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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钱小铭和梁粱(二)
我尝以为在东林山的数百年,左不过是学法术,练法阵;从麒麟变成人,从人变成麒麟,这几桩事了。想我每日睡到被长老叫醒,再待另一个长老把我送回去接着睡觉,这人情世故着实是没学好。
所以在人间玄境的十六年,我一向是走到哪、祸闯到哪。索性一直有霍空在身后给我擦屁股,还不算闹得太大。
自从掉进现今这个不知是哪个“凡间”的“凡间”,我就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自己惹出点太大的事端,到头来吃不了兜着走。是以,尽量不打草惊蛇,除了吴佳佳和秦晓等原本熟知之人,其余人,全不敢擅自出口搭讪。
所以,这眼前人突然小脸一憋屈,大眼泪汪汪。我脑子一空,只在那大眼望小眼得跟他望着,就怕一个冲动做出了些要惹祸的事来。
“秦达学姐,你这个衣服……”梁粱热切担忧的眼神,终是从我的脸上移到了身上。我顺着他的方向低头,遂大惊。
赶紧跑进卫生间把身上这件疑似犯罪现场证物的白上衣给换了。
吴佳佳认为,梁粱虽对我找到亲人无益,但起码有个帮我回复记忆的用处。于是使了个低劣的美人计,把梁粱从理发店里顺了出来,准备三人详谈一把。
我右眼没来由得跳了一跳,恐是梁粱看着我的眼神太过热切,以致眼皮被闪得操劳过度。
“秦达学姐,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么……”梁粱白脸一皱,我的眼皮又开始欢呼跳跃,“当时你高三,我高一刚入学。有天我在学校门口被,被一群人围了,就是你来他们才走的。”
“哟,看不出就你还是个英雄救美的主。咳咳。”吴佳佳大吸一口饮料,差点呛到。
“呛不死你。”我斜了她一眼,一回头又扫到了梁粱热切的眼,赶紧低头。
我摸了摸额头,从小到大,自认不是个爱管闲事之人。但细一想,那两只棕麒不正是我爱管闲事的产物。想到此处,遂觉得梁粱说的可能在理。想我太才活了这么多年,这“乐于助人”的高尚品德,倒是最近才被发现,不觉大喜。
“那,可能是我曾经出手相救的。小同学你不用放在心上啊,我没有让你报恩的意思。”我干笑了声,企图蒙混过关。
那厢,梁粱眼神黯淡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我姑且称之为“委屈”,我的额头突然刺痛了一下。看来不幸言中,果真闯祸了。
“是啊,秦达学姐你从来都不许我报恩,只是我一人剃头热。你毕业了以后,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没想到。是我一厢情愿,学姐你不用管我。”
我掐指一算,方才这位梁粱同学说我现下年方二十。摆在凡间,正是个大好年华。装嫩还能装个尾巴,摆熟也能摆出个几分。不曾想秦晓却已是二十六岁的年纪,倒是个不尴不尬的,装嫩明显过了,摆熟也摆不到位。心下不禁唏嘘。
“怎么了你,不会还欠了人家桃花债吧。”吴佳佳听了我的唏嘘,怕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才想起眼前还有另外一人。
“哪里哪里。”我自认长相平平,又有吴佳佳在旁衬托,要想招个桃花运怕是没这么简单,“小同学你确定你没认错人,我,我倒真是对你印象不大深。”
吴佳佳轻笑一声,“我就说你失忆了吧,还死不承认。”
我有口难辩,活了三百余年,我连哪一年捡回的哪朵花都记得清楚,缘何眼前这人却毫无印象。难不成,真如吴佳佳所说,虚无海那一跳,还真让我少了那么点记忆。
“也是。”梁粱一声轻叹,我那头又疼了一下,“学姐当年,那的确是看不上我的。只是如今连记都记不得了。是我自作多情这两年,还以为你只是去了其他城市,原来你一直都在这里么。”
“没有没有,最近刚回来。”我抹了抹额头的虚汗,“之前都在海里游泳,游泳。”
梁粱抬头扫了我一眼,我赶紧低头去猛喝了一口水,所以说,人要是倒霉,喝水都塞牙,确是真理。
我竟然真呛着了。
“咳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恐怕我的脸色有些吓人。梁粱赶紧跑过来帮我顺气。
只听见吴佳佳小声嘟囔了句,“敢情不是失忆,是来躲人的。”
此言差矣,眼前这人我连认都不认得,何来要躲一说。却突觉背后人的动作明显愣了一下,我心中大叫不妙。
“我,我不是这个,这个意思。咳咳。”
梁粱低下了头,长长的刘海再次挡住了他的眼睛,“学姐,你这又是何必,梁粱烦着你了,你告诉梁粱,梁粱以后不出现就行。”说完拿起衣服,转身就想出去。
他这一串梁粱,听得我脑晕。我边咳嗽边回身拉他,“不,不准走。咳咳。”
吴佳佳扫了我一眼,“啧啧。”
梁粱转头,眼色中明灭不定,一簇小火苗还在那烧烧烧。
“钱,钱还没付,咳咳。”
小火苗“噌”的一下,就熄灭了。
我心一凉,这祸是闯定了。
令我诧异的是,梁粱心灰意冷,转身离开之前,吴佳佳竟还无耻得往他手里塞了张纸条。更让我诧异的是,梁粱幽怨得看了眼纸条后,竟然还真把它揣在了兜里,继而心灰意冷,转身离开了。
我终于把一口气顺了回来,“你写的啥?”
吴佳佳熟练得从我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红皮子放在桌子上,悠悠得说,“我电话。”
我刚顺下的气又倒了回来,“咳咳,你,你想干吗?”
待侍应生把钱拿走,吴佳佳颇为不屑得看了我一眼,“你都不稀得要了,还霸着不放,什么人啊。”
误会。这绝对是天大的误会。
“原来你好这口,之前还真没瞧出来,16岁的少男你也出手。啧啧,简直无下限啊你!”
我眼见着吴佳佳越说越起劲,忙打断她,“所以我改过自新了,这一枚鲜嫩多汁的正太少年,从今以后,就是您老的人了!”
“啧啧,说要就要,说给就给。果真,哎,看错你了。”一声唏嘘唏得很是入戏。
我除了扶额唏嘘,现下也不知该有什么表情了。
等折腾完回到家,已经快八点了。秦晓已经到家,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我回来,看了眼钟,微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医院的事怎么样?”我脱下外套,把手机放在桌上,眼尖瞅见有条不知名号码发的短信。想或是小广告,没当回事。
秦晓把报纸放下,不答反问,“你今天都去哪了?”
我愣了下,“跟吴佳佳在市里晃了一圈,怎么了?”
秦晓低头,“没事,我就问问。”
我脑筋一转,想出了其中的端倪,恐怕秦晓是怕我撞见了他的前女友,钱小铭钱小姐。倒叫他说中,我还真是撞见了,只是没瞅见正脸。
原想看口询问下,想了想还是住了口。终究是人家的私生活,不好过问。转念,又顿觉,竟然有这么一个如此藕断丝连的前女友,为何不直接找她顶了这“女朋友”的虚名,何必找我这种不情不愿的。
一不留神,竟问出了口。
秦晓从眼镜上方的空隙看我,“还真是撞见了。”我点了点头,无须再瞒。“妈不喜欢她。”
我心想,以我所了解的秦晓妈,跟她合不来的人,恐怕只有一种,“公主病啊。”
秦晓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那也难怪,我和秦晓曾经的老妈,现下的秦晓妈,可以说是奇女子一个。二十岁秒嫁,二十一岁秒生,在我那玄境里,还一下生了俩。丈夫比她大六岁,妈一直把自己当公主,直到二十八岁时,丈夫出轨,妈一夜之间好似成长了许多。自此,虽然言语上仍不改装嫩作风,却真正是告别了公主病。
虽后来老爸悬崖勒马,重回老妈怀抱。但当时指派我和秦晓去调查的小三底细,却是一字不落得记了个清楚。小三比妈大了两岁,据当时的秦晓分析,属于善解人意型。我不以为然,认为小三那都只能是狐狸精,给她们还分什么型。
回家上报老妈后,老妈熬了一个通宵,我和秦晓担心她做出什么荒唐事,一晚上轮流守护,也是没睡。
以我分析,老妈讨厌公主病的心理,可以理解为,一个人好不容易做出了一道数学题,从今以后就鄙视其他做不出的人。
说来也有理,有些人至少最后写满了一整张草稿纸,还能把题做出来。只怕是做不出却还以此为荣的人,那免不得要遭人鄙视。
“啧啧,那她还去找妈,找骂啊这纯属。”我脑海中浮现出了老妈鼻孔冲她,口中振振有词,“你你你,一边去,我家晓晓这辈子也不找公主病的。”
秦晓看了我一眼,我惊觉失语。竟是一不小心,把听墙角的事给抖了出来。
我惴惴不安得看着他,结果他什么都没说,继续低头看他的报纸去了。我呼出一口气,看来以后这听人墙角的小人事不能多做。
“那明天就早点起床吧。”秦晓的话,把我感准备迈进卧室的脚又抬了出来。
我一点惊异得看着秦晓,怎么还有事。
“你,没听完?钱小铭她不信,明天要亲眼来看你。”
我一手扶墙,才总算没让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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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钱小铭和梁粱(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