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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李蛋没料到宝乐那几脚竟然这样重，那傻妞的一边脸全肿了起来，一道深深的血痕自右颊直到嘴角，犹自渗着血，大夫将她外衣除下，肩背一片青紫，他不好意思看女子身子，除去内衣的时候他忙别转了脸，但耳边听见公子猛然抽吸，想必胸前伤得更狠，不由得心下埋怨宝乐下脚太狠，偷眼看公子半边侧脸铁青，眼中犹如要冒火一般，心下害怕，无声地从刘文静的帐篷里退了出去。看见刘文静背着手站在外头，想要走却被他叫住了。
刘文静伸手触他脸上的青紫，“打得够狠的！”
李蛋别开了脸，“你少装好人！”
刘文静也不以为忤，放下了手，“大夫说什么了？”
李蛋摇摇头，“看似死不了。”
刘文静笑，“你还不甘心啊，她若死了，二郎不活撕了你们？”
李蛋垂下头，“刘通判，你说她有什么好的？值得我们二公子这样？”
刘文静想了半天，“谁晓得呢？”
突然帐门掀开，大夫提着药箱出来，抬手向刘文静行礼，刘文静迎了上去，李蛋已经抢先问，“廖先生，她死不了吧！”
这廖先生是李府最好的大夫，平素里为人也很稳重的，此刻也有些惊疑不定的样子，伸手在额上一抹，“这个姑娘受的多是外伤，虽然吓人，但也不甚重，只是头上受了撞击伤了头脑，故而昏迷不醒，小的刚刚诊脉，脉象还算稳，该是不妨事的。二公子吩咐小的在这里守着，还烦你去我那里吩咐下人按这个方子煎药。”说着自袖子里掏出一个方子递给李蛋。李蛋刚接过来，就听见李世民在帐里大叫，“廖先生！”
三人冲进帐中，只见李世民将陈婉抱在怀里，雪白的长衫上被吐得一片狼藉却丝毫不顾，只是催促廖先生。廖先生连忙又诊了脉，自怀里拿出针灸来在迎香和双手脉门上扎了几针，陈婉原全身僵硬，此刻便慢慢放松下来，又沉沉睡去。
廖先生一边收针盒一边解释，伤了头脑，往往就要呕吐，只要人看着，不要将吐出来的食物吸入气管就不要紧。
刘文静看见李世民紧抱着陈婉，一双眼睛片刻不离，似乎根本没有看见衣上污秽，悄悄扯了李蛋出来，“你快去煎药。嘱咐廖先生，对谁也别说傻妞的事。”
李蛋似乎有些迷糊，此刻清醒过来，“我醒得的。”一溜烟跑了。
陈婉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金光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眨了半天眼才看清眼前的一切，偏第一眼看见的却是李世民的脸，不由得一惊，又是一阵头晕欲呕，连忙闭上眼睛不敢再动。
“可算醒了，你昏睡了三天了。”李世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飘忽地似乎是梦里，但脸上带着薄茧的手指轻柔的触摸却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陈婉微微侧开脸，想避开那触摸，无奈一动就是天旋地转，只能由着他抚摸。
“婉儿？”李世民轻声唤她，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努力回想着事情发展的始末，直到看见刘文静掀开帐门进来她才突然想起发生的一切。总之就是她倒霉，先是被李蛋和长孙的下人毒打，居然脑震荡晕倒了，居然还被多事的刘文静救到了李世民这里，老天爷为啥不让她长睡不醒算了？
李世民唤了她几声，见她都不动弹，不由得有些着恼，伸手要把她抱起来，却看她突然睁开了眼，“别碰我！”就被她这样一看，伸到一半的手就垂了下来，陈婉抱着痛得快要裂开的脑袋，“你还害得我不够？”
李世民看她这样痛苦，不由得心疼，原本那些些恼怒顿时消了,轻轻扳着她肩膀伏下，只见陈婉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对他的触摸不胜厌烦，偏偏却又撩拨得他不忍放手，索性将她实实圈抱在怀里。“我怎么舍得害你？我早罚过李蛋了！有我在，再没人碰你半个手指头！”
这样幼稚可笑的台词在八点垃圾档都多年不见了，陈婉听得一阵阵肉麻，偏偏头痛得她直恶心，再听他说下去非得吐出来不可，只好一手捧着头，一手费力地推开他的拥抱，可那胳膊胸膛铁一样强硬，竟然不能撼动分毫，无奈只得抬起头来和他对视，“你再不把手拿开我就要吐了！”
李世民愕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番坦言陈情竟然是这样一个回答，一时间惊怒交加竟然说不出话来。陈婉也毫不客气，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晕车晕得厉害，本来就极怕那种眩晕的感觉，此刻昏迷了多日苏醒，又被李世民这样一番折腾，竟然真忍不住，哇地一声，又吐了他一身。
刘文静闻声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陈婉毫不客气地倒下闭目休息，李世民脸上青红不定，只看着陈婉如同怪物一般，刘文静又好笑又吃惊，连忙叫小厮进来收拾，拉了李世民出来。拎起一旁饮马的水罐给他擦洗，好一会李世民方自出声，“真他娘的。。。。。”后面却又没话了。
刘文静原就忍着，此刻再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李世民瞪着他，他也止不住，直到笑痛了肚皮。“二郎可是撞到了铁板！而且这块铁板照实有意思。”他脸上笑得发酸，却不见李世民辩驳，偏头望去，只看见李世民回头怔怔地望着那帐篷发呆，两道剑眉紧皱，脸颊上筋肉紧绷似乎真是困惑到了极点，便就止住了笑，默默地陪他呆着。
良久，李世民方转过脸来，“她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刘文静没料到他思虑了半天，却是在想这个，不禁又想笑，却看李世民脸上绝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又想起和那女子的交谈，不觉也皱起了眉头，“你这一问，我倒也有点迷糊了，她那条舌头尖刻得来条理分明的很，怎么也不像是傻子，偏有时候。。。。。。”指了指那帐篷，“所言所行实在是出人意料。”
李世民沉思地摇头，“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刘文静苦笑，“我问她为什么不喜欢你。你猜她怎么说？”
李世民猛然抬头，“她怎么说？”
刘文静大摇其头，“她反问为什么要喜欢你！”言毕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良久，才听见李世民长长出了一口气，刘文静笑着拍他的肩膀，“傻不傻我可不知道，反正是没见过她这样的古怪！话说过来，你却瞧上她哪里。”
“我也不知道，那种滋味说不清楚。”李世民又转过脸去看那帐篷，那眼神仿佛他真能看见帐篷里的人似的，嘴角微微带笑，“只是我一看见她，心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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