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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第十八章
我也曾有过幸福的时候,有一个温柔漂亮的娘,她做得一手好菜,还绣得一手好花,爹是个秀才,开了一家私塾,娘很疼我,而爹呢,对我也好,但好像总隔了点什么,但那时的我是不会在意的。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一天娘出去买菜,说是回来给我做我最喜欢的糖醋排骨,我就高高兴兴的等啊,等啊,可是很久娘都没有回来。
我一个人在书房里玩着玩着就睡着了,睡梦中我被一阵叫骂声惊醒,我迷迷糊糊的走出去,看见娘满身都是泥,头发也散了,裙子也破了,脸上有着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而爹却疯了一样的打着娘,边打边骂“你回来做什么?你这个不正经的女人,你应该死在外面!!!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死??”
我当时吓呆了,不晓得倒底出了什么事,只拼命的哭着去拉爹,爹一眼看见我,“啪”的一耳光打在我脸上,我一跤跌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娘一眼看见,一下扑了过来,紧紧的护住我,仰头冲着爹哭道“你生气,冲我来就好,为什么要打她?”
“为什么?”爹狠狠的指着我“你看看她,一脸的狐媚样,长大了肯定跟你一样是个不正经的货,为什么不能打?我就要打,打死她!”
娘把我抱在怀里,爹的拳头全落在了娘的身上,娘哭道“你还是个男人吗?老婆受了欺负,不去替老婆报仇,只会打自己的人,算什么男人?”
“我不是男人,我是个王八啊,今天才当上的!”爹似乎是真的疯了“出了这种事,你应该去死啊,免得我祖上蒙羞,你若是死了,我自会替你出气,你却不要脸,居然还要回来,真是个不知羞耻的贱人!”
“我一定要休了你,我陆家没有你种不要脸的女人!”爹狠狠的啐了一口,拂袖而去。
娘怔怔的坐在地上,任我怎么叫也不回答,突然间,她大笑起来,我吓得后退了几步,不明白娘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要脸,长的美是我的错吗?我算是瞎了眼,怎么会嫁这样一个懦夫?”
娘一会哭一会笑,说着一些什么都听不清的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一声一声的叫着娘,不知过了多久,娘终于平静下来了,她拉过我,仔仔细细的替我整理好衣服,用手慢慢的描着我的眉,我的眼。
我突然感到一阵恐惧。
“娘”我轻轻的叫了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突然觉得很冷,真的很冷。
“嫣然啊,记住娘的话,不要相信任何人,只能相信自己,也不要把希望寄在别人的身上,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坚强的活下去,明白吗?”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娘,怎么了?”
娘没有理我,只认认真真的看着我“没错,你将来会是一个美人,可怎么办呢,自古红颜多薄命,娘不在了,谁来照顾你呢?怎么样才能让你过的好,将来不会遇到一个负心人呢?”
娘摸着我脸,突然,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在我的左颊上狠狠的划了一道。
血,我满脸都是血,连痛带吓,我晕了过去,在迷迷糊糊间我听见娘对我说“嫣然,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不在乎你的长相,不在乎你脸上的这道疤,那么,那便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当我再醒来,娘已经气绝多时,她用那根簪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那一瞬间,我仿佛长大了,我不再哭,不再害怕,当娘下葬以后,他们嫌我脸上带那么长一道疤,更重要的是嫌我是个女儿,整日里非打即骂,或许是因为我长的像娘,总让他们想起那些事吧,爹更是视我为眼中钉。
终于,在一个雨夜,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个曾经的家。
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做过,跟野狗抢过吃的,要过饭,打过架,偷过东西,只是为了活着,直到我遇到了我生命中第二个贵人。
那次我实在饿了,偷了他的钱袋,我以为我可以逃掉,为了生存,我跑的真的很快,曾经有捕快也没追上我,可他是个例外,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没有甩掉他,直到我没有了力气,我大声的问他想要做什么,他却笑着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回答他我没有名字,他没有怪我的无理,反而把我带回了家,关于我脸上的伤,他也没有多问,只说“你既然没有名字,以后就跟我姓吧。”
从那以后,我叫他义父,他给我起了一个新名字,叶无双,他说我是天下无双的。
幸福似乎又在向我招手,他是一家镖局的总镖头,早年妻子就去世了,只留有一个儿子,他把我带回镖局,教我读书,我却不爱这些,只爱跟在他身后学着舞刀弄剑,他无奈,索性由着我,可能是由于这几年被人追的次数委实太多了,我别的倒也罢了,唯独轻功却是相当不错,他本用单刀,却嫌女子学来太沉,便着人打了一对柳叶双刀给我,一长一短,我倒也学的不错,其他的镖师或真是喜欢我,或只是为了讨好他,有时也会指点我几招,我自觉学的不差,他却笑我是杂而不精,当不得真。
五年后,我十三岁那年,他保了一趟镖,是官银,却在路上被劫了,他伤重不治,报了官,得的结果是他与歹人勾结,因分赃不均而被杀,查封了镖局,镖局的人也死的死,关的关,而我因为不到十三岁,又是人人皆知被他捡来的,故而被放了,我曾发誓,我一定要替他报仇。
可江湖之大,天地之广,我没有一点线索,那帮劫匪就像是从天而降,做了这起案子,又凭空消失。
多年来,我只查到不是一般劫匪所为,我曾怀疑此事与朝中某些官员有关,却苦无证据,只得放下,但从来不曾忘却。
自来到陈州遇到现在的娘以后,我又一次有了一个家,不再是一个人,终于又过上了正常的生活,这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难得。
于是,我愿意放下一切,哪怕是仇恨,陪娘过安安静静的日子,等将娘养老送终以后,我再想其他,或许这有些自私,但是,我真的没有线索,哪怕只是一点点。
有时我也会想,就做叶玉晗吧,挺好,可是我不敢更不能忘记,义父死的有多冤,所以,平静的日子只属于叶玉晗,而我,终有一日,还会做回叶无双。
每次当我拿起双刀时,我不想戴上面具,更不想再叫叶玉晗,那个时候,我是叶无双。
到现在为止,知道我有两个名字的,除了娘,只有白五哥,我不怕白五哥知道,可却怕展昭知道,也不晓得是不是做贼心虚,见了官差就会心慌。
原以为,自那日别后,再不会相见,却不料他竟找到这里来了,难道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我努力收拢心思,仔细想着,展昭此来或许仅仅是例行公事,而当日我也确实是去探过监,但大宋律法没有不许人探监这一条,至于他看出我伤,大约也只是眼光锐利罢了,后来试探,我也相信我并没有露出破绽。
我一点点的梳理着相关的事情,却终是没有头绪,真想就那么去问展昭“喂,你找我做什么?”
好在还没有疯,我叹了一口气,索性不想了,一头倒在床上,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折腾了半宿,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却是睡过头了,等我起床,娘早已出了门,一边暗骂自己粗心,一边忙忙梳洗了,就要出门去接娘。
刚出门,就见娘从那边过来了,我迎了上去“娘,今天这么早回来了?”
娘塞给我一样东西“你现在老呆在家里也不是个事,这刚好有人要招厨师,我便替你揭下来了。”
这是怎么个事,我有些疑惑,昨个不是还说不急吗,今天咋又这么急着给我找事做。
我一边暗暗嘀咕,一边展开手中的东西,只扫了一眼,便愣住了。
居然是州衙贴的告示,说驿馆原来的人手不够,要新招一个帮忙。
驿馆,我心情复杂的看了娘一眼,她不会不知道,包大人就住在那里,当然,展昭也一定会在。
“我不去行吗?我另外找份事做是一样的。”
“行啊”娘点点头“这告示刚贴上去,我就听人念了,赶快去揭了,当时那衙役还没走呢,还一个劲的提醒我别忘了下午就让你去,不要误了时辰,你不愿去,我这就去说。”
“娘”我哭笑不得,当着衙役的面揭了告示,这会又说不去,那不是摆明了跟自己过意不去吗?轻者一顿臭骂,重者是要吃板子的。
娘是故意的,一定是,她明知道我会怎么说,所以做的我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怎么,你有话就快说,我还得快点去回话呢。”
“不用去了,我去还不成吗。”我咬咬牙,娘,你说你这倒底是为什么呢。
“这就是了,那快去收拾收拾吧。”娘满意的收回了跨出去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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