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于心计

　　程霄今天与猫耳胡同的一位房主约好去看房。房子老旧了些，但地理位置还不错。因为新城区的高楼接二连三地建立起来，所以很多老城区的人都选择搬离这里。也正是因为如此，猫耳胡同的房价也被压的很低。

　　反正程霄也不是真的打算在这里住，而且这处房屋的占地面积挺大，破一点也无所谓，他不是特别在意。恰好双方都是爽快人，程霄与房主谈好了价钱后，就商量着过几日一起去过户。

　　在与房主道别后，程霄心里多了几分计较。猫耳胡同的房价确实如他所想一般低廉，但即使价格再低，以他手中有限的资金，能够买下几户也就顶天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程霄从来不认为天下只有他一个聪明人。他能分析出来的事情，一定也会有其他人想到。而且，如果对方手中有足够的资金，那么就真的没他什么事了。但若说放弃这次机会，程霄还真有些舍不得。

　　那怎么办？程霄不想再从程父那里拿钱。虽然程父没说，程霄也隐约猜到了程父的不简单。但越是这样，程霄越不能依靠程父的帮助。不提这里面的风险，就是程父一直隐而不发的做法，也让程霄了解到现在不是暴露的时机。他不想因为此事破坏了程父原本的计划。

　　那么就只能靠自己了。快速敛财的方法程霄不是没有，但要么是他不想沾的，要么就是风险太大。程霄思量了半天，还是决定即使错过这次机会，也要选择一条稳妥的路。风险他可以冒，但若是太大，赌上身家可就不划算了。

　　不过，一想起今天要碰面的那个人，程霄挑了挑眉毛，希望对方能带给他转机吧！

　　离开猫耳胡同，程霄径直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家茶楼，这里有他约好见面的人。

　　茶楼位于与X市的主大道仅一墙之隔的瓦街，周围环境安静幽谧。长街两旁种植着高大的树木，留下一地的阴凉。茶楼除一楼是大厅外，二楼三楼全是包间，以词牌命名，很适合与人谈话。程霄在侍者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二楼一间名叫“南歌子”的包间。

　　打开包间的门，就看见红酸枝镂空四仙桌的一旁静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人浑身精瘦，
　　皮肤黝黑，双目有神，只是浑身气质有些跳脱，和古典的茶楼装饰非常不匹配。他见门开，动作非常敏捷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期盼地看向门口。

　　程霄看出他眼中的期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径直走到对方面前，伸出手，“你好，我是程霄。”

　　“你好！”梁宁还算镇定，至少和程霄相握的手没抖。

　　两人落座后，侍者开始给他们沏茶。一套动作下来很连贯，有几分赏心悦目的意味。

　　程霄看着侍者的动作没说话，梁宁也没吱声。

　　等侍者从门口退出后，程霄对着梁宁笑了笑，友善地说道：“我听人说过你的事。很感兴趣，但是知道的却不太多，你能详细讲讲吗？”

　　梁宁这次过来，就是因为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合伙人。对方对他的事感兴趣，就说明是真的有合作的意向。只不过谨慎起见，想先多了解一下他的能力而已。这可是个好兆头。

　　梁宁心思活泛，理解了程霄的意思后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他天生长着一张巧嘴，又是走过不少地方的，说起自己的亲身经历更是妙语连珠，绘声绘色。

　　另一边的程霄适时地表示出几分惊讶，有的地方还特意问上几句。但其实心里却在从梁宁繁多的话里挑出有用信息来。

　　两人气氛融洽地聊了一个多小时，程霄也基本上从梁宁的经历上摸清了他的为人和能力。虽然梁宁才二十多岁，做买卖的经历说起来还真是非常丰富。他卖过水果，卖过服装，倒卖过水产，还支起过一个早餐摊。

　　虽然都是些小生意，但程霄可以看出梁宁是个思维活跃的人。做生意也有几分头脑，就是缺乏耐性。总的来说就是属于聪明有余，沉稳不足那类人。不过，做为一个合作者，对于现阶段的程霄来说足够了。因为梁宁身上有程霄最看重的一样优点，就是诚信。而且程霄相信，如果他能好好梁宁调·教一番，对方说不定以后会派上大用场。

　　这次梁宁与程霄商量的合作内容也非常简单。程霄前段时间在X市商品交易会陈列馆内，发现了一台特殊的机器——冷饮机。在程霄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时代来说，冷饮机随处可见，根本算不上稀奇。但在这个工业还不够发达的东华国来说，这台冷饮机就非比寻常了。

　　程霄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商机。一个不需要他投入太多，就可以得到丰厚回报的机会。他立刻找到了陈列馆的工作人员。

　　“小姐，这台冷饮机怎么卖？”

　　工作人员说：“没有货，不卖。”

　　程霄露出个笑容，指着一旁的冷饮机问：“这不就是吗？”

　　工作人员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是见程霄容貌好，说话也亲切，就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是样品，怎么可能卖？”

　　程霄却不放弃，“你不是它的主人，怎么知道它的主人不卖？这样，你把这台机器所有者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去和他商量如何？”说着趁其他人不注意，将几张纸币塞进了工作人员的手中。

　　就这样，程霄顺利从工作人员那里得到了冷饮机所有者信息，并快速地和对方联系上了。对方很痛快地就答应了出售的事，但提出了一个条件——希望等到交易会结束再卖掉冷饮机。

　　程霄欣然答应，因为他也需要一段时间来筹划一下。

　　程霄马上就要到锦盛工作，所以注定他不可能天天守在冷饮机的周围。所以他需要一个稳妥的人来当他的合伙人。

　　在一个意外的巧合下，程霄从班级的一个同学那里听说了梁宁。梁宁和程霄的同学是老乡。只是程霄的同学考上了大学，一步登天。而梁宁却只能依靠做些小买卖来赚取生活费。而且，梁宁是家中的老大，他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是上学的年纪。梁宁一个月挣的钱大部分都被他寄了回去。

　　所以程霄从同学口中听说了梁宁后，就对他非常感兴趣。据他同学描述，梁宁品行非常不错。都是因为家境拖累，才会如此辛苦。程霄却不以为然。家境虽然会制约一个人的发展，但真正的金子总会发光的。

　　梁宁缺少的机会，程霄愿意给。

　　于是，程霄就拜托同学将梁宁约了出来。面谈后，程霄对梁宁很满意，那么接下来就可以谈合作了。

　　程霄与梁宁讨论了一下计划。程霄负责提供冷饮机，而梁宁则是负责销售。选择人流密集的地方，租一个不太大的店面，就可以出售冷饮了。

　　梁宁建议他们可以选择一个客流量最大的景区。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游玩儿累了的或是在太阳地下走乏了的，看到冷饮机玻璃罐里清爽冰凉的果汁，肯定会被吸引的。程霄直接放手让梁宁去准备，他只要出钱和冷饮机就行了。

　　梁宁当然乐意，赶紧答应了下来，说马上就去看房子，尽早把地方定下来。至于其他的手续，程霄表示他也可以帮忙办。

　　当谈及到报酬的部分，程霄把早就想好的方案对梁宁说了出来，那就算五五分成。这样的利益分成对程霄来说是非常吃亏的。毕竟钱和机器都是有他出，而梁宁只要出些力就能拿到五分的利。
　　梁宁也连连推辞，觉得这样太不妥。但程霄执意如此。因为他看中的梁宁这个人的才能。程霄知道一个优秀的销售人员有多大的价值。就凭梁宁这一张巧嘴，就值这五分利！

　　而且，程霄也只不过是拿这一台冷饮机试水而已。他早就和冷饮机的生产商联系好，如果这一台冷饮机过关的话，他还要再买五台十台，开一个冷饮连锁店也是不错！

　　当然，程霄心中虽有这个打算，但并未向梁宁透露。一台冷饮机外加店铺租用等等的费用已经把程霄手中的流动资金掏空，暂时他是不会做其他的投资了。

　　将租用店铺的钱交给梁宁，程霄没有一丝担心。他不仅是新人梁宁，也是信任自己的眼光。而且就算梁宁卷钱逃跑，这点钱也不够让程霄觉得肉痛。

　　离开梁宁后，程霄心里轻松了许多。食品这个行业就是出名的投资少，回报快。冷饮机作为新兴事物，面对着几乎不存在竞争者的市场，优势非常大。程霄还真不担心亏本。

　　只是即便这样，短时间内赚取的钱也不足以让程霄买下整个猫耳胡同。程霄好像是看着美味的点心，却不能一口吃下，还要惦记着别人的觊觎，心情有些急躁起来。

　　难道他真的要找个合作者？

　　不，他必须先确定下来猫耳胡同是否真有他推测的那般有价值，好降低风险。然后，才能考虑合
　　作者的问题。程霄一时间眼神里明明灭灭，许久才终于归于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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