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自有时

　　许久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颜倾跟魔君翼已经离去。屋外无了动静，一心的念清心咒。坐莲花身，修道问道。仿佛间，琴声在起。似哀怨缠绵，琴音袅袅，自山谷上方传入。

　　谷内飞鸟走兽皆寻声音张望，良久，一声轰隆声自天际带着雨水轰然而下。一人自崖顶落入寒潭。激起层层水花。四溅而去。

　　天空中打斗声四面传来。眉头微皱，今日真的混蛋之日。

　　口中念诀，随着一缕青烟往屋外飞去。布桐瞪着一双沧桑的老眼。望着寒潭内水流中，缓缓的站起一人来。人未站稳，又跌落水中，水花溅到了依旧站在那里的一妖一魔。

　　我隐身站在云中，心中不忿，还不走，这两个怪物。只见寒潭内一男子自水中踉跄站起身来，手中往潭中一物寻去。我见到男子欲要伸手寻之物。那不是我留给南笙的伏羲琴吗？

　　颜倾与魔君翼也是一双眼睛紧盯着那物。尤其魔君翼一双眼睛在那古琴上眼波流转。魔君翼飞身上前，自寒潭内将伏羲琴捞起。男子气愤的站起身来，大骂道：“老子的东西你也敢抢，不要命啦。”

　　一双星目紧紧的盯着魔君翼手中的伏羲琴。自水潭中带着湿漉漉的衣物，快步的往魔君翼身边走去，快到面前，就伸手欲夺。魔君翼只是一挥袖男子已经飞出几步远。看来魔君翼有手下留情。

　　男子吃了亏，哪里肯罢休。朝天空唤道：“白泽，这里有人欺负本君。”男子抬头那一瞬间，一张俊俏的白脸，剑眉星目。束起的发早已经因为跌落水塘而四散开来。身上的衣物应该是自涯边跌落而被磨损。只是那一脸的天生霸气却如君王蔑视大地一般。一脸的无所畏惧。

　　颜倾看了眼魔君翼手中的伏羲琴提醒起：“魔君，里面还有一位上神在呢，你夺伏羲琴似乎不妥吧。”

　　魔君翼将伏羲琴抚摸了一下，阴阳怪气道：“刚才本君就是寻这琴声而来。既然在本君手上，伏羲琴自然归本君所有。”

　　天下谁脸皮最厚。就是这魔君翼。这伏羲琴世人皆知道是属于伏羲的。是十大神器之一。今日若是在这阿房山中，让这魔王拿走这琴，我恋生以后还用当神吗？就奇怪为何这两怪物会来这谷中，想起刚才最早就是听闻琴声，但是却见到这两怪物就没了。原来就是因为这琴声，才引这两怪物来了这山中，是误打误撞。

　　天边狂风大作，一男一女相较量却彼此你追我赶，谁都不让谁？只是看那身影似乎是往我这神山而来。我心里呵呵笑声，今日我的阿房山还真是热闹。山中精怪早已经鸟兽散躲进洞中，只有那树妖布桐一张老脸紧紧的拧巴成一团，嘴上唤着，劫难，劫难啊。我一挥袖一道屏障往他飞去，将他重重抱住。布桐喜出望外。对着屋舍内连唤，谢谢上神。

　　狮子身的白泽自天空吐出一股清泉将重晴逼退一边，就稳稳的落到了那男子身边。化做人身，一脸警戒的看向对面的颜倾跟魔君翼。那男子应该是因为有了靠山，口气更大了几声。

　　“你们最好老老实实的把老子的琴交出来。要是不交出来，你也见到了。我身边的这位兄弟可不是人，他要是发怒起来，到时候把你们给吃了，你们哭都来不及。”

　　颜倾嘿嘿笑了几声，看到魔君翼，一张脸比刚才更黑了几圈。

　　重晴自云层而下，身上一身的水渍。边飞翔边抖了几下。我轻笑一声。世界上敢如此面对魔君一身的魔性而面不改色的，也算是真汉子。一跃飞到重晴身上，重晴定了一下。往寒潭边飞下，稳稳的落到四位中间。

　　白泽咳嗽了两声，往后站了几步。那男子却往前稳稳的站到魔君翼对面。指了指伏羲琴。

　　“你刚才那叫偷，按照秦律就该判你腰斩，本君心善，只要你现在速速归还，就免了报官的事情。”

　　白泽又咳嗽了几声。魔君翼抿紧嘴唇一双眼溜溜的盯着那男子，男子毫不畏惧一双眼与魔君翼对视。一旁的颜倾将折扇挥了几下，哈哈笑了几声。雨水落在他们一丈之外，丝毫没打到他们身上。

　　男子打了几个哈欠，这时候才发觉不对，将自己身上雨水打湿的衣物拧了一把，小声问白泽：“为什么他们身上好像雨水都打不到。这雨怎么专门下我们身上？难道天上的神仙也分人对待？”

　　白泽苦涩的笑了一下。拉扯了几下那男子的衣物。男子又打了几个哈欠。

　　重晴小声问我：“上神，这白衣公子是不是傻了。”

　　“对。傻了，傻的可爱。”这男子。我一挥袖，让一朵云彩挡在他身上。将雨水与他分开。颜倾与魔君见了，都冷笑一声。

　　“看来恋生上神是准备帮这名男子了。”颜倾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魔君翼冷哼一声：“就算玄女帮他，今日这伏羲琴本君也要带走。”

　　好你个魔君，当我玄女是绣花枕头啊，一挥袖，化作一阵清风，从魔君翼手中将伏羲琴卷起，飞跃进了男子手中，男子还在惊叹为何没有雨在淋他。见到手中的伏羲琴，哈哈大笑起：“果然九天玄女灵验。”

　　“我真那么灵验吗？”显出真身，立在他身旁。见到男子长大嘴巴的样子，轻笑一声：“怎么了。公子婴”心里唤声，南笙好久不见。

　　“你是九天玄女。”南笙一脸的惊讶。手中伏羲琴差点落地。手中衣袖飞出生生的接住送到他面前。

　　“对啊，还有伏羲琴别在弄丢掉了。”转身看向白泽打个招呼：“好久不见，白泽。”

　　多年未见，白泽没了曾经见到我的厌恶，反倒是恭敬了起来。拱手对我做了一礼。我只是回他一笑。看向对面的魔君翼跟颜倾。

　　“两位，怎么还没走，不是刚才都说送客了吗？”

　　颜倾笑了笑。看了看我身边的南笙，手拉扯了下魔君翼：“我们就走了，不劳上神亲送。”

　　魔君一张眼睛都在南笙手中的伏羲琴上。既然他是来夺琴的，只是不曾想会遇到我真在这里：“既然来了就是客人，送客也是应该的。”唤过重晴：“替本上神送两位出山门，不得怠慢。”

　　颜倾对礼拉扯了魔君，看他样子是想拉魔君一起离去。魔君却一双眼睛不饶的盯着南笙。那是一种看待猎物一般的眼神。看来魔君翼对南笙是记上仇了。

　　“没听到人家都说送客了吗？你怎么脸皮这么厚，还舍不得走，难道还要留你们吃晚饭不成。”南笙抱着手里的伏羲琴，嘴上挖苦起。

　　我轻拍了南笙一下，嘴上怪道：“不能如此无礼”

　　南笙听了委屈的喔了一声后退了两步与白泽站到一起。我一挥袖将南笙手里的伏羲琴收到了袖子内。对着魔君翼道：“此琴乃是伏羲大帝之物。借给我家小徒弟把玩。魔君若是喜欢，他日寻了好木，请仙翁为您在做一个可好？”

　　颜倾惊讶问句：“他是你小徒弟？”

　　我点点头，一副就是要保护他的样子：“对，刚收的小徒弟。”

　　颜倾哈哈大笑起来。劝魔君道：“魔君，这伏羲琴本就是他们神族之物，今日我们就当来与玄女叙旧，天色不早我们也该离去了。我还要去寻勾陈呢。”

　　魔君一张脸臭的不能在臭，但是见我站在男子面前，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挥袖冷哼一声离去。一团黑雾飘飘然的往西方而去。颜倾做了一礼急忙忙的就寻他而去。

　　望着那一黑一青两色离去的方向。将身上的衣物收拾一下，就往茅舍而去。南笙快步的上前，拦住去路就跪到了地上。头磕地，重重的几声响，欢喜的唤句：“徒弟见过师傅。”

　　师傅，有听说过夫妻变师徒的吗？我可不想乱关系。心下懊恼起来，越过他就进了屋舍，将伏羲琴扔给他，将门紧紧的拉上。真是笨蛋。我刚才只是拿来脱困之计，他还上纲上线的真认我当师傅了。

　　屋外声音传来：“我哪里说错了吗？刚才是她认我当徒弟的。”

　　重晴呵呵笑了一声，化做原型就站到了梧桐树上。我轻笑一声，傻瓜。

　　白泽劝道：“公子我们时候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不回，大王寻玄女寻了十几年，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只要我劝她随我一起回咸阳，那么大王一定会好好的重赏我的，有了赏赐我就可以继续施粥救人。我们来这阿房山，寻玄女庙不就是为了寻找玄女吗？如今真遇到了，我怎么能够放弃。”

　　原来他来是为了寻我去邀赏，南笙，你怎么能如此待我？

　　“你这男子，我们家娘娘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赶紧拿了你的破琴给我速速离去。”重晴喷出火焰，南笙后退了几步，白泽口吐泉水。熄灭了焰火。

　　白泽劝道：“公子，这是玄女娘娘，并不是凡人。她不会见你的，你还是跟我速速离去吧，这里到夜晚有百兽出没，到时候连我都没办法护你。”

　　南笙将白泽抓住他的手甩掉，站到门外，坐下，将伏羲琴拿出，回复白泽：“她若不见我，我就永远坐在这里等她出来。”

　　“随便你。”我冷冷的回他一句。进屋内打坐，却再也静不下心来，门外咳嗽声时时传来。心中担心起，刚才一身的衣物已湿，虽然他吃了黄中李跟蟠桃但是终究还是凡人未入道，只怕会得风寒。传音重晴为他制火。让他取暖，又命重晴给他变出一身衣物换过。

　　屋外百花齐放，四季在这里毫无变化。南笙日日抚琴，伏羲琴时而悲壮，时而哀怨，时而缠绵。唤来重晴，给她心诀让她传授给南笙。南笙得了心诀却总觉得抚的还是有些不顺，便坐在屋檐下。

　　我问：“公子可知道此琴出自何处？抚他有什么好处？”

　　南笙回：“伏羲琴，古文上有记载，乃上古之琴。听说抚的好可以让人感觉到心静宁远。”

　　我莞尔一笑。将房门拉开，看到南笙，一别十二载，如今他真的已经成为铮铮少年，一腔热血。只可惜缺了点悟他的人。命重晴去焚香。又唤白泽带南笙去沐浴更衣。

　　一会，梳洗过后的南笙，翩翩贵公子一名坐到了我对面。拿起一杯香茗放到他面前。提醒他：“小心烫。”

　　南笙对我笑一下，将香茗轻抿一口，嘴上惊叹：“天下既然有如此甘甜的香茗。”

　　我莞尔一笑，为他续上。淡淡道起：“此茶乃昆仑山之物，自然人间没有。烹煮的茶水又来自银河之水，人间自然更是无法寻到这天地万物的第一水。当然喝的不一样。”

　　“嗯，难怪世人都想做神仙？”南笙赞赏之声不绝，又饮了一口。

　　我问他：“那你想当神仙吗？”

　　“不想。”

　　他毫不思索就回答我。多少人都想修道成仙，他却不愿意。轻笑一声，将伏羲琴取出放到香案前。南笙问：“为何你不问我，为什么不想当神仙？”

　　“既然你不想，我问了又有何用？”

　　南笙愣了一愣。随后哈哈笑了起来。手抚上伏羲琴，笑的问我：“此琴可有讲究？”

　　我将伏羲琴放到他面前，指着那琴身回答他：“此琴乃是伏羲琴，乃是上古伏羲大帝所制。琴身乃是凤凰梧桐木所做，凤乃百鸟之王，非竹实不食，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伏羲氏知梧桐乃树中之良材，夺造化之精气，堪为雅乐，令人伐之。其树高三丈三尺，按三十三天之数，截为三段，分天、地、人三才。取上一段叩之，其声太清，以其过轻而废之；取下一段叩之，其声太浊，以其过重而废之；取中一段叩之，其声清浊相济，轻重相兼。送长流水中，浸七十二日，按七十二候之数。取起阴干，选良时吉日，用高手匠人刘子奇斫成乐器。长三尺六寸一分，按周天三百六十一度；前阔八寸，按八节；后阔四寸，按四时；厚二寸，按两仪。有金童头、玉女腰、仙人背、龙池、凤沼、玉轸、金徽。那徽有十二，按十二月；又有一中徽，按闰月。先是五条弦在上，外按五行：金、木、水、火、土；内按五音：宫、商、角、征、羽。是集合阴阳五行，六铂八卦所制，有摄人心魄的能力，若是抚琴之人心中有善念，便可为世界传去福音，而天下大治。”

　　南笙连连称奇，眼睛熠熠生光。我将伏羲琴抱起，叹一声：“可惜，世人只知道伏羲琴乃是上古之神器，却并不知道，这琴还是一个定情之物。”抬眼看南笙，当日我留下此琴给你，一是希望你能由此琴悟道，二却是希望你能以此琴而知我心意。

　　南笙不解：“定情之物？”

　　我将伏羲琴放下，想起曾经亲眼见过的一段良缘，对着南笙说起：“伏羲女娲成亲前，一日女娲看见伏羲正在制琴，便问伏羲这是什么？为什么厚有三，为什么宽有九，为什么弦有一百零八。伏羲回答了女娲。女娲问伏羲三个问题，伏羲皆一一回答。女娲便要了此琴并又取名为凤凰琴。所以这实际上是伏羲跟女娲的定情之物。”

　　“不知道女娲问了伏羲什么问题？”

　　“你想知道。”抬眸对上南笙。询问他。

　　“嗯。”

　　我呵呵笑了一声：“女娲问伏羲第一个问题：你是否爱我？”

　　“那伏羲如何回答？”

　　我轻叹一声：“伏羲答。我非常爱你。”若是你南笙可会回答我。

　　“那第二个问题呢？”

　　“女娲问伏羲第二个问题：你凭啥爱我？”我看着南笙一脸的询问，回他：“伏羲答：我以诚心爱你。”

　　南笙盈盈笑的将伏羲琴递给我。询问：“第三问是？”

　　“女娲三问伏羲：你如何爱我？”泪水直流，我与你南笙千年爱恋却不得相守。若是你南笙问我，我会如何回你。

　　南笙轻抚上我脸暇。轻声问：“伏羲是否回答，我始终爱你。”

　　我愣了一下问他：“你怎知道？”手抓住他放在脸上的手，不舍得他放掉，你不是已经忘记记忆了吗？

　　南笙呵呵笑了一声：“不知道，就觉得若是最爱的女子，一定会如此回她。”

　　我点点头。将伏羲琴放下。淡淡道：“此琴就是定情。许一人终老，生死不负。”

　　“我把这琴送你吧。”南笙抚摸着我的脸，为我抚去脸上的泪水。

　　“你送我？你知道这琴是谁送你的吗？”我反问他。

　　他轻笑一声：“不知道，我自懂事开始，就发现身边有这琴。白泽只是希望我抚之，却从来没告诉我这琴从何而来。只是如今知道了它的由来，就想着送给你好了。”

　　“傻瓜”转身将琴抱起放到他手中：“此琴，你抚之可助你修行，此琴有六忌，七不弹，八绝。何为六忌？一忌大寒，二忌大暑，三忌大风，四忌大雨，五忌迅雷，六忌大雪。何为七不弹？闻丧者不弹，奏乐不弹，事冗不弹，不净身不弹，衣冠不整不弹，不焚香不弹，不遇知音者不弹。何为八绝？总之，清奇幽雅，悲壮悠长。此琴抚到尽美尽善之处，啸虎闻而不吼，哀猿听而不啼。拥有能支配万物心灵之神秘力量。这才是伏羲琴最大的能力。”

　　两人对视一笑，南笙坐于香案前，抚起了伏羲琴，琴声轻轻传出，悠扬婉转，婉转缠绵。与他对视，口中轻唱起南风之音。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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