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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父
旁的臣子可以搪塞,虞龄却是搪塞不得的,次日阳渊特意召虞龄入宫,同他解释了前因后果。“臣知晓,即便臣说动了陛下,做决定的终究是陛下自己。”虞龄静静道,阳渊心里说不出地发闷,忙补充道,“高氏是朕的仇敌,但南朝并不是。邺城之事,不会重演。”
“臣相信陛下,但若梁、陈因前番邺城之事抵死不降,或焚烧宫阙,陛下会因此怪罪大将军吗?”阳渊默然不语,虞龄终长叹,俯身三拜道,“陛下能为大将军破例第一次,便能破第二次,惟愿梁主、陈主能知天命、以礼降,不致使这六朝文脉断绝罢。”
他知晓虞龄对南朝的情感,即便前梁已亡,那虎踞龙盘的建康城也仍是他的故乡。他心情一时颇为复杂,但他同样明白,他心头对虞龄的一丝恻隐绝不会改变他最后的决定。
将入冬时,卫映病了一场,可听说郗王兵书送到了,竟然强撑病体披着衣服日夜苦读,阳渊去看他时,见他面色惨白,不禁心疼道:“又不急于一时,何故这样用功?”
“我给我找点事情做,不然闲得难受。”
阳渊知他倔强,不欲勉强他,只得转而道:“这兵书朕还要给老师送去,大冬天的,你还是先把身体照看好吧,不争一时。”
“他是文臣,看兵书做什么?”
“他同郗王有旧。”
一阵沉默,而后卫映终于放下书册:“哦。”这个态度应该就是同意了阳渊的请求,只是他盯着书册,神情犹有些犹疑,“我虽还没有看完,但写这卷兵书的人,应该是想要北伐的。”
“这你都能看出来?”
“楼船构造,演兵布阵,我一看就看得出来。”卫映不屑道,旋即神色又不解,“可郗王从未北伐,我一直以为他在江陵演兵,是为防北魏骑兵南下。”
“或许他曾有过北伐之愿,只是南朝思安,未能如愿。”阳渊道,“郗王十四岁单枪匹马从魏军中保下三州,二十岁又率兵直插北魏腹地,其后辅政南梁十余年,曾欲北伐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少时虞龄向他提起郗茂,神情犹崇敬景慕,而卫映......“你也要二十了。”他忽对卫映说,“等你病好了,朕便代行父职,亲自替你加冠取字。”
“你想做我爹?”
“朕是你君父。”阳渊垂眸,“只消你点点头,我就当你愿意了。”
他心头直觉卫映应该是愿意的,可卫映迟迟不回答,他心头也泛起了犹疑。“随你。”卫映终于道,他松了口气,知道他是同意了,他又把手头的书卷递给阳渊,眼神还有些不舍,“先拿去罢,不过等我病好了,一定要还给我。”
他碰到了他的手指,冰冰凉地像是玉一样。“你不是最讨厌别人碰你?”阳渊半开玩笑、半含期待道,“还是说,我不是外人?”
卫映闻言立刻缩回了手,似乎又觉得是欲盖弥彰,索性直接承认道:“是,我不讨厌你碰我。”他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眸定定道,“我不讨厌你碰我,可即便是你,也不能钳制我。我最恨别人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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