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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弈（二）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报晓鸡人手提铜钟，昼伏夜出在紫奥城每个角落，吟咏着辰时之调，平旦的更声也在这一唱一叹中如期而至。
此时正值白夜交替，天空浓黑如墨，不见半点星辰月色，唯有仪元殿中灯火璀璨，亮如白昼。
玄凌揉了揉红肿的双眼，血丝遍布眼球，神情肃然中透着刚毅，不可能，绝不可能！
全军覆没！
“天啊！”玄凌忍不住爆发出一声惊叹，难以置信地拽过李长脖子，高声喝问，“这是真的吗？真的没有一个活口？”
李长艰难地双手环护住自己惨遭虐待的脖子，大口喘着粗气，“回陛下，这是真的，不过您若继续扣留奴婢脖子，仪元殿很快会少掉一个活口的。”
“嘎？”玄凌讪讪地放下手臂，不好意思地收回粘在沙盘上的暮光，震惊之后，巨大喜悦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贯穿四肢百骸，漫步出寝宫，夜风中极目北望，仿佛能看见万马奔腾在眼前，草原狼啸在耳边，赫赫一日不除，中原永日为患啊，“将才！就算现在不是，经过悉心培养，也必会成为绝代名将！”一名能够取代汝南王，北抗赫赫的将才！
宫女迈着轻盈无声的步伐，躬身撤走了十二扇紫檀落地屏风，露出两张矮脚梨木书桌，书桌后坐着的正是一个小时前杀得难分难解，现在却笑得惺惺相惜的玄清和齐月宾。
玄清起身，优雅道贺，“嫂子高才。”
齐月宾敛衽行礼，声音不疾不徐，“王爷承让，嫔妾全靠侥幸。”
“好了，好了，”玄凌大步回到东侧殿，浑身上下透着朝气，玩笑道，“没比前，你们两个争得你死我活，结果出来后，反而好得像一家人似的了。”
“皇兄说笑了，没比不知道小嫂子实力，吼上几句壮壮胆气罢了。比完之后方知小嫂子用兵如神 ，佩服至极啊。”
“哪里，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齐月宾笑得矜持，言语间却不掩自信。
三人说话间，宫人们已将沙盘重新码好，按照最初的阵法排列起来。
玄清的眼睛亮了亮，他虽然已经知道齐月宾一开始派农民耕种平原地带只是为了诱敌深入，可一些细节知晓的并不清楚，然对阵时虽然刺激，却远不如演练来得直观精彩。自己一开始明明是占优势的，没有了信息传递的阻碍，说不定，说不定自己可以扭转战局。
“那么，我们来观看吧。”
狭长的山谷外，层出不穷的箭矢，扫射着敌人的前锋，恍如车轮一般的阵法，变幻莫测，严丝密缝地保护着圆心处柔弱的农民，边缘地带无差别的獠牙，三百六十度旋转，横扫千军……
伏蜇在沙盘上的巨兽啊，恍若黑夜里的死神，悄无声息地收割敌人的生命。
玄清的脸色渐渐惨白，真的，真的没有一点胜利的可能吗？好精明的推断与演算！真不愧为开国国公的曾孙女啊，齐家后继有人！
玄清看向齐月宾的目光不由敬畏起来，五行车轮阵，兵种间最严密的配合，年纪轻轻已开一派之先，我差得还很远。
不过，我永远不会认输！
玄凌投向齐月宾的目光凝重而深沉，仿佛眼前的女孩是举世难寻的旷古奇珍，玄清的心不由得一沉，苦涩地闭上双眼，口中默默呢喃，“皇兄……”
夜，已经黑到了极致，伸手不见五指，卯时的钟声一敲，浑厚大气鼓点响彻上京，玄清的拳头慢慢收拢，颓散的脊背逐渐挺直……
杜鹃啼鸣，一丝曙光划破黑暗。
更声再起，清脆悦耳的钟音伴着随旭日东升。
玄清睁开了眼，沉静的双眸里光芒大炽，化作战意节节攀升，浑身气势陡然一变，转身，面向齐月宾郑重地宣誓，“终有一天，我会胜过你！”
齐月宾眼中诧异一闪而过，很快掩饰了过去，掩唇轻笑，自矜道，“好啊。”
守了一夜的宫人已换下燃烧殆尽的蜡烛，李长瞄了眼窗外淡蓝的天空，提醒道，“皇上，再过半个时辰该早朝了，您不眯一下吗？”
“呃，是哈，”惊觉居然玩了一夜的玄凌此时才感到浓浓的困意，双眼有些睁不开，伸了个懒腰，随口吩咐道，“送端昭仪回宫，准备晋位圣旨。”
“诺。”
“先别忙走，记住去内务府给昭仪调一百个身体强健的女孩子充作女傜供昭仪挑选。”
“月宾你回去以后把训练计划写给朕一份，嗯，还有，需要些什么器材只管给朕说，”玄凌想了想，开始兴奋起来，又不想睡了，“对了！要是缺钱，只管从朕的内库取。”
“啊，”齐月宾大惊失色，慌忙跪倒在地，“陛下，这万万不妥，臣妾乃是后妃，怎能动皇上内库，如此逾越，是要担上骂名的啊。”
“怎么，朕宠爱自己的妃子，还要受他人掣肘？”玄凌变了神色，言语间便有了寒意。
齐月宾求助地看向玄清，却发现，一屋子的人居然在捂脸！我勒个跌，好神奇啊！
“小嫂子快接受了吧，皇兄，呃，就是这个脾气，而且你也知道他给你钱是干什么，”玄清撇了眼他那正在装X的皇兄，完全忘记了齐月宾娇嫩的膝盖，心里一下子舒坦了，赶忙让李长把人扶起，正色道，“不要让皇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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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昨天的欠债完了，好高兴，我本来想写他们对战的场景的，后来又觉得已经知道结果，再写战场，看起来就没有激情了，还不如把这次关于行兵的构思用到以后真正打仗的时候去，更加峰回路转。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对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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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