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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穿·上
赛车圣地虎头山，一辆粉蓝色的玛莎拉蒂行驶在它较为平缓的前山路上，有些委屈山的名头。
因为车的速度实在慢到令人发指。磨磨蹭蹭到了山腰，才拐进一条密林遮掩的小路。路渐行开阔。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府邸。
坐平原占良地，气势巍峨，森严肃穆。
左千金看了一下导航，是这里没错。松了一口气。
向着白家开近。
渐渐放大的白家、四壁被高墙围挡，围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模样，只在正前方开一个口，嵌一道高足三层楼的黑铁门。硬说这是片住人的宅院，从外观看，不如说它是一栋监狱。
想象一下那些刑满释放人员回头望看的监狱门口。
就是那样的黑色肃杀，又让人感到压抑沉重的地方。
又或者……这是一座碉堡。
因为它看上去封闭严重、难以攻破、守土自居，不欢迎任何人。
车开到了门口。没有任何一点证据显示车主人和房主人有过交流。
但两扇黑铁大门朝里打开，以老旧得来奇异悦耳的嘎嘎重响，好比拳击手登台亮出肌肉，炫耀出它在此镇守的威严力量，向来人发出欢迎。
门后一条大道、左右站两排黑衣人、直延到百米外的分岔口，为首一人牵头，所有人次第朝行车鞠躬。
左千金坐在车上身受不住，也点头哈腰给两排人打招呼。
不过没人能看见，因为他们都九十度低头。
车开过分岔口左拐右拐在一栋白蓝色调的两层大楼前停下。
俯瞰是由两个八角形拼在一起的轮廓，外观展现给人的风格非常地中海，因为那蓝白色调会让每个访客都想到爱琴海。
但它此刻大开的窗户里透出的红光，却隐隐宣告着它内里的诡异。
左千金下车环顾一圈白家格局的改变，再依靠夏天来过的游泳池旁的一棵树为判断，认定就是这栋楼，确认自己没找错，起步向它走。
但她还需经受试炼。
从一楼的披红挂绿初现端倪就开始不安，走通往二楼的楼梯果然遭遇层层拱门，红体彩绘左寿桃右寿星顶上一个金灿灿的寿字，一道道门没玩没了像什么请君入瓮的仪式。终于，走过了五十道门……阅尽了白老爹的被歌功颂德的平生……到了二楼主宴场。
如果知道路的尽头是这样，而又不能不上路，还不如永远徘徊在路上。
左千金此刻的想法。
她头顶是大红绸扎成的一片红海，左右两边各立一株开花的桃树，幽蓝的灯光打上去，说不出的阴森古怪，再往前是几十张宴桌场，每张大圆桌能松坐下十五人，而悬挂在顶抢眼夺目的贺词横幅，直让人想到某某单位表彰大会，更远处高出一阶的舞台上，背景墙除中间一个巨型寿字，旁的都是由几十幅尺寸不一、带寿带福、富贵吉祥的恭贺字画拼组而成，还都是些名家名作，在不识货的人看来，就会以为那是民间书画展览。
识货的人也会感到糟心吧……
左千金一步一个瞠目结舌，又注意到许多细节，比如，这些椅背后面都扎了一个超大蝴蝶结。
不知内情的人大概会以为这家庆生的主人，是个有着少女心的暴发户。虽然他确实是，有那么点儿……
左千金安抚下自己的眼睛，看向宴场中专注忙碌、而顾不得有人闯入的众多佣人。
说是佣人……好像也不应该这么定义？
因为他们大多悍装劲衣，面相凶煞，还言行粗暴、没个好脾气。
带墨镜的提着四把椅子挤在窄道上问对过来的是不是没长眼，两个争来争去谁先过的问题，瘦弱点的就被推开，而旁边脱了外套拿软尺又量距离又调椅间距、刚完成一桌感到满意的就不干了，直揪着撞破他完美摆放的人问他是几个意思，骑在人头上给窗户贴福禄寿花纸的就嚷嚷别他妈乱晃，给人骑着的则还嘴你他妈快点儿，左移右移的还没完事儿底下人支撑不住，上面的人一个屁股摔下来，蹲在旁边露出大花臂给椅背扎蝴蝶结的就被坐了一脸，喊出一句哎哟我草……
左千金咽一下口水，拣了末桌一把椅子、坐着不敢乱走，有种唐僧到了妖精洞的恍惚。
嗯，若说他们是□□，好像太决绝，因为听说过，黎老太爷早就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白家应该也不干那行了吧？
那这些都是员工制服？
说起来，左千金今天独自早到，是因为她带着任务。
白归黎的父亲白起山的半百寿宴，她在几天前才收到邀请。不是邀请她出席，这是自然，而是邀请她作为白老爹的女伴。
这叫怎么个意思？白归黎又不是单亲家庭！
虽然不清楚理由，但左千金猜到，应该还是跟白家夫人黎心儿有关。
在左千金眼里白老爹是个亦正亦邪的人，但也很好玩。
这么说虽然有点没大没小，但他就是个好玩的人。
左千金欣然应允。
而说起白起山，谈一个人的半生，那可不是五十道门就能快速通过的，这里头有几点，从白家住宅的风格就可窥见——
龙左元白四家，左家西式，这个已经说过，龙家很奇怪，像是专跟左家作对似的，明明两个老的在迪拜，还专门修建了一处竹木园林中式住宅，据说是龙厚权喜欢，而元家深墙大院，比较严肃神秘又充满威严，还保留了点俄罗斯风格，这三家不说谁家要更胜一筹，但都是从一而终的品味，只有白家这个后起之秀，花样特别多，多半是折腾。
一会儿改造得像所贵族学校，作息点还设闹铃响彻通院，理由是白起山认为要时刻提醒自己不断学习不断进步；一会儿装修成日式榻榻米风格，睡地板吃冷饭和苦荞面，理由是白起山那段时间想研究日本武士精神对社团、啊不、企业的可借鉴之处；一会儿森系小木屋，还在白家四处种起蘑菇；一会儿又在一楼掏一面大窗户，理由只是他学了吉他要唱《窗外》，夜夜高歌只想看“窗帘上你的影子多么可爱”。
看上去大红大绿大操大办大俗大雅的，就是这么个爱折腾的人儿。当然，也配了一个爱折腾的老婆。
白起山早年实业起家，渐渐摸到军工的门，本来就要上了正轨从此人生一片无悔，谁知半路杀出个□□大姐头，正是江湖人称黎姐的黎心儿。
她父亲黎老太爷是乱世里摸爬滚打起来的，当时创了个什么帮派，打家劫舍的事没少干，仗义疏财救济流民的事也自然而然就发生了，硬要说黑白对错，那没法说得清。后来站队又站得对，因此一直壮大到解放后，渐渐就成了雄踞一方的□□，再后来时代发展需要，他老人家思想开通懂得闷声发大财，就大手一挥宣布散尽门徒退隐江湖。
话是这么一说，他大女儿黎心儿却是个女中……不怕死的，张罗了不少旧部又形成一股势力。黎老太爷何等机巧的人儿，他要平安到老那没点势力哪能行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女儿折腾，只说自己管不了喽老糊涂喽。黎心儿就在这种打打闹闹刀口边缘的日子里遇到了白起山，两个天雷勾动地火。
彼时的白起山还是个看上去软绵绵的文人，连点商人气都没有，黎心儿却是个脾气火爆、泼辣明媚的女大当家的，看上了就出手，没得半点犹豫的，直接一顿就地办法，而后挺着个肚子对白起山说：你归我了！好嘛，这下白家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算得上是强强联合，又是阴阳调和，只不过是男的阴女的阳，当时孩子快出生，两人还就白归黎的名字起了争执。黎心儿一心要孩子跟她姓，白起山宁死不从，又是好一番嘴仗怄气白折腾，然后他脑袋一机灵，说：我归你了！不就是白归黎么！黎心儿一听，这名字好！方才消停。
只是二三十年过去，两个人虽然老了，却还是频繁要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闹到天翻地覆，每每剑拔弩张不可开交，而这些，看透世情的黎老太爷早有预料。他在黎心儿出嫁那天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抓着白起山的手：小白啊，苦了你了！顺手就附赠了几个门下的分舵给新婿，说是要他收为己用以防日后……
这防的是谁？自然是黎心儿。
好嘛，当爹的要女婿养一帮□□对抗自己的□□老大女儿，有想法，有魄力，够大胆！不愧是为了社员有饭吃、为了社团可持续发展而举家投身、奋斗终生的亚太区荣誉殿堂级大佬。不过白起山不知道的是、黎老太爷是真心疼了自己的女儿，怕她以后领的一帮人一家独大没个约束容易踏错、没了对头少了乐子……咳。当然也是怕万一哪天白起山犯错误，她一失手把人弄死了，回头再哭着跟爹要男人，质问他为什么把她养成这样。算是给她留个缓和的余地、也给自己留个后手。
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加个坐镇在后的隐形教父，吵吵闹闹过着日子却也把白家给立起来了，成功跻身了四大豪门。以前说三大，那三家虽然对白家有所交道有所听闻，知道这白家的底子不大干净，但白起山多少是个文人出身，倒是和三家的当家男人处得愉快没拉下过脸，而黎心儿又不像一般女人，言行不比大家闺秀、粗野是粗野了些，可心思敞亮为人明快，和女人交道起来没那么些弯拐肠子，自然和几位夫人也处得不错。
白黎两人同心协力共壮家业，唯一只是对待儿子的问题上，还有些分歧。
第一个嘛，儿子该不该继承家业的问题。白归黎当年进演艺圈，也是出于一种追求曝光的叛逆——你要我在灰色地带为白家而活，我偏要把自己置身于公众视野，让你想拉也拉不回去。但奇怪的是看起来应该是白起山支持儿子“洗白”、黎心儿反对，实际却是白起山反对、黎心儿无所谓。白起山成了那个固执要儿子继承家业保存部下的人。
第二个嘛，还是儿子。白起山很遗憾啊，只有一个儿子。据说是最近吵着要再生一个孝顺的？怕他白家香火不旺云云。这时候他身上的迂腐气就来了。
至于白归黎和家人的关系？
他心思灵透，小时候就特别能看穿人心、哄人开心，长大后和小时候的区别在于他愿不愿意让自己成为乖的那个。自从他十几岁的时候突然走起忧郁花美男的路线，就不怎么和黎心儿贴心了。这让黎心儿生儿子也生了个小棉袄的感觉没了，她还为此很是失落过一阵。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后来在进娱乐圈的问题上和白起山闹过几场大的，白归黎二十岁以后就不叫爸了，一般只他啊他的指代，而白家旁的手下和白起山玩得亲近——
对喽，前头提到过，他不是有了自己的武装力量了嘛，倒是养得熟了，他走亲民接地气路线，也不嫌弃他们没文化，一大帮人这头感恩戴德痛哭流涕恩同再造，转头嘛，该收保护费收、该砸场子砸、该砍人砍的事儿也没落下。
——他们亲切叫的是白老爹，白归黎这么说过，左千金他们几个也就都有了这层认知。
那白起山是不是真就是个软柿子、笑菩萨呢？
可不敢这么说。
黎心儿那种出身来头，什么样的男人，尤其是能让女人心动的坏男人，没见过？还真是被他身上的圣人气吸引了？能让她死心塌地跟定他？还真不是。黎心儿对那些只会仁义道德、满嘴口舌之争的男人是瞧不上的。她能跟白起山，那是因为她眼光毒，看到了白起山这个人骨子里的狠劲儿。
套用一句老话：没人见过的高人，那是因为见过他的人都死了。没人见过白起山的狠，也是这么个道理。只是白起山的脾气容忍量够大，轻易不耍狠，那样的次数不多而已。
而婚后黎心儿还发现，他虽然会犯轴，本质上是个妻管严，更是气焰嚣张作威作福。
说白起山是个奇葩不过分。
啊，漏说一点。
他也是个美男子。
要不怎么会和黎心儿结合出白归黎这么个美人。
所以说，今天这日子，黎心儿却不在家坐镇，还要白起山请来左千金援手压阵，怎么个意思？
自然怎么想都跟黎心儿有关系了。
只不过左千金现在还没从视觉冲击、以及正在由制服员工们继续加强的视觉渗透到精神的伤害里缓过劲儿来，她在想：
如果今天的到贺宾客里、有任何一个是从事跟设计审美时尚相关的事业的……那他一定要吐出一口老血！
左千金看一眼正在把桌与桌之间的过道里摆上红布罩宫灯、爆着青筋肌肉快过打气筒的人工吹气球、把花花绿绿的气球系到灯上的，道道工序流水作业、如火如荼拼死拼活的人。决定要修正一个说法。
放宽到，任何一个有正常审美的人！应该都想吐血三升！
就算白老爹是出了名的爱折腾，那他的审美也不应该堕落成这个样子呀！
莫非，这回真是和心姨闹大了？
白起山从后堂走出来，远远看见坐在后排转头到处看、一脸便秘表情的左千金，喊她道：“世侄女！久等久等！”
文人气加商人气加江湖气。
二十多年，终于杂糅出一个完整体。
瘦弱精悍，一眼看上去和蔼可亲，细看下却让人生畏的中年帅男人。
左千金站起来和他打招呼，“白叔叔！”
“欸！叫什么叔叔，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爹，听着舒服！也圆了我这半辈子没有女儿的梦哟！”白起山拍拍左千金肩膀，让她看身后进来的一个人，“你叫他叔叔。”
左千金嘿嘿一下，“白老爹！”就真的听他话叫进来的人，“黎叔叔！”
白归黎的舅舅、黎心儿的弟弟，白起山的小舅子。
来人大背头黑墨镜，叼一杆烟，一耸肩把肩上的大衣退下，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弟忙接住。他脸上恶肉横生，这两年不参与打架斗殴运动少了，又攒了肥，走起路来脸都要抖，要不是左千金已经熟悉了他，还是会跟头几次见他一样吓得躲到白老爹身后头。
“世侄女！你来啦！”黎健把嘴里叼的雪茄一拿，“要我说，你就不该来！”
一般人听到这话就尴尬了，左千金不。她偏头看了鼻孔哼气的白起山又看径自坐下让人看茶的黎健，“黎叔叔来得，我来不得？”
黎健忙摆摆手，“我姐姐走了，让他一个孤家寡人过他的五十大寿去！正好丢丢他的脸，要你陪着他，你受累！”
左千金这是听明白了，“老爹，您又和心姨吵架啦？”
“可不是嘛！哎！”白起山叹一口气，眼神透出点思念，又马上斜一眼黎健，“小辈面前你管管嘴巴！别乱说话！世侄女今天是来了，你那姐姐来不来我都得过！高兴地过、痛痛快快地过！谁也别拦着！”
左千金没缠着白起山问个中究竟，反正他们两口子三不五时就要吵一架，吵完感情也还甜甜蜜蜜如胶似漆，跟对热恋中的男女似的，这是听林妈闲聊时说起过的。
别说，还真有很多相敬如宾的人羡慕这种相处模式。虽然嘛……
“你不知道，一言难尽，她连枪都掏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找世侄女你……”
这是白起山留下的讯息。
咳，这回可能稍微闹得大了点。
左千金随佣人进后堂、去换白起山给她准备的配套衣服。
她理解了白起山是要她在寿辰宴上当个陪坐陪行，除了上厕所不用陪，就是一搀扶老年人、脸挂冬阳笑的小护士嘛，“有美相伴人生尽欢”，让他看上去不那么形单影只。
当然，白起山说着一言难尽没告诉左千金的是，他这次过生日，本来和黎心儿商量得好好的，可说着说着又说到儿子的问题上，白起山坚持生日之后要再展雄风勇创新生、带黎心儿再度蜜月努力造人，黎心儿不肯啊，嫌他是发情的猪，吵着吵着问题偏离到“你要生找别的女人去生好了！”这下了不得，话题一路直下两个人也交恶至深吵出了“找就找你以为我不敢啊！”、“好啊你我一试就把你试出来了！”、“你还试我！你什么时候学得跟那些女人一样婆婆妈妈了！你更年期到了吧你！”、“那些女人？！哪些女人啊！你说清楚！”、“大把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稀罕我！你这么个老女人还不知足！”、“我老了！我老了！行！我走！我看你怎么过这个寿！有种你就找一个给我看看！不找不姓白！你白姓了你！”、“你不怕别人说我老年丧妻你就走！不说多了！我一定给你找出一个！你敢走我就敢让她进来！老子要追求第二春了我！你不给我再生个儿子我还真要找了！欸你干嘛去！我还没说完你不准走！真走啦？老婆！老婆！”……的新高度。
是以黎心儿这会儿跟白起山说是离家出走，实则是跟着几个小弟看堂口去了，追忆峥嵘岁月找点当年大姐大的风采，顺便竖着耳朵听白家那边的动静。而白起山嘛，嘴巴上逞能，他哪儿真敢啊！不说他有没有那贼心贼胆，他倒是怕这边随便花钱找来客串的热辣美女一带出来，黎心儿的眼线就能马上报过去，那老婆还不杀回来，一枪把那女的给蹦了。他的心儿他心里清楚，看着风风火火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实能主事的自然就不是会无脑胡来的，只是在对待他的问题上，他有十足的把握黎心儿会冲动行事。
所以他找了左千金，三全其美。一能在宴席上给他长面子，大好一个脸蛋身材都有的年轻小美人儿；二能气到黎心儿，兑现自己放出去的话；三黎心儿要是回来砸场子，见了是世侄女也不能真生气，兴许还揣摩着点儿他的心思，顺着台阶也就下了。
这是白起山打的如意算盘。
黎心儿临走备感伤心为求关注还给昔日小棉袄的儿子发了一条短信：儿子我走了你爹要找第二春我也去找第二春了！！！
这个……可爱的女人。
白归黎对此见怪不怪。
这会儿离宴席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回到白家的白归黎跟左千金透了些他知道的底，左千金听完什么也没说，只咬紧牙关慎重一点头，捏起小拳头。
大有……背水一战不辱使命的势头。
白归黎想一下，拉起她的手，声音轻柔而有力，“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用陪着他。”
左千金摇摇头，“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没女伴是不好看的。你有女伴了吗？”
白归黎何止有。
简直绯闻女友大碰头。
白归黎笑着点点头，松开她。
走出休息室之前又一回头，“你穿唐装很好看。”
左千金愣愣低头看自己换上的红衣又看回白归黎，“谢谢！”露一个大大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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