之前,都不能让长公主离开。”
风止皱起眉头,最终也什么都没问,只是再次沉沉的点了头,便转身离去了。
怎么就遇见你了呢?
楚无忧静静的坐在那里,伸手轻轻抚上了君上秋的脸颊。
那时她年十六,生活富足而平静。她有时坐在白马寺的玉桌前,有时坐在宫中自己院内的那片桃花林下,心跳平稳,对世间虽有好奇,但却从不拥有过分的追求。
那时的山还是山,花还是花,万物都是它原本的样子。
那日宴席楚无忧是迟到了的,她到的时候宴会已过了大半,接近尾声。那个时候,她看到了那场宴会的主角,君上秋。
她远远的看着君上秋,带着一点好奇,一点探究。她看到那人喝的已经眼神略有迷离,却还在强撑着清明。她依然如谦谦君子一般,温和有礼,但是不知为何楚无忧却从她的背影看出了一种莫大的疏离。
直到她与那人的目光对上,眼神交错之间,纠葛便从此展开。
她曾微恼过这人的无礼,但却在偶遇后的交谈之间发现这人的出众之处,才对那人有所改观。
她曾在她打猎遇危之时开始了从未有过的提心吊胆,一直古井无波的心,如今翻涌成了海。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心动。
那人临走之时,在桃花树下拥着她誓言旦旦,许下娶她的诺言。
那人的目光真诚,不含一丝杂质。她看的分明。
于是云海开始翻涌,江潮开始澎湃,世间万物,都被无形中操纵着统统奔向那人去了。
她倚在那人的怀中,默记了那人的体温。
那人对她是不同的。
只有面对她时,那人才会生动起来,她是知晓的。
那人有时候会装可怜,让她忍不住心软,有时候又会贱兮兮的,让她居然有种想要暴打她的欲望。
但大多的时候,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温和有力的,带着侵略性。在这嘈杂的人间中,唯有在她凝视着自己的时候,好像便只剩下了二人而已。
她见过外人面前的君上秋,才会更珍惜与欢喜只对她与众不同的君上秋。
总之,遇到她之后,楚无忧已不再是原来的楚无忧。
所以才会千里迢迢的奔赴到边关,跋山涉水而来,只为见她一面。
楚无忧不曾想过自己会做出这等事。人生地不熟的,要当初多大的勇气与决心,才能坚持着一路走了过来?
那人写的信,她不曾回过。但所有的信,她都细细的折好保管在一个小箱子里,宝贝的紧。
那日唇边的温热,她梦里也还记得。
可是现在的君上秋,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没了侵略性的她,现在带着一丝倦怠的病态。
而发现那人竟然是女子的震惊与彷徨,此刻也还交织在心上,未曾褪去半分。
但她却不曾生起过一丝丝的厌恶。
她放下了手,站起了身伫立在床边良久,最终走到窗边,望向窗外。
天幕中一颗星星都没有,混沌着一片铁灰色的烟雾一样的云。
楚无忧心中叹息。
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君上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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