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茉影

　　九月的风带着桂花的清冽，掠过明德初中的红砖教学楼。沈茉瑶抱着一摞乐谱，脚步轻快地穿过走廊，裙摆被风拂起一个温柔的弧度，眉眼间盛着笑意，妥帖又明朗。
　　她刚入职一周，带三个班的音乐课，还兼着学校民乐团的指导老师。铃声响过的间隙，总有学生扒着门框探头探脑，脆生生地喊她“沈老师好”，惹得她弯着眼应下，语气里的温柔，又多了几分为人师的耐心。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沈茉瑶推开门，就看见靠窗的位置放着一个熟悉的保温桶，蓝白格子的布罩，是杨芸蘅亲手缝的。她眼底的笑意更浓，放下乐谱走过去，指尖刚碰到桶身，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来啦？”杨芸蘅的声音带着点倦意，却依旧温和。她刚从图书馆赶过来，肩上还背着沉甸甸的双肩包，里面塞满了口腔解剖学的图谱和笔记，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滑了滑，被她抬手推了回去。
　　沈茉瑶转过身，伸手就揽住了她的腰，微微用力把人带进怀里，鼻尖蹭了蹭她颈间的凉意，闻到一股消毒水混着书卷的味道。“今天怎么过来得这么早？不是说下午有实验课吗？”
　　“提前和同学换了组。”杨芸蘅抬手，指尖轻轻掠过她鬓边的碎发，指腹擦过她耳垂上的小珍珠耳钉，“怕你中午又对付一口，给你炖了银耳汤，放了莲子，清热的。”
　　沈茉瑶低头，在她唇角啄了一下，惹得杨芸蘅的耳根泛起薄红，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却被沈茉瑶扣住了手腕。“姐姐就是偏心我。”她笑着晃了晃杨芸蘅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腕间那串和自己成对的手链，“快坐下歇会儿，我给你倒杯水。”
　　杨芸蘅被她按在椅子上，看着她转身接水的背影，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淡青色的衬衫上，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细碎的光。她的指尖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上的同款戒指，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
　　沈茉瑶端着水回来，挨着她坐下，打开保温桶的盖子，甜润的香气瞬间漫开。她舀起一勺递到杨芸蘅嘴边，看着她小口咽下，才自己尝了一口，眉眼弯成了月牙：“还是姐姐炖的好喝。”
　　正说着，走廊里传来学生的嬉笑声，夹杂着清脆的上课铃。沈茉瑶看了一眼表，忙放下勺子，拿起桌上的乐谱。“要上课了，你在这儿等我好不好？等我下课，我们去吃巷口那家的糖醋排骨。”
　　杨芸蘅点点头，替她理了理衬衫的领口，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去吧，别着急，我在这里看会儿书。”她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专业书，书页上密密麻麻的标注，足见她平日里的用功。
　　沈茉瑶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才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
　　上课铃的余音渐渐消散，教室里传来沈茉瑶温柔又带着点轻快的声音，是在教学生们唱新歌。杨芸蘅坐在窗边，翻书的指尖顿了顿，侧耳听着那熟悉的旋律，嘴角的笑意温柔得不像话。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摊开的书页上，也落在她手边的保温桶上。桶里的银耳汤还温着，像她们之间的时光，不疾不徐，却满是暖意。
　　窗外的桂花开得正盛，风一吹，细碎的花瓣簌簌落下，飘进窗缝里，带着淡淡的香。
　　杨芸蘅低头，看着书页上那些复杂的口腔结构示意图，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就很好。
　　等她完成八年的学业，成为一名合格的口腔医生，而沈茉瑶，会一直站在讲台上，抱着乐谱，眉眼弯弯地看着学生们唱歌。
　　岁岁年年，她们总会守着彼此，守着这一方风暖铃响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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