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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亡第六
“我走啦,你好好修行哦!”周易离开的时候喜滋滋的。
这次钓鱼,除了郑义警官,就属这烦人精收获最大。他送钱送人送情报花时间,还自己亲身冒险,可不是白忙,除了成功求来大量平安符,最肥的收获就是张笑为答应把私人会所那块地无偿给他!周易下定决心,绝对要好好开发赚它一大笔钱,当然他肯定够义气,不会忘记给张笑为分红。此外,这次来夏城的刺激经历,绝对能让他在圈子里吹嘘上好一阵子,不过有没有人信,另说。
路鹿还记得小金道士,画都画了,顺便给小金寄一些过去。陈道长把这个案子和道协详细报告了,那些不能和警方说的、说了对方也不信的东西,他都详细和谢道长讲了,但不敢提路鹿,路鹿三令五申,绝对不可以提她——她怕谢道长告诉她师父,自己要挨骂。
她没挨骂,张笑为是结结实实挨了一顿骂。周易这个爱出风头的,发了条朋友圈半遮半掩地说自己和高人一同作法大斗恶鬼云云,忘了屏蔽张笑为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结果他爸很快知道了,一个电话打过来把他骂得狗血淋头,非要他收拾东西回帝都进公司去做个什么小总监,老老实实在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手下打工。
“你不回来,我死后,我的家产你一分都别想要!”张老头气势汹汹,旁边娇妻连忙让他悠着点,顺着大儿子,别动气。
张笑为没心没肺地笑:“没关系啊,我妈给我的够花了。”
这种泼皮无赖的回复,气得他爸差点坐飞机过来亲自抽他。
路鹿当时正好在旁边,听这如此复杂的家庭关系,感叹,这种不好好学道就要回去继承家产的人生,自己终于看到活的了。
张笑为挂了电话,还有心情和她道歉:“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们家比较乱。”
她没说话,盯着他足足看了三分钟,看得他头皮发麻,突然开口:“你不怪我拿你当诱饵?”她发觉这家伙就从没生过气,要是她几位师父这样骂她,她肯定要气得半日不肯吃饭,非要师父来哄才行。
张笑为一怔。
她继续说:“我没和任何人商量,自作主张设了这个局,把你一个人丢在最危险的地方,当时你差点就真的被细道士带走回不来了。你不怪我?”
“就算不设局,有那家伙惦记,迟早要挂,”他答得特别坦然从容,“你本来也没有义务一定要救我。”帮忙是情分,不是本分。
他脸上挂着笑,路鹿托腮,盯他手臂上长长的疤痕:“你这家伙,是不是真的不怕死啊?”看看周易之前都被前女友吓成什么样了,假设换了这人,指不定现在满不在乎地在哪里睡大觉呢。
“不是不怕,是相信你,”张笑为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漆黑眼仁周围那略带的金色在闪光,小梨涡更深,“我赌成功的是你,结果我赢了。”
真是人傻胆大。
路鹿低头,望着地上那盆烧得差不多的纸钱,莫名有些开心。
警方忙着查案的时候,他们一起将钱多多送走了。
钱多多走得心满意足。张笑为烧神面时扔进去的那盆冥纸就是烧给她的,她终于圆梦。
周易想办法让她的父母在他家名下的商场中奖,来到夏城两日游。离开本地,家神的力量大大削弱,钱多多终于可以入梦和父母见面。又是一个催人泪下感人至深的场面。
“不要把我的尸体没有找到的消息告诉他们。我和爸妈说,是我自己选择骨灰入海,他们想念我的话,建一个衣冠冢就好。”这个因为幼稚拜金而步步落入陷阱的单纯少女,在死后终于成长。
入梦的时候,钱多多发现,母亲怀孕了,这让她很开心。高龄生子十分危险,她不愿意再让父母为了自己的尸身奔波,她已经很不孝了,不想死后还让父母不得安宁,宁愿就这样让一切结束。
小彬查了,医院的记录、宁馨的生平,在现有数据库下,几乎没有一丝瑕疵,再往前,没有联网的东西,他也爱莫能助。目前来看,钱多多追索尸身的线索断掉了,而她也不打算再追究。
“小哥哥,我走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被这群还在你身边的家伙骗,鬼和人不一样,我们……”钱多多想了想,笑着说,“我们很贪婪的。”
我们贪念人间,就如吸血鬼渴望少女的鲜血一样,是本能。所以,千万不要再给我们阳气吸食啦。
“她会投胎回到父母身边吗?”张笑为问路鹿。
这是个美好的希冀,但道教却是不说轮回、只讲五道轮转的。对这个问题,路鹿避而不答,而是故意呛傻白甜:“我没去过阴司,我怎么知道?”阴司差吏很讨厌她的。
因为是在清虚宫拜过后才梦到的女儿,钱多多的父母干脆在清虚宫为女儿办法事,张笑为给陈道长帮忙,念经、为她守夜。钱多多走得很满足、很幸福,她发自内心对所有人鞠了一个大大的躬:“谢谢你们。”
另外七只乌啦啦哭泣:“我们怎么办啊,呜呜呜……”壮如熊哥都哭得眼泪鼻涕直流,看得路鹿一阵恶心。
她差点就忘了这群麻烦的家伙,这群又没有生前记忆又怨气十足,要怎么超度啊?路鹿望着它们发愁:“傻白甜,光让它们在道观外面飘着,不是个事啊,不如你试试供养。”
张笑为就像四十度地面上被烤化的棉花糖,无力挣扎:“我不是傻白甜……”
她甜甜一笑:“嗯?”
好吧算了,男子汉大丈夫,心胸要宽广,他虚心地问:“怎么供养,就像保家仙那种?”
“还保家仙,你不要太抬举它们哦!”她皱着眉头说要想一想。因为并不精通此道,一边嘀咕着闾山派对这个比较懂,一边查阅典籍、又和陈道长合计,教他几个简单的供养办法。
“这些家伙在走之前都是你的,好好使唤,不要客气。”毕竟猪头肉纸房子都要花钱的啊。她叮嘱。
“你别看现在事了了,其实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决呢,钱多多的尸体到底去哪了,那个宁馨和钱多多有什么关系,514宿舍食鬼的女人到底是谁,细道士想要用你做什么,一大堆问题,”她扭头看向哭哭啼啼的鬼魂们,“还有这群家伙,虽然不是内鬼,但是它们也不是朋友。”该小心的时候要小心,怨气随时可以转化成煞气。
就拿小彬说,人都死了,却还有副眼镜架在鼻梁上,这不是很奇怪吗?
那是他的怨气无意识凝成的东西,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总之,”她努力踮起脚拍拍他的肩,“好好修行。”
傻白甜唯一可取的,就是他的固执了。这家伙被假道士骗了两次,居然贼心不死,已经决定拜陈道长为师,陈道长竟然答应了,她严重怀疑是这家伙捐了很多功德的缘故。反正等过几日行完仪式,傻白甜就正式成为陈道长的俗家弟子,和陈道长学习正统道术,以后将在清虚宫长期驻扎。
“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哦,曾师侄。”她调侃,其实她根本不知道陈道长啥辈分,随便乱叫,以显示自己压他好多级。
她挥挥手,转身欲走,张笑为却想起了一件事,周易走前说,这次路鹿几乎是不计代价帮助他,如果想感谢她,可以给钱,如果想交这个朋友,他得有所表现。礼尚往来,方为朋友。
看她转身的刹那,那股潇洒劲儿,他真怕她以后再也不来了。
“干嘛?”
“你喜欢什么?”
哈?路鹿一头雾水:“我喜欢打坐。”
呃,张笑为无措地把出汗的手心在白白的衣服上擦了擦,忘记自己刚刚烧纸沾了满手香灰,白衣服上两个大大的灰手印,相当印象派。
“算了,”他最终放弃询问,“我想送你件礼物,不过……先保密。”其实是他自己没想好。
“不用,我愿意帮这忙。”
张笑为更纠结更不好意思了:“那,你为什么尽心尽力帮我?”
“因为暗恋你啊。”
!!!
他腾地涨红一张脸,瞪大眼睛看地上青砖,都不敢抬头看他。
然后听见两声“呵呵。”
他鼓起勇气抬头,看她一脸戏谑,那表情好像在说呵呵呵看这个傻白甜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又骗他。张笑为生生将一口老血憋回去:“你不想说就算了。” 偏头,盯树,不看她。
“生气了?”她看一时半会走不了,托腮坐在台阶上,看他生闷气,感觉好好玩。
想让傻白甜生气还真不容易。她笑了笑,慢悠悠开口:“其实是我自己有心结。”
心结?张笑为的耳朵动了动。
“这个神面可能和我父母有关系。”路鹿很坦然地告诉他,自己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走了,她对父母最后的记忆就是一个挂在树上晃来晃去的玉神面,神面造型和他的那个很像,所以她想找到那个人,或许能知道当年的真相。她不知道细道士是不是那个人,但她觉得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听到这里,张笑为已经完全忘记自己为毛生气。
果然每一个高人背后都有令人心酸的往事!张笑为瞬间脑补很多,什么失去父母的小女孩在人群中无助穿梭寻找,什么午夜梦回数次落泪常常被玉神面吓醒,什么为了找到父母死亡的真相而日日苦练道术,什么命中注定让她遇到自己进而揭破谜题。
这是命运的相遇啊!他一阵激动:“我一定帮你!”
“喂,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奇怪的剧情?”路鹿看他脸色变来变去,想到这家伙第一次见面时跟周易推销的那套,完全能自圆其说的“天师弟子揭破骗子陷阱”论,顿时对他脑子里的东西充满怀疑。
“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不要再半夜三更跑到女生宿舍去了!”再来一次她都不知道要编什么谎话了!她生怕警告无效,还给他打了一剂预防针:“其实找不到也无所谓,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什么好追究的。我师父说了,我好好活着最重要。”
好好活着——张笑为再次被击中,持续掉血。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她室友的眼里,已经是个需要被关进病院的神经病。他的关注点在她的后半句。
妈妈还在世的最后那些日子,也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爱你的人,会别无所求,只要你过得好。
在这一点上,她和他还挺像。
张笑为自己傻站在那儿,独自愣了一会,脑补了一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狗血催泪大剧,然后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对她用力点了一下头,语气超级温柔:“嗯,你能开开心心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犯规啊,傻白甜笑起来真特么阳光灿烂。
她捂住眼睛,防止自己被闪瞎眼,摆摆手,转身、毫不留恋地下山去了,连翘好几天课,她不想期末挂科的话,真要回去好好学习了。
顺便边走边用手机看了一下包小敏发给她的课表,然后呆住,很忧伤地45度角仰望蓝天,叹了口气:“今天下午竟然又有高数课。”
为什么文科生还要上高数!
她算卦不行就是因为她数学不好啊,为什么上了大学还不能脱离苦海,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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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个时,然后我去看叶问4了哦耶,不是因为吐槽大会我肯定不会去影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