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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
“阿暖,你要好好的,平日里别总是随心所欲,你那上房揭瓦的跳脱性子,也该改改了。”龚氏搂着戚颜,仔细的叮嘱她。
她其实是不想的,她怎么忍心在女儿不过六岁的时候说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她的阿暖从此寄人篱下,成为了质子,她的阿暖从此要学会察言观色,带上面具生活。
龚氏强颜欢笑的说:“阿暖,你也不用太担心,爹娘时刻注意奉天城的消息,爹娘护着我们阿暖呢!”
刘氏见她如此,也是不忍,她佯装生气:“你们夫妇二人去了北渡关,阿暖就没人管了不成?谁要欺负阿暖,当我们怀德公府是死的不成?”
龚氏向着刘氏笑笑,很是庄重的行了一礼,“长嫂,我视您如亲姊,阿暖独自在这皇城待着,我实在是不放心。你得空了便去宫里看看她,她自小便喜欢粘着你,这样她心里也能安稳些。”
刘氏急忙扶住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看着阿暖从小长大,打心里把她当做亲闺女的。”
“娘亲,阿暖没事。上次在宫里阿暖见过姑姑了,姑姑很好。”戚颜拉住娘亲的手,抬起脸认真的说。
她试图让娘亲安心一点,不至于满怀愧疚。
毕竟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都有阿布和她一起,在这里,她其实很安全。
然而这一切,她不能告诉他们,她愧疚有,不安有,却无可奈何。
戚颜无奈,抬头给大哥使眼色,就见一向笑嘻嘻的大哥板着一张脸,和坐在他身前的戚琨一起抬头望天,完全无视她这个马上要成为“留守儿童”的妹妹。
“……”丫的,他们就不想抱抱这么可耐的她吗?啊?!
好在,龚氏明白时间已经到了,在不启程晚上便有的麻烦了。她强颜欢笑的和女儿告别,搭着马车里伸出来的那双粗砾的大手,上了马车。
一上车,她便扑进了戚北战的怀里,不等马车启动,便已是泣不成声。
戚北战知道她定要伤心难当,便在马车里陪着她,他轻轻顺着媳妇儿的背,环住怀里哭的颤抖的身子。
马车外,骑在马背上的戚家兄弟,即便抬头看着天空,也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也再也无法抑制的颤抖的双肩。
两点小小的少年骑在马上,两行清泪在脸上蜿蜒而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离别,总是同时伴随着悲伤与希望的,现在的离别,总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戚颜看着家人远去,突然之间的,她开始不舍。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她,从未体验过。那种有一点悲伤,有一点冲动,有一点期待的复杂感情,让她有些无措。
直到被刘氏送回了彦页小筑,她才回过神来。
抬头看着那龙飞凤舞小牌匾,这是她三岁的时候吵着要这个小院自己住,娘亲大概是在家书里对爹爹抱怨了几句,结果爹爹大老远从南岭派人送来了墨宝,上书“彦页小筑”,娘亲收到东西后气的摔了茶盏。
她不禁笑出声,这才觉察唇角咸咸的,一模脸颊,原来她早已泪流满面。
何人不知离别苦,只是心伤泪已深。
“姑娘,您别伤心,大公子明年二月上旬还要回来考会试呢!”云歌扶着戚颜坐到绣墩上,安慰道。
戚颜苦笑一声,她家大哥也就回来考个试,皇上不会让他就此留在奉天城的,哪怕他能够连中三元。
况且明年是午年,后年才开春闱,这丫头真是,太欠调教了!
【布泽天下】:阿暖,父皇派海缇申去接你了。
【完颜不弃】:现在?
【布泽天下】:海缇申刚出去,我在国子监,父皇正在提问我那个大哥。
【完颜不弃】:我跟海缇申去国子监?你不是在东院吗?那里不让我进的吧?
【布泽天下】:父皇让你做我的伴读,圣旨都下了,就绝不是说说而已。
【完颜不弃】:行吧,我准备着,你好好表现吧。
凤独布一脸淡定的给小伙伴通风报信完毕,抬头便看到他的那位大哥一脸骄傲的回答父皇的问题。
在看坐在他旁边盯着课本冒汗的二哥,明明紧张的快哭了,还要时不时安慰一下身边的伴读。
他跟他们并不亲近,却也没什么仇怨。
大哥提起百姓那神采奕奕的模样,二哥紧张的颤着声音安慰伴读的模样,一直在凤独布心里留了很久。
提问完了大哥,就轮到二哥了。
不过九岁的孩子,站在父亲面前,被询问国家大事。
面前那个既是君王又是父亲的人,对年幼的儿子没有任何体谅,面无表情,不苟言笑。
说他平庸的人,定是从来不曾了解他。他们看到的是表面上那个被朝臣左右的皇帝,殊不知,那人只是志不在此。一旦触碰到他的底线,那后果就像不久前的刺客一样,现在他的耳边还仿佛萦绕着那人绝望的惨叫。
二哥马马虎虎的过了关,没什么错处,也并不出彩。
紧接着,便是他了。
“三儿,你来说说,对这太平盛世,你怎么看?”宣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三儿子慢吞吞的站起来,心里有些期待。
“回父皇,儿臣以为,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乃是邦国定数。”凤独布试探着说了一句,随即抬头看看父皇的脸色,见他一脸的兴致不减,于是又道:“这太平盛世之中,隐藏着种种危机,儿臣以为居安思危,未雨绸缪很是重要。”
“哦?”宣文帝轻笑一声,看着凤独布的眼神逐渐凌厉起来,“那你说说,都有什么危机啊?”
“儿臣不知。”凤独布一板一眼的回答,对于自家父皇的威慑丝毫不觉恐惧。
宣文帝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他就这么坐着,凤独布也就那么站着。
突然,一直坐在一旁的师傅开口了,“三殿下,你说你不知?既是不知,何以肯定?”
凤独布抬头看看毫无表示的父皇,随即恭敬执礼回道:“师傅,布虽长于深宫,不解天下局势。但,布知晓,奉孚前之许多朝,盛世皆有,然后颓矣,然后亡也。”
啪!
宣文帝将茶盏摔在桌上,看似怒极,“你是说,朕与那亡国之君无异?我奉孚颓势已现?”
凤独布抿唇,笔挺的跪下,却不再言语。
那个人根本没有生气,他明白。
只是,他已经有些倦了,不想在陪他上演这父慈子孝的戏码,即便他真的把阿颜的发现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了,怕也是根本没用的。
这一静下来便察觉到自家小伙伴已经到门口了,他急忙提醒。
【布泽天下】:阿颜,你莫要乱来!
谁知,小伙伴任性极了,压根无视他的警告。
“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福。”戚颜直接越过海缇申走进来,向着一脸怒色的皇帝陛下淡定的行了一礼。不过六岁大的小姑娘现在皇上面前,出奇的淡然,她说:“皇上,阿暖觉得阿布哥哥说的对。”她以上来就极其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凤独布快要气炸了,他一个劲的在系统里喊着让她别闹,然而那个今天出门忘带脑子的家伙就这么站在他和父皇中间,维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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