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仇歌

　　第十八章
　　又听皇贵妃嘱咐了几句，沈熠更衣便出宫了，昨日答应过何芷姑娘，要去看她的。顺便辞行。现下才辰时，不晚。

　　来到畅音楼，沈熠如往常一样坐在那张桌子跟前，手中端着茶杯。静静的凝望着戏台上的女子浮一袭水袖，唱一出牡丹亭。

　　一曲戏罢，何芷换下层层叠叠的戏服，与沈熠相对而坐。

　　“何芷姑娘，今日我是来辞行的。”沈熠放下手中的茶杯，直接倒出目的。

　　“什么？”何芷本是期待的眼神突然变得黯淡下来。

　　“八皇子领命护送七公主前往魏国和亲，我身为一个下人自然要去跟着。”到魏国至少数月。此去一行，不知何时复见。

　　“魏国？”刚刚战争平息，在踏入别人家土地，真的好吗？何芷想着眉头紧锁。

　　“何其悲哀，何其悲哀啊，一个国家，竟然需要牺牲一个女人的幸福来平战。”沈熠不禁感叹。

　　“子熠，我能跟着一起去？”何芷内心几经针扎，最后选择妥协了自己的心。

　　“什么？”沈熠有些惊讶，再次确认问道。

　　“我想跟着你一起去，因为…”要是见不到你，我该怎么办？

　　“不行，太危险。”沈熠皱眉，毫不犹豫的拒绝。

　　“子熠，我可以洗衣做饭，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你帮我求求八皇子吧。”何芷垂眸不敢看他，只想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沈熠也很难抉择。带上她万一出什么乱子，自己怎么担当得起？

　　“子熠，让我去好不好？你不让我去，我…便跟着你们和亲队伍。”何芷鼓起勇气，双手扯住沈熠的袖子。

　　“你……你不唱戏了？”沈熠也没有甩开她，要是换作旁人，恐怕也不会这么淡定。

　　“我与妈妈说，回乡探亲。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乱。”何芷再三保证，前途多危险？不知道。只要能跟着他，什么都好。

　　沈熠无奈“两日后申时，我在桃花林等你。”启程是在三日后，可队伍是从皇宫出发，总不可能中途再带一个人吧。

　　“好。”何芷听后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要是跟他一起去，便能时常见到他了，总比每日盼着强。

　　沈熠见她笑了，嘴角微微上扬。

　　两日后，沈熠只身一人就来到了那片桃树林，这里全是满满的回忆啊，往日自己几次出寺，可都是为了来这，不不不确切的说是因为那个爱笑的姑娘。

　　手执画扇，微风摇曳着他几缕如墨的发丝，偶有几片桃花飘过，洒落在他俊俏的脸庞上，如雪的衣衫上。

　　“子熠。”

　　“你来了？”沈熠转身，何芷换了一身淡粉色华衣裹身，外罩白色纱衣，手腕间还吊着一个包袱。她将青丝垂于脑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美如天仙。

　　被沈熠这么直直盯着，何芷显得有些娇羞，可心底却是不抗拒的。

　　“失…失礼了……”沈熠回过神来，自己又是情不自禁的想看了。

　　何芷的脸蹭的下一红到了耳根。

　　“时辰不早了，待会要是关了宫门，你便只能爬墙了。”沈熠忍不住逗道。

　　“啊，那么子熠也要爬么？”

　　“自然不用。”

　　“为何？”

　　“因为我走侧门。”

　　这是何芷第一次来到宫门口，被这气势磅礴的宫门震撼到了，已及墙上那鲜艳夺目的朱红。“这便是皇宫么？”

　　“这只是一个门。”

　　“请大人出示您的令牌。”侍卫见到二人，长得跟仙人似的，想来身份不凡，但也要恪尽职守。于是恭敬拦住二人。

　　沈熠从怀中取出一面纯金打造的小牌子。令牌根据个人身份选制材料而做，也只有皇家才能用纯金。

　　侍卫们见了恭敬退下“方才不是有意阻拦殿下，望殿下莫怪。”

　　沈熠摆了摆手“我也非小气之人。”

　　进了宫门，何芷才忍不住道“为何他们叫你殿下？”

　　“因为令牌是八皇子的。”沈熠淡淡的解释道，跟真的一样。

　　“原来如此，那这么说，八皇子同意我去了？”何芷眼中带着期盼。

　　“自然，他早就应了。”沈熠看着那双碧玉炅炅双目瞳，移不开视线。

　　何芷与沈熠并肩而行，看着整个宫中金碧辉煌的宫殿，无不散发皇家的华贵庄重。这里殿宇金砖铺地，丹陛高大，汉白玉石雕基座边缘都装饰着雕刻精美的拦板，望柱和龙头，在栏板地伏石下，刻有小洞口。不禁感叹道“难怪世人都想入宫。”

　　“那么也包括你吗？”沈熠听她感叹，皱眉道。

　　何芷却轻摇着头“世人只看到了它的外在。可宫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都被忽略掉了。所以我不想进。”

　　“我何尝想进这牢笼？”沈熠轻叹。

　　“这便是八皇子的寝宫。”沈熠指了指前方的永宁宫。皇贵妃一直想让沈熠搬到未央宫的偏殿，被沈熠拒绝了，离这个女人越近，越危险，更何况自己的身份。

　　“为何这般冷清？”何芷瞧着，愣是没有一个人，整个大殿黑漆漆的。与外界描述的皇宫简直没法比。

　　“喜静。”

　　携着何芷进了永宁宫，沈熠自己将殿中的蜡烛点燃，烛光照耀，明亮了许多。

　　“子熠，八皇子呢？”何芷左右瞧了一番，本想感谢感谢一下八皇子的，可却不见人。

　　“该是在未央宫吧，张泽也不在。”

　　“这样啊。”

　　“今夜你睡榻吧，还有将这个穿上。”沈熠拿出皇贵妃赠送给自己的金蝉衣递向何芷。

　　“子熠，这……”何芷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自己一件背心。

　　“这个穿上保暖，往后的日子都莫要脱下。免得得风寒，我没空照顾你。”沈熠撇过头，真佩服自己说谎都不脸红。

　　“好。”这是在关心自己么？何芷心中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次日一早，何芷睁开双眸才看清眼前之人，红衣似血，眉目如画，唇边挂着一抹淡笑，凤眸更是流光溢彩。

　　“子熠？”不确认的叫道，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没有戴面具的他。面具下的他原来是这般光景。

　　“八皇子昨日身体突然不适，黄某易容成八皇子的样子，完成使命。”薄唇亲启，淡淡的解释着何芷的疑惑。

　　何芷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何芷姑娘扮成八皇子的贴身侍女即可。”沈熠无视了何芷眼中的失落。

　　“是。”

　　“熠哥哥。熠哥哥。”殿外传来一声来路不明的声音，何芷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自己是偷偷进宫的。

　　“妍儿怎来了？”沈熠淡笑，整个皇宫也只有沈君妍了。

　　“妍儿听说熠哥哥今日出发，便来送送熠哥哥。”沈君妍摇着沈熠的肩膀撒娇。

　　沈熠点了点头“妍儿放心。”

　　“噫，这不是漂亮姐姐吗？”沈君妍这才看清沈熠身后的女子。

　　“民女参见十一公主。”因为先前就知道沈君妍的身份了，所以何芷也只能恭敬行礼。

　　“漂亮姐姐无须客气，既是熠哥哥喜欢的人，也就是我的嫂子了。”沈君妍很少摆架子，大多宫人给她的评价皆是平易近人。这时沈君妍已经来到了何芷面前，牵着她的手。

　　熠哥哥喜欢的人，说者无心，可何芷却听了进去。自己是他喜欢的人？心中如吃了蜜糖一般，甜甜的。

　　“妍儿，休得胡说。何时跟你说她是我喜欢的人？”沈熠有些恼，自己跟何芷清清白白，何况自己真实身份自己都不知道了么？怎能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沈君妍愣了愣，都带入宫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没有生米煮成熟饭？

　　何芷显得有些尴尬，刚刚还是在天堂，听了沈熠一句话，情绪低落到了谷底，原是自己自作多情，在他眼里自己什么都不是。眼睛突然就酸酸的。

　　“妍儿，时辰不早了，为兄要出发了。归来在与你玩。”沈熠这才意识到刚刚对沈君妍说的话有些重，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语气缓和了许多。

　　“那妍儿便在凤舞宫等你。”沈君妍也不在意刚刚沈熠的语气，还对着沈熠笑了笑。

　　“何芷姑娘，咱们走吧。”沈熠送走了沈君妍，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对着何芷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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