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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半仙(2)
说起来狐离经都觉得丢脸，她就奇了怪了，自己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可是嘴上却是坚决不能饶人的：“哼，偷听算什么本事，还不是你们这些神棍经常干的坑蒙拐骗的事。”做出一脸不屑的表情，离经背过身去打算嘴上出完气就赶快夹着尾巴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岂料，还没走出几步呢脚就像生根了一般再也挪不动半分。
“……”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是那个冒充半仙的臭神棍干的。不过她绝对不相信一个半吊子书生能有把她定住的法力……她自我催眠道：那符咒和口诀都是有仙人指点给他的，他刚才之所以回避师从何处这个问题就是因为心虚。对，他一定是心虚！
狐离经觉得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绝对不只凶神恶煞那么简单，“……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别惹得你姑奶奶我不高兴，不然你也甭想好过，哼！”她又不是普渡众生的观世音菩萨，才不管你狗屁的除恶扬善呢。再者说了，所有瞧不起妖仙的东西都是纸老虎！
“姑娘误会了，在下真的没有恶意。”齐念笑吟吟、悠哉游哉地走到了狐离经的面前，在她威逼利诱、软磨硬泡的眼光下神色丝毫未变。风吹动他鬓角的一缕碎发划过唇畔。狐离经心里忽然涌生出一种这人不当狐狸精可惜了的感觉，然后忙不迭地甩头，刚才那是错觉、错觉、错觉！
离经又试图强自运气抵了那恼人的定身，未果。于是她明白了，原来这半吊子的书生神棍道士，可以称作一个人物了。但是你说这个人物，为啥就非要跟她过不去呢？
“嘿嘿嘿嘿……半仙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放了小的吧，小的就是只小狐仙，其他的小的神马都不知道啊！”狐离垢说过，他们狐族的族规里有一条是这么说，‘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缠’，虽然一直很怀疑此句话的可信任度，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看着面前这只暂且感觉不到是人是鬼的东西面上依然浅淡的笑意，狐离经再接再厉的谄媚道：“嘿嘿嘿嘿……半仙大人，您说我就是一只小小的狐仙，能兴起什么风浪啊？您就放我走呗？那葫芦您想要就拿去吧拿去吧，我不会拦着您的！”狗腿地龇着牙，某只狐狸忽然觉得万分悲哀，她对自家师傅都没有这么恭敬过，真是造孽啊……
“一、只、小、小、的、狐、仙？”似乎特意放轻了但又仿佛一直都如此的声音让狐离经的身子忍不住抖了几抖。莫非这货看出自己的真身来了？咬了咬下唇，她决定自己还是装作一只那什么什么了的鸭子不说话好了。挺了挺脖子，她一脸迷茫地望向半仙，眼中清楚明了地写了“我是无辜的”这五个字。
齐念眉梢眼角都带上了不可抑制的笑意，勾唇看向一旁自说自话的小狐狸揭示谜底：“姑娘，在下只是见你印堂发黑，恐你近日有血光之灾特来提醒罢了。姑娘这是想到哪里去了？”一时间，狐离经的脸由红转绿、由绿转青、由青转紫，最有又由紫转黑。她是多么的想仰天长啸一声：你丫的个装神弄鬼的神棍，去死吧！
******
走在回“醉清平”的路上，狐离经不禁弓着身子自叹自怜起来：“我怎么这么倒霉，我怎么能这么倒霉？”念着念着便又想到被美色所迷、一时冲动答应下来的事。
就在不久前，苍寂河旁的一棵杏树旁，一只炸了毛的狐狸还有一位书生打扮的道士之间展开了一场恶斗……
“半仙，咱能别那么缺德吗？你要是缺钱咱可以商量撒，何苦干这种骗财骗……的事呢？”狐离经摇头晃脑地念叨着，大有夫子教育学生的气质，虽有些口干舌燥但却心存得意。不就是装装书生拿皮相骗骗小姑娘嘛，听那一声声“姑娘”叫得亲热的，我跟你很熟吗？！
“姑娘稍候，骗财骗什么？在下一时没有听清。”隐了脸上从未消失过的笑意，齐念的桃花眼又睁得大了些。离经抬头望去，一时有些难以回神。收不回来的视线就好像是循着某条已走了千百遍的路一般，直直撞入了那人安静的眸子，淡而无味的波光闪烁在沉寂中却丝毫不会使人觉得跳脱。就这样被晃了心神的狐离经最终还是强制不舍的目光移向了别处。
“说吧，你什么目的？”再见这样一双幽深的眼睛，狐离经连和他稍作玩笑的心情都化为了乌有。要怪，也只能怪她一看到那双眼睛就会想起凤梧。投胎没投好，招惹她不高兴了，管他是什么东西，都他娘的给她闪开。
齐念却只是笑而不语地看着狐离经，双手背在身后闲闲地踱了几步，分明是半瞌着星眸一副快要睡死过去的慵懒样子却让离经有了一种从里到外、由八辈祖宗到后人子孙都已被这个人翻了个遍的凉意。不自紧地打了个寒颤，她顿觉没辙，若是此人想要做什么自己也拦不住啊……
妥协吧，不！妥协吧，不！妥协吧，不啊啊啊啊！嗯？……就由着他去吧。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离经在深刻同情了自己的同一时刻放柔了声音示弱道：“这样吧，有什么要求你就提吧。只要不是要吃了我，不是要吃了我师傅，不是要吃了我未来师娘，不是要喝光我辛辛苦苦酿好的酒就没什么问题了。能帮你的，我尽量帮还不行吗。”直觉告诉她，这个半仙对她确实并无恶意，至少目前身上还没有杀气。
齐念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这个满脑子吃吃喝喝的狐狸精忍俊不禁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样东西的……”他的话还没待说完便被狐离经打断了。仿佛刚才聪慧的一面只是他的错觉一样，又恢复了起初看似牙尖嘴利实则既笨又呆的一面。
“啊，我知道了！是那只葫芦对吧？哎呀你早说嘛，早说不就好了吗，咱这都是误会！半仙大人，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跟你抢那件东西的心思，你要相信我……”喋喋不休的小嘴一张一合的口若悬河着，离经初时还愁云惨淡的脸上立马绽出了讨好的笑容。
齐念按了按眉角，掩饰住眼中跳动不息的笑意，好笑地看着狐离经。他有一种感觉，今天之后的日子大多数会过的很欢乐。至于那只葫芦散发出的混沌之气，他没什么兴趣，不过到底要不要提醒这只笨狐狸，她的身边隐匿着许多不知名的妖物对这葫芦虎视眈眈呢？
狐离经看着半仙愣在原地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有戏，一边趁热打铁道：“其实半仙大人，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能放我走就好……”拼命地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的诚意，心下却暗暗咒骂道：等你放我走了，我管你丫的是谁呢？！当然，这次她没有忘记用法力掩饰。
“哦？”齐念故意将声音拖得长长的，了如指掌地观察到那只狐狸脸上一闪即逝的心虚。他挑了个最恰到好处的时机又靠近了一些低沉了声音轻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
离经只觉得耳际一热，喷薄而出的热气灼的她脸颊生疼，但她当下的心中只回荡着三个字，“只不过……只不过……只不过……”嗷嗷嗷嗷，不行啊半仙，你不能就把我定在这里啊，待了五百年了，待的她都狐老珠黄了，她可不想又一次被困在这里直到下一个五百年。于是她委屈的扁了扁嘴：“好嘛好嘛，我答应你还不行嘛！”
齐念的唇边绽开一抹笑容，在杏花寂寥的香气中飘然若仙，狐离经呆呆的望了许久许久，直到天际开始破晓。翻云覆雨的天空似乎也害羞的罩上了一层红晕，从最远端渐渐弥漫到眼前，压抑的让人喘不过起来的情丝纠缠，离经忽然有些止不住的悲哀。
一狐一人皆仰头静默地注视着渺远的青空，流动的空气中充斥着晦涩不明的凉意。齐念皱着眉久久未能缓过心头没来由的痛楚，为何这场面总有种似曾相识的触动。
待到某两只都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一炷香之后了。齐念心念一动，趁着狐离经仍有恍惚的时刻确认道：“你刚才说，不论是什么要求都答应我对吧？”继而，看着某只自己把自己卖了正在呆滞点头的某只狐狸笑得狡诈。
“那，我们走吧？”某人一脸笑靥如花。
“诶？我们去哪里？”某只一脸呆若木鸡。
“当然是回家了。”某人一脸理所当然。
“回哪个家？”某只一脸迷惘懵懂。
“自然是你的家。”某人一脸寓意深远。
“哦，这样啊……”某只一脸天真自然。
于是，某只狐狸成功的引狼入室了。“唉——”叹气，不停地叹气。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捡了一只奉命来杀她的凤君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要把一位以捉妖为业的道士招进家门。这大概就是他娘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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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白苒挥了挥衣袖，浮在空中的画象立时泼洒如碎片落入了神界的各个角落。他抚着下巴下的空缺，忆及前几天王母死逼硬逼地磨着他非让他把胡子刮了的场面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不过，现在这个场面是怎么回事？笑得一脸猥琐的天帝，一会儿流露出欣慰，一会儿又转变成了看热闹的幸灾乐祸，面对着裂了条细缝的往生石好不惬意。
“当真是轮回无常，本座这算是允了当年许下的诺言呢还是……”剩下的话白苒没有说出口，意味深长地触上往生石上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那里刻着一行蝇头小字，却再也辨不清旧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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