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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花
第三天,涵犀在在灶台烧火时便有些心不在焉的,头上戴着的红花让她觉得头上是顶了个危险之物,整个头皮似乎都在紧绷疼痛。二丫在旁边监工,涵犀不敢有大的动作,只能木然地烧火扇风。旻娘则正在费劲地把柴草从院子外的草垛一捆捆地背到厨房。
饭做好了,涵犀跟旻娘把饭食端到院里的桌子上,然后跟“爹”“娘”二丫一同吃饭。吃完饭,涵犀跟旻娘洗刷碗筷,洗刷时,涵犀给旻娘使个眼色,旻娘便悄悄地挪到灶口,偷偷地把火石揣到了袖子里。
收拾完毕,涵犀跟旻娘到地里去干活,又是拔草,也不知道这地是怎么一夜之间又长出来这许多草。二丫并没有跟着,大概是认定她们跑不出这个地方吧。到了地头,看看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便跑到地头上去搜集一些干草梗,用火石点着火之后,两人颤抖着将红花丢到火里。火堆太小,两朵花没有被完全烧毁。两人又找了些干草,这才把两朵花烧成了灰烬。
花儿烧毁后,两人傻站了会儿,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有些急得想哭了。涵犀安慰旻娘:“旻娘不要着急,要不我们去找一下出去的路,也许花儿被烧了,我们就能出去了。”旻娘大眼睛含着泪点了一下头。于是,两个小姑娘牵着手踏上了寻找回家的路,两人在看起来一望无际的绿色稻田间的小路上磕磕绊绊地行走,回家的强烈愿望完全压过了身体的疲累。
两人最后走得身体与大脑都要麻木了,终于在涵犀不知道在说第几个“马上就要出去了”之后,旻娘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呜呜地哭着说:“姐姐,姐姐,我真的走不动了,我们再也出不去了,是吗?我们再也见不到爹娘了,是吗?”涵犀心里很是焦急,她担心万一二丫发现有什么不对,追上来怎么办?
她焦急地四处张望,忽然发现前方有炊烟袅袅升起,她立即兴奋起来,连忙拉起旻娘,开心地对她说:“旻娘,你看,你快看,前面有人家呢,我们可以过去好好歇息一下呢,我们终于离开那个地方了。”旻娘有些发蒙地说:“真的吗?姐姐?我们真的离开了吗?”涵犀兴奋地冲她点点头,然后两人振奋精神互相搀扶着往炊烟方向走去。
可是,越走近越心惊,她们吃惊地发现,她们似乎绕了一个天大的圈子之后又绕回了那个农家小院,她们想赶紧回头离开,眼尖的涵犀看见身后小路上走过来一个姑娘,她正低着头用树枝抽打着地面,似乎是二丫。涵犀和旻娘对“爹”和“娘”的印象还好些,大概是因为“爹”会给她们夹鸡腿,“娘”会给他们讲故事的缘故吧,于是她们便往院子里钻,如果真的碰上那“爹”和“娘”,说不定事情还不会太糟糕。
院子里并没有人,老母鸡还在带着小鸡仔进食,而门外二丫越来越近,都能听见她咒骂的声音了。涵犀领着旻娘无措地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菜窖口,她来不及多想,打开菜窖茅草盖子,拉着旻娘跳进去,然后把盖子稳稳地合上了。她们大气儿也不敢出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二丫进了院子,用树枝啪啪地抽着地面,嘴里不停地咒骂:“两个死丫头,居然跑不见了,在这里乱跑,想死的更快些吗?!”不大会儿又听到老母鸡急促地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大概是二丫抽老母鸡出气,老母鸡在躲避吧。
两人悄悄地沿着沿着菜窖往下走,结果没走两步,就差点尖叫起来。因为她们在地窖里发现了一大堆被扔得东倒西歪的纸扎的人!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小女孩儿,从发型就可以认得出。这些纸人不同于丧葬店里那些做的马马虎虎的纸人,它们非常逼真,手脚俱全,连头上一根头发丝儿也没有忽略。它们青色的脸上都带着诡异的笑容,有的唇角还有滴答而下的血迹。涵犀用手死死地捂住自己和旻娘的嘴,才勉强把尖叫压进肚子里。二人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些纸人,往深处走去。沿途发现了些萝卜白菜还有些点着红色的三个点儿的白面馍馍,菜窝窝头,早都饿坏的两个人不由分说,左手一个萝卜右手一个白馍地啃起来。
两人吃饱了肚子,这才觉得好受了些,两人就有些迷迷糊糊地想睡觉了。可是这时他们听见了上面有脚步走动的声音,涵犀连忙捂住旻娘的嘴躲在了一个大缸后面的门里,顺便还把啃了一半的萝卜还有白面馍馍兜在了裙子里。脚步拖拖拉拉地到了跟前,涵犀悄悄地从缝隙里打量外面的情况,从着装上来看,应该是“爹”和“娘”,他们在翻着地上的蔬菜和筐里的干粮,大概是要做饭吧。“娘”拿筐装上东西后,转身又往大缸这边走来,在她转过身来的一瞬间,涵犀几乎要吓疯了。只见“娘”平时脏脏的紫棠色的脸颊现在是烂肉翻飞,一道道的脓血滴滴答答地流在衣襟上,一个眼球吊吊着眼看就要流出眼眶,涵犀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双手把旻娘的眼睛和嘴巴捂得严严的。“娘”烂得可以看见白骨的手拿着钩子从缸里勾出了一只白条鸡,放进了筐里打算走。可是她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双腿一动不动地掂着脚尖往涵犀她们的那扇门移动了过去,涵犀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了。就在这时,“爹”呼呼噜噜地不知冲着“娘”说了些什么,“娘”转身跟着“爹”离开了,两个人全都是腿僵直着一动不动,掂着脚尖离开了。
涵犀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旻娘尽管被她护着并没有看到什么,但是依然被她害怕的情绪感染,也默默地跟着流泪。正当两人哭成一团时,忽然有细细的求救声传了过来,“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我快要痛死了。”两人这下连哭也顾不上了,紧紧地抱成一团,一声也不敢出。可是那个声音不依不饶地越来越大:“救救我,快来人救救我啊,我就要疼死了,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声音非常之凄惨。终于,涵犀忍不住了,大声回应:“你是谁?你在哪里?我们要怎样才能救你?”那个凄惨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声音才继续传来,“我就在你们背后的床铺上。”涵犀这才发现自己闯入的这个地方似乎是个卧房,刚才光顾恐惧了,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离她们约十步远的地方有一张撑着破破烂烂青帐子的床。
涵犀不敢上前,那个声音却变得温柔起来,她说:“妹妹,快来看看姐姐吧,姐姐在这里待得好难过,好痛苦,快来帮帮姐姐吧。”涵犀和旻娘像是受到蛊惑似的站起来一步步地走到窗前,尽管理智在告诉她们不要去动这个帐子,但她们的手却像不听使唤似的慢慢地把青布帐子打开了。
床上躺着一个衣服破烂几乎要赤身露体的女孩子,她一身血污,非常凄惨。一眼看过去,这女孩儿的肋骨似乎是断了,因为她一侧的胸口陷下去一大块儿,肚子也裂了,一截肠子正在体外蠕动,更可怕的是,一截断脚在女孩儿脸旁放着,涵犀顿时想起来那个可怕的梦,转身就要跑,可是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那个女孩儿却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了,她被压得有些奇形怪状的脸旁大概是在笑:“妹妹啊,你来救姐姐啦?你们是三丫和四丫吧,我可是你们的大姐大丫呀。来都来了,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说着说着,她脸慢慢地凑到涵犀眼前,然后慢条斯理地拿起自己的肠子套在涵犀脖子上,慢慢收紧,肠子散发着一股恶臭。涵犀一滴眼泪慢慢地滚落了下来,“娘,涵犀再也见不到您了。”
这时,涵犀忽然听见女鬼尖叫了一声,脖子上套的东西松了,她赶紧顺势往下一出溜,钻出那节肠子。低头一看,原来是旻娘拿着火石狠狠地在敲那个女孩儿大腿根上扎的一根铁棍,这让那个女孩儿疼得暂时没了力气。涵犀连忙拉着旻娘便跑。
两人慌不择路,完全不知道往哪里跑,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那个女孩的声音却越来越近,最后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她们看着女孩儿那满身掉落在外的内脏肠子,吓得瑟瑟发抖,而那个女孩儿越逼越近。这时旻娘发现她们左侧有一扇小红门,便想也不想地拉着涵犀钻进了小红门。而那个可怕的女孩在看见她们钻进红门后,居然没有再追,已经裂成三瓣的嘴唇诡异一笑,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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