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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手不见五指，弃天帝的眼角余光，却能将他仓皇紧张的神情收进眼底。饶有兴味地盯着，弃天帝淡道：“你做了邪术，死后就能下十八层地狱，我可以亲自送你。”

　　“谢谢。”忌霞殇失笑，“这个，我可以自己来。”

　　看他老半天不动，弃天帝好心好意地拂过他的乱发，挽到他的耳后。惊讶的人，侧过了脸，柔和的五官特别有看头，微张的口正在表达着困惑与迷茫。

　　弃天帝也当作在看电视，说道：“你的灵魂里，存有一束白光，不出意外，你的真身，是一只麒麟。投错了胎，本来要去辅佐明君，跑到这个世界打酱油了。”

　　忌霞殇听了一则童话故事，给面子道：“原来我这么大牌。”

　　弃天帝不悦，“你刚才是在当我神经病。”

　　“我……”可不可以不要随便读心。

　　蓦地，忌霞殇被压住。男人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鼻尖，蓄势待发，好像要惩罚他。

　　被举起的手无法反抗，忌霞殇的心跟着跳了一下。他的眼珠子转了又转，自然是怀着憧憬和期盼，也许这是对“鬼压床”的念想，升级了之后，不管会发生什么，都要经历一回。

　　弃天帝将他的小心思听完，好笑地注视他，“庸俗的小东西，对你们而言，我们这些存在，跟那些你们较为少见的动物有什么不同？以自我为尊的出发点，历经几千年都没变过，悲哀。”

　　他将忌霞殇放开，重新躺好。

　　忌霞殇沉默，没有说话。

　　就算再怎么对天神不敬，他也不可能多想。自知理亏，他想辩解，结果还是憋了回去。等了半天，男人也没提出他的思绪，那自然是懒得再搭理了。忌霞殇叹了一下，有点落寞。

　　他承认道：“你的到来太突然，我确实沾沾自喜，毕竟只有我的画可以将你招来人间。但至于其他的，我并没有想法。人类对神仙的向往，也是几千年如一日的，因为你们很遥远，很神秘。”

　　他说完就困了，还想再说点什么，结果进入了梦乡。这全是因为弃天帝不想听他的废话，随手施了道法术。如此端坐到半夜，忽见忌霞殇又鲤鱼打挺，默默地下床。弃天帝侧目看了一眼，无声地笑。

　　这人，还会梦游。

　　他觉得有趣，隐了身跟在后面。常在天上，他也多少听闻过人间的故事，人类的事情总是特别多，蝼蚁般渺小，却偏偏好动。

　　安静的男人左转右转，在阴森森的房里穿行简直如入无人之境。绕到前面一看，那张脸空濛一片，仿佛被露珠浇过，半出窍的灵魂衔着他的脑袋，他熟门熟路来到一处角落，蹲下身抱住膝，整个人缩了起来。

　　这是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做的事，既然会梦游，那就是从小到大的毛病了。

　　拈了个口诀读了一下他的记忆，弃天帝知道猜测成真。对方不仅是个孤儿，更因为脾性太好被欺负过，住到这里后，才安稳。这个弄堂有神庙，座落的方位刚好是五行之间，将他保护住了。

　　他看见这人灵魂深处有只小家伙摆了摆尾巴。

　　果然，一只麒麟。

　　将人定住，再次施了个法术，本还在梦游的又睡了过去。走出这个东北角艮位，弃天帝抱起对方，见前方不远有个小鬼，于是冷笑，“阴位果然招鬼，你们的做事效率太差。”

　　谁会相信会有这么一出。小鬼抖了抖，为见到创世神吓了一大跳。他道：“他每次梦游迈进阴位，这是命数。”

　　“哦？”怀里的人浅浅地呼吸，长而挺翘的睫毛映入眼里，越看越可爱。弃天帝好好地观赏了一会儿，这才淡道：“招了这么久也没招出魂魄，你可以被格职了。”

　　小鬼瞪大眼道：“就算你是天神，你也没有管这个的理由。”

　　弃天帝勾起唇角笑：“确实没有，但我要管，还不容易？”

　　“好的，你赢了。”机智的鬼不会跟神争论，他转了片刻，原地消失。

　　投错了胎，命数出错，若魂魄全被拉出来，那这个人类就得死了。在弃天帝的记忆里，可没发生过麒麟被降罪的一幕。这要真的追究起来，轮回道的人也脱不了干系。

　　他一边思索，一边抱着人，没有想过要放开。第二天，忌霞殇刚醒来，就被挡在眼前的风景一呆。再摸了摸，是结实的胸膛，他奇道：“还没走？”

　　被他的爪子东摸摸西摸摸，颇有一番痒意。弃天帝淡道：“你这么热情？是做好被我吃的准备了么？”

　　“嗯？”忌霞殇忽抬头，结合了一下彼此的姿势，这才恍然，脸红得要滴出水。原来他窝在对方怀里睡了一整晚。他尴尬道：“我不是故意的。”他以为是自己睡觉不安分，硬跑到别人面前。

　　弃天帝没有点醒他的自知之明。当然，他的抗拒也被宣布无效，于是，还得继续趴在上面。

　　弃天帝忽道：“今天是接财神，你还要去接么？”

　　忌霞殇疑惑道：“那你呢？”

　　“我自然就得走了。”

　　乍一听，忌霞殇有点难过。只一晚的相处，竟也觉得对方熟悉。

　　大概是这怀抱，温暖过头，已经能让人产生眷恋。这也是人类天生的对神仙的崇拜和倾慕，完全没有理由地就中招了。这样想着，能抱一会是一会，忌霞殇伸出手环上了对方的腰身。

　　弃天帝失笑，当作没看到。

　　半天后，忌霞殇果真又被叫去接财神，楼下鞭炮声阵阵，打在耳里，让弃天帝嫌弃地皱起了眉。

　　按说初四完就结束了，初五只是赶五穷破禁之日，各门面开张，再拜一拜而已。忌霞殇为大家说好话道：“这些是上古传下来的，是你们教大家那样做的，你不能讨厌他们。”

　　“我什么都没说，是你在胡思乱想。”弃天帝凝视他，“我要走了。”

　　忌霞殇被放在地上，两脚着地，泛起了凉意。他微笑道：“谢谢你。”

　　盯着他粉嫩的唇，弃天帝深了深眼睛，和缓了神色，“不用。”

　　远没有昨天那么激动，忌霞殇可不敢再做替换画像的事。大妈还在问他那画上是不是真的财神，他思索了良久，忽然展颜一笑，“是我心里的神。”只有这一点，才真正地说明为什么对方会出现在他家中。

　　回家时，忌霞殇走得非常慢，大妈迅速超过他，恨铁不成钢道：“孩子，你需要多运动啊。”

　　还在失落的忌霞殇闻言笑了笑。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顿了顿，又关上。第二回，他还要如出一辙，沙发里坐着的男人冷冷瞧着他，“再关试试。”

　　忌霞殇心有余悸进门来，又是欣喜又是激动又是有点害怕。昨晚的不愉快，没有再被提及，这让他欣喜。能再会，让他激动。而害怕，自然是担忧还有其他的方面。

　　他问道：“你不是走了么？”

　　“我想起有东西没带走，准备再待一段时日。”大爷似的弃天帝扬眉，俊美的五官上镶嵌着的那双异色瞳正在忌霞殇身上视察了一遍，接着忌霞殇就腾空了，稳稳落在对方的怀里。

　　又被抱着，忌霞殇脸红道：“我可以自己走。”

　　“无妨。”弃天帝气定神闲道：“农历正月初五，百无禁忌。”破禁，自然是将一切晦气扫开，他只是想再会会那只小鬼，“事不过三”这种事，要做了才知道。

　　忌霞殇云里雾里得很。令人感到满足的怀抱，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他再次环上了对方的腰，三秒后，才后知后觉，将人放开。

　　捉过他的手腕，弃天帝拿他的手指点了点他自己的唇，低声笑道：“你来我往，是你们的规则，你可以用在我身上。”

　　忌霞殇笑道：“为什么这些旁门左道的细节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弃天帝轻轻一哼，“因为天界也有无所事事尽说八卦无聊事之人。”

　　扭了扭身体，忌霞殇小心翼翼道：“你是准备抱一整天么？”

　　“你不愿意？”说着，低头在那柔软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忌霞殇怔住。

　　弃天帝慵懒地俯视他，“你要做好准备，我勉为其难住在你这里，不要违逆我的意思。”

　　忌霞殇闻言，觉得话中有话。他垂眸思忖了一下，点了点头。

　　对方又凑到了他眼前，他看了看，小幅度地抬起头。纵使没有经验，要有样学样还是简单，他学着方才弃天帝所做过的，回吻那正等待着的唇。

　　清凉的碰触，有着小害羞和小踌躇，儒雅的天神哪里见识过这等美景，更觉得滋味也相当美妙，爱不释手。他将人抱得更紧，并将那双手拉到自己这边。

　　不好意思的人类察觉到自己不单被调整了姿势还明晃晃地勾着对方脖子，马上不好意思地将脑袋伏在他的肩膀上，发抖的身体和发颤的手臂正在传递着灵魂波动，小麒麟甩动着尾巴，抬起脸轻轻地叫了一声。

　　悦耳动听。

　　弃天帝很喜欢这样的收获。

　　他拿回了主动权，扳起那人的脸，掳获唇，带着对方到达欢愉的地界。

　　忌霞殇受到了天神的蛊惑，心跳鼓噪，颤颤巍巍地闭上了眼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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