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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冷光
待拿灯笼的人在我面前站定，我望着他，笑道：“何以等这么久才出来？”
“何时发现的？”杏黄衣衫的俊美男子提着灯笼，在烛火的映照下，他的神情显得晦暗不明。见他并不同我客套，而是开门见山，这倒让我有点不习惯了。
我笑了笑，答道：“刚才，在一切都很安静的时候。”
“如此？甚好。”
他也在笑。只是那笑容在我看来十分恍惚，有些琢磨不清他此刻的想法。
明天……他们就要出发去江都了吧……
我眨了眨眼，歪过头问他：“你可是来同我告别的？”
他反问：“为何是告别？”
当然是啦！不然还是这半夜三更你跑来大街上跟我赏月不成？！
我翻了翻白眼，答道：“因为你们明天就要走了啊。明天一早还要商议路线，那个时候告别怕是来不及。”
“呵呵……原来澄若姑娘说的是这个。”
欧阳少恭扬起脸，我看到他的唇角绽出一丝温柔好看的笑容，连他的鹰眸，也在月光下显得十分柔和精致，甚于平常。
他望着我，半晌才开口道：“澄若真的不与我们同去么？”
我摇了摇头。
“为何？”
“……？”我奇怪地望了他一眼，道：“你平日可是不会问这等问题的。”
欧阳少恭沉吟片刻，道：“只是好奇罢了。”
好奇……么。
“倘若真要说的话……大约是，我并没有与你同去的目的吧。”
我想了想，决定说实话。
“你可遍观各地之景。”他淡淡地开口。
“你知道我一人也可完成。”
欧阳少恭看了看我，认真地问道：“澄若姑娘……都不寂寞么？”
…………我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有些汗颜。“有什么寂寞的？人本来就是只有自己啊。”
我听见他似乎微不可闻地冷笑了一声：“我原以为，未曾失去过的人，才不会明白那种痛苦。却不想，澄若竟从未得到过？”
…………你这话的意思是在讽刺我么…………我抽了抽嘴角。却因知悉他心事，反而不知该如何劝慰，只有答道：“并不是没有得到过。只是……相处之道，不可执着，也不可疏离，倘若有那么一天，无法长久相处，那当如何自处？与其执着自己失去的或未曾失去的，倒不如学着如何不让它们干扰自己的生活。这个世界永远不是谁没了谁就活不下去，相反地，无论你如何痛苦，我们都还活着，那就是最好的证据。”
哪知欧阳少恭听后，气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再一次看到，他那双墨黑的眼中，那泓死水一般的灰黑与绝望。以及，深不见底的孤独和寂寞。
他好像……更加失望了……？
良久，我才听到他轻声说了句“你如何懂”，便收敛了冷意，转而依旧是，那般如沐春风的笑颜：“那，澄若姑娘要保重。”
嗯……？我有些奇怪于他态度快速间的转变，他言语明明方才还透露着拉拢之意，现下又为何放手了……？
难道是……我不适合……？
可能吧。
这样想着，我笑了笑。望着他轻声说道：“你也是……要保重。我们似乎不会再见面了。”
“澄若姑娘莫要如此感伤。天地之大，有缘定会再见面的。”
我勾了勾嘴角，“但愿如此。”
“姑娘保重。”
“先生保重。”
我先行一步。他手中的灯火一直映照在我的身后，似乎是在为我照明，但更像是在为他自己照明。他没有动，直到我走出了一丈开外。
自琴川一别，若不是我有心，定当是不会再轻易见面的了。想到这里，我顿时有些玩心大起，不若给他留个“美好”的回忆……？
这样想着，我转回身蹬蹬蹬向他跑过去。
“…………澄若姑娘？”显然是没有料到我会突然折回，欧阳少恭一愣，随即恢复温和的微笑：“怎么了吗？”
“嘿嘿~”我调皮地笑着，站在他面前，轻轻转了个圈然后问他：“少恭看我好看吗？”
欧阳少恭神情略微一滞，顿了顿，便答道：“澄若姑娘自是天生丽质。”
切，虚伪。
我扁了扁嘴，跟这种千年老狐狸也没什么可调侃的，无趣的很。
“那你自己保重，我是真的要走了。”我冲他挥挥手，转身离开。
“姑娘亦要保重。”
我刻意没有去送他们。屠苏有晴雪，襄铃这会儿估计巴不得要找我报蹂躏她的仇，少恭呢，有他自己的执念，于是乎，也没有去送行的必要。
他们都走了，我也得开始办正事了。我得把冉婳叫出来，问问她近况。
我双手结印，施出一个召式术。口中念道：“云静当中，出月辉同，千里快风，遇龙有吉，司空澄洛，在此召唤，以主之命，立逐其踪，火凤冉婳，即刻影现！”
话音刚落，以我为中心起的一个法阵渐渐打开，并发出耀眼的光芒，我站在其中，在心里念诵冉婳的名字。
不一会儿，一道金光便自法阵中浮起，很快便扩散成个人形，然后逐渐化作一名妙龄女子，刚一现身，便单膝跪在我的面前。
“式神冉婳，拜见主人。”
我将她扶起，问她：“调查的怎么样？可联络到哥哥他们了？”
冉婳依旧面色沉重地摇摇头，“还未来信……冉婳已命所有下属尽数去寻，却道是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
“什么？”
“似乎是有人刻意阻拦，令我们无法联络到静芷大人他们。”
阻拦？！我怔了怔，忙问：“这是真的？可有查出那人是谁？”
冉婳神色有些恍惚，似乎是不太愿意想起那些事一般。这个表情肯定是不知道是谁了，不过我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这八成与那个影子有关。
“禀告澄洛大人，是青鸾在联络外界的时候，受到了灵波的干扰。冉婳没有想到，以我之力竟突破不了那层屏障……”
我只有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打紧。咱们慢慢来就是。比你道行高深的……怕是只有妖魔一类了吧……”
我也有些头疼。照这个进度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得了，也没别的事了。你去吧，等有情况再来通知我便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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