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白月光师兄

作者:满川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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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到达玉蛟宫时已是七日之后,长老与弟子们早就知道代掌门即将回宫,早早就在玉蛟山下等候。临近中午时,向子清一大队人马赶来,众人连忙跪向他:“恭迎代掌门回宫!”
      “叫什么代掌门,是掌门!”鹿采采大声道。
      众人:“恭迎掌门回宫!”

      向子清望着这些弟子,他们年龄有大有小,按照武功高低穿着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色衣裳,整整齐齐跪成一排又一排,可这弟子数目又比师父还在时少了许多。他清楚记得,师父执掌时,弟子最多的一年达到了两千多人,而现在又有多少呢?
      怕是还没有武林中排行前十的门派弟子多。

      他让人起身,几位长老也看向他,六长老腆笑道:“这几日一直听闻掌门在外威名,掌门烧杀抢掠淫无恶不作,实在是恶贯满盈,老朽实在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论做坏事本领,本掌门哪有六长老厉害,六长老过谦了。”向子清也笑道。
      七长老看不惯他们这般虚与委蛇作风,拨了拨胡子:“掌门,前掌门在灵堂等你们已久,你们还是快去看看吧。”
      “好。”向子清回身望了望师弟师妹三人,归心似箭,步伐越发快。

      六长老在身后看着他们,哼了一声:“老七,我还没向掌门讨解药,你就让他们走,你是何居心?你也被他们下了毒,只能活半年,难道你不怕吗?”
      七长老不屑看他一眼:“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活那么长干什么。”
      “老七!你!”那是以前!

      灵堂里还是如前些时候一样,一片白,只是被向子清病诟的挽联换成新的一批。四人换了丧服,鹿采采跑在最前头,她怔怔望着棺中两人,趴在棺边上,泪珠子控制不住地掉:“爹、娘!采儿来晚了,对不起......”

      叶卫也走上前去,他眼中通红,望着对他比亲生父母还好的师父师母,眼泪也悄然无声落下,为了不哭出声来,他死死咬着自己手背,已经咬出一道血痕。

      向子清看见他们这般模样,心中如刀割一般难受,他蹲下身来,往火盆中投纸钱,一打又一打。
      突然,隋玉打了他一下手,向子清吓了一跳,手中纸钱掉在盆里,隋玉沉声道:“差点烧着你手。”
      “多谢。”向子清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中的灰,“阿四,你看着他们,我去外面站一会儿。”

      说完他就走出灵堂,爬上玉蛟宫最高建筑——沧海楼。这是当年师祖季安然亲自督造的,共有六层,他望着大好河山,望着正在练武的弟子,曾经辉煌的楼宇现在依旧辉煌,只是人数寥寥,向子清忍不住想:玉蛟宫才开山六十几年,到我这才第三代,莫非就要没落了吗?

      从小师父教给他的就是如何做好掌门之学,四书五经背了,兵法历史也钻研了,只是他不喜好读书,总是捡芝麻丢西瓜,学习就那样,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武功,在与他平辈之中,能打赢他的只有武林盟主云白华,他便觉得用武能治天下。可现在想来却不是如此,宫中不服他的人还有很多,有时候他下的一道命令,还不如师弟隋玉口述有效。

      他惶惶然想着,下沧海楼时,就见到等他已久的隋玉。

      隋玉没问他在上面做什么,只道:“师兄,我得到消息,山虎寨和雁归堂掌门有事耽搁,或许赶不来师父葬礼。”
      “不来便不来吧,我也懒得理他们,他们定是见我又有污名,不愿挨着我们罢了。”

      隋玉见状道:“师兄,这沧海楼还不够高,我们去后山转转。”
      “后山?”向子清眉毛一拧,“后山是玉蛟宫主山,去那......你是不是不太方便?”
      “师兄,别管我方不方便,你只需知道,要望风景,就站在最高处望。”隋玉指了指后山,“蛟峰——玉蛟宫最高处就在那,师祖亲自取的名字。”

      向子清不再多说,推着四轮车向蛟峰前去,废了好大劲才到达山顶,他累得靠在扶手上直喘气,隋玉笑望着他,意有所指:“师兄还需勤学苦练,日后才有体力。”
      “你是在说我不行吗?”向子清瞪他一眼,“你来推着个大活人上山试试?”
      “师兄,你看。”隋玉示意他看山下。

      向子清睁大杏眼张望着,他们站着的是蛟峰,师祖季安然曾站过的地方,前面便是深崖,对面是葱郁的茂林,幽深静远,云就在脚下,仿佛唾手可得。

      “六十年前,师祖季安然寻遍天下高手,却无人能打败他,他心生孤独,便游历大好河山,在这待了一夜后,他忽然觉得自己武功这般好,却没有后人相传岂不可惜,便生出要创建门派的想法。他见山下之水蜿蜒,如村民所说,像蛟龙一般,就把这座盛产玉石的山唤为玉蛟山,把门派取名为玉蛟宫。”

      向子清道:“只可惜几十年过去这水不再是当年之水,河流也不像蛟龙了。”
      “如何不是?”隋玉微微一笑,“师兄,你怎知当年流过这里的水,六十年里就未再流过一次?它不像蛟龙了,你却可以把它弄的就是蛟龙。”

      向子清看着他眼睛问:“阿四,你觉得我当这个掌门称职吗?”
      “师兄,你还没有举行即位大典,若按礼制来说,你还只是个代掌门。”

      向子清摘下一片竹叶,“我小时候经常看到师父来这,师父每次都是生气时来的,我问他为什么生气,他说外面人总是冤枉玉蛟宫,我当时说:‘师父,他们误解你,你给他们解释不就得了’,师父便摸我的头笑,他说:‘一件两件能解释,如果成百上千的事都堆到你头上,子清你也会解释吗’,我重重点头,我说我会一桩桩大白,师父哈哈大笑。可事情真落在我头上,我却还不如师父,只想着把人杀了便是。”

      “那师兄遭遇可更像师祖了。”隋玉见他疑惑,便解释,“当年天下人也不理解师祖,他嗤之以鼻,找他打架的都打不过他,便说:谁若是能打赢他,他便认错。可惜十年间也无人能打赢,于是他另辟蹊径,亲自培养弟子来打败他,你父亲与师父都是佼佼者。师兄,先祖当年与你面对的是一样困境,但他没有自弃,你也应该想想以后如何重整旗鼓。”

      “我......阿四,老实说,我脑袋还是蒙的。”向子清不好意思道。

      “师兄,我说过我会帮你。”隋玉温声说,“师兄可与众长老选定日子给师父师母下葬,再确定好你掌门即位日子,到时还需把请帖送与各大门派,让他们都来膜拜。至于给玉蛟宫报仇之事,没有实质证据,我们还需另外搜集,再作打算。师兄所担心的玉蛟宫人才凋零,也无需过多担忧,再过不久便是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到时师兄你去选几名高手,邀他们来宫里教武功便可。只是师兄成为掌门后,便要收徒了......”
      “收徒的事,以后再说吧。”

      得到准确回复,隋玉嘴角微翘,还是一本正经道:“师兄已二十二岁,这娶妻之事要提上日程。”

      “师祖一生未娶,师父二十五岁当上掌门,三十岁娶妻生子,我才二十二,急什么?”向子清甩甩袖子,不耐烦道。可恶!小师弟竟然给我催婚!简直太可恶了!

      “莫非师兄有心仪的姑娘家?”隋玉试探道。他自然知道师兄与师姐只是兄妹,他真正想问的是师兄是否承认是断袖,又是否还喜欢着云白华。
      “没错,”向子清铁青着脸说,“她是个好姑娘家,等宫里事忙完了,我便要去寻她,师弟还是莫管了。”
      隋玉眸色冷了下去,师兄为了不让人察觉他还喜欢云白华,竟连这等谎话都说上。

      “好了,不说这个。”向子清眼睛转了转,干咳一声,“我们下山吧,师弟师妹一会儿找不着我们,该急了。”
      “可是师兄,你手好凉。”隋玉正大光明地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取暖。
      “你、你......你干什么!”向子清脸登时通红,隋玉手中和脸上温度就在掌心里,他的心就要飞出喉咙间。
      “给师兄取暖啊。”

      许是他表情实在正经,看得向子清直觉得是因为自己是断袖,才想七想八,支支吾吾道:“还不是因为你说要爬山,不然......我会这么冷吗。”
      “师兄还是一如既往地这么听话。”隋玉笑弯了眼。
      向子清皱眉看他,总觉得这话怪,还有他看自己这眼神,怎么这么像小时候隋玉看那条看门狗。他稍微用力夺回手,嘟囔道:“本座是掌门,以后你再说我‘听话’,本座就把你踢出玉蛟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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