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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木兮木有枝
听闻若雪醒来,宋清远放下手中要事,匆匆赶来。“你醒了?”
“嗯!”若雪刚梳洗完,整理好额前小刘海,起身回道。
“将军!”莫梨海棠行礼问安。
“醒来就好!”宋清远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随即落座下来,又吩咐着,“还没用膳吧?快给夫人准备些爱吃的!”
“我现在不饿,不想吃!”若雪胃口不佳。
“那便待会再吃。”宋清远满眼关怀备至,应承着。
若雪低头不知该说什么,正犹豫着。
宋清远侧身缓缓轻问,“你去烟霞峰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去看看……能不能找着姐姐出事的线索!”若雪顿了下,直言。
宋清远闻言,瞬间凝固了笑意,脸色沉下来。少顷,还是轻声关怀着,“你好生养身子,多注意休息!”又命海棠莫梨,“好生照顾夫人,医药饮食一切照看好!”
说罢便起身离去,“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是!将军!”海棠莫梨遵命。
送走了宋清远,若雪不明白,为何宋清远一直逃避姐姐这事,心里很是困惑,海棠莫梨也无解。
翌日,若雪在院里亭中休闲沉思,远见着王夫人摇曳着身子过来。
海棠没好气道,“又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
若雪莫梨闻言很是不解。
“夫人,都是这王夫人撺掇着你去烟霞峰的,差点出了大事!”海棠气愤着。
“是我自己要去的,怨不得旁人!”若雪解释。
“夫人,你怎还不明白啊!这王夫人挑唆着,你与曹夫人鹬蚌相争,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能渔翁得利啊!”海棠急道出王夫人的阴谋。
“哦……”莫梨惊呼,也是极为赞同海棠的话,“果真是没安好心!”
若雪想了想,也是反应过来。
“妹妹,身子可有大碍?”王夫人迎面走近,满脸关切询问。
“托姐姐的福,并无大碍!”若雪也是客套回答,心里开始播弄算盘珠子复盘。
“妹妹无恙便好,否则,我可是寝食难安了呀!”王夫人说罢,戚戚拭泪。
若雪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王夫人表演,亦不搭话。
许久,王夫人略震惊尴尬,抬头看了看若雪,擦去眼角的泪水,正准备寒暄几句。“妹妹,听闻将军甚是担忧你……”
若雪便打断,直截了当道,“王夫人向来睿智强干,怎么连为自己孩子报仇雪恨,都要假手于人呢?”
王夫人闻言,瞬间脸色煞白,愣在原地。
“我能理解一个母亲痛失爱子的心情。你若想复仇,我可助你一臂之力。只是,我帮的,是你那未出世的可怜孩子。不是让你把我当枪使,这点望你能拎清楚。”若雪掷地有声说完。
王夫人更是震惊不已,随即却是真真痛彻心扉。只无声落泪,似乎心中无尽的愤怒与伤痛终于宣泄了出来。
若雪只是默默陪着。
良久,王夫人平复一下心情,落寞伤心,“我已年老色衰,再加上无法绵延子嗣,只是将军垂怜,才得以苟延残喘罢了!比不得妹妹如今恩宠正浓!”
听到“恩宠正浓”,若雪忍无可忍,翻了个白眼,“如果男人因你色衰而爱驰,那不是男人的问题。是你找男人的眼神有问题!”
“嗯?”王夫人惊讶,莫梨海棠也是震惊连连,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曹夫人身为当家主母,儿女双全,更是当朝丞相之女,连老夫人都要忌惮三分,我更是人微言轻!”王夫人想到自己报仇无望,又是垂泪不已。
“凡事讲究证据,总不能空口白牙指证人家,你可有真凭实据?”若雪冷静沉着问。
“证据?你院里那藿芯便是人证!”王夫人忽地义愤填膺,指名道姓起来。
“藿芯?”若雪等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藿芯本是芙蓉轩里的人。后来,我与曹夫人同时有孕后,曹夫人便以主母关怀为由,将她与另一,名唤半夏的丫鬟,差使到我院里。明着是多加人手伺候我,实则是每日往我的饮食中参入少量藏红花。日积月累的毒素使我妊娠有异,直至最后让我孩儿枉死!”忆起这锥心往事,王夫人早已悲痛欲绝。
“藏红花?”若雪等人听着也是唏嘘不已。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呢?将军没追责?”莫梨问出众人疑虑。
“我一向身体安康,初入府中,又愚蠢至极,毫无防备。竟毫无察觉,直至大祸已然酿成,才翻然悔悟!可是将军在外征战,老夫人年迈不管事,府里大小事宜,皆由主母曹夫人定夺。即便最后抓到凶手半夏,只不过说是因失手,碎了将军赠我的琉璃盏。我责骂了几句便怀恨在心。因而下毒,谋害于我,并非他人唆使。为了顾及将军府的名声,半夏即便被杖毙而死,仍不肯供出主谋,将军自然不知此事各种缘由,我恨啊……”王夫人字字泣血。
“没想到,一个只有三四个女人的将军府里,就如此暗流涌动,更何况那姹紫嫣红的后宫秘史呢?”若雪心中暗叹。
“妹妹如今正值青春妙龄,身体理当康健如常,为何会一进府便连病数月,妹妹就没有思虑过?”片刻整理情绪后,王夫人又贴近若雪缓缓反问道。
若雪三人闻言,只觉后背冷汗直冒,震惊到瞠目结舌。
王夫人亦不再多说,只擦干眼泪,慢慢起身,“妹妹,多保重!”
“夫人!”“小姐!”海棠莫梨感觉上前,想想都害怕,“这藿芯……”
若雪沉思片刻,才想起玉麒麟事件那日,为何藿芯连连叩首忏悔,“夫人,奴婢该死,奴婢对不住您啊……”,恍然大悟后,便打断了他俩问话,“此事莫要对任何人提及,尤其不要让藿芯发现任何异常!”
若雪眼睛定定地看向远处高高的院墙,心中压抑难耐,“我向来厌恶这封建社会里,人吃人的险恶与算计。未曾想,终有一天,自己无论是被迫或是主动,都已然成了这局中之人。双手也开始沾上,看不见的血……”
又挨了两日的苦闷,想着从烟霞峰回来,巡音无果,宋清远又回避,若雪心绪难安。还是决定直接找宋清远问清楚。于是算着时间,便径直到书房找人。
见门关着,若雪敲了下,“我可以进来吗?”
话音刚落,望月开了门,“柳夫人请!”
宋清远正伏案提笔处理军务,看到若雪,眼底略显吃惊亦有些窃喜,便示意望月退下。
“所为何事?”宋清远将笔放在笔山上,抬头问道。
若雪低头犹豫了小会,却不知如何开口。
“但说无妨!”宋清远勾了勾唇,那笑不深,却情深意切。
若雪上前两步,认真问,“在你眼里,我姐姐是个怎样的人?”
“你姐姐?”宋清远的笑意凝固了,顿了顿,又提笔书写。
“嗯?”若雪等了片刻不见回响,又上前侧头追着。
“把墨磨上!”宋清远眉头微蹙,目光如炬,恣意地挥毫洒墨,只侧首对若雪轻声道。
“我?我……给你磨墨?”若雪不可置信,但看宋清远一脸沉毅还是乖乖上手。
若雪是第一次上手磨墨,动作生涩得有些笨拙——磨墨的力道时轻时重,墨锭在砚中总打滑,她慌忙稳住,又在宋清远近前,更是局促不安,耳尖已悄悄泛红。
宋清远指尖的笔锋未顿分毫,仍是低头不语。
良久,若雪的手都磨酸了,宋清远淡淡开口,笔仍未停,“你姐姐话不多……是个难得贤良静婉的女子!”顿顿又补充道。
“那你爱她吗?”得到对姐姐的认可,若雪追问。
宋清远闻言,手中的笔僵在半空,侧头凝视着若雪秋水凝星的眼眸,语声稍顿,继而转开话头,“听闻你喜欢之前那把小弓摆件。近日,又搜罗了些有趣小玩意,明日便让望月给你送去!”
若雪分毫未在意这句,只是很失落,良久才慨叹着,“宋清远,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坦诚相待呢?”
宋清远听完很是惊讶,直愣愣地看着若雪,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二人沉寂许久,若雪自觉无趣,便打算转身离开。
“我不想你冒险,这事我会彻查清楚的!”宋清远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人与人之间莫过于真诚二字!我并未有何冒险之举,只是想求个真相罢了!”若雪满眼真切,“自小姐姐便对我疼爱有加。即便真有危险,亦是我自愿的。更何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宋清远听完,犹豫再三,知道无法说服若雪,起身缓缓从书柜里拿出锦盒递与若雪。
“这是……”若雪不解,轻轻打开,是半方绣字的方帕。
“这是你姐姐留下的……唯一遗物!”宋清远明显“留下的”后面停顿沉重,眼底神伤,“当我从战场回来时,只得到这半方丝帕!”
若雪小心翼翼地展开方帕,帕子虽略显陈旧,仍清晰可见绣着“心悦君兮君不知”,“这不是姐姐绣的吗?”若雪一眼便认出来,“还有一半呢?”
“你姐姐既然早已心有所属,为何还要入府呢?”宋清远阴沉着脸,沉声质问。
“心有所属?”若雪很是困惑,“我问你,这丝帕绣着前半句的那一半呢?”
“你……”宋清远显然怒火中烧,克制着,“你还来问我?”
若雪回忆起少时,跑着去找姐姐玩,远远便看到姐姐在房中,低头认真绣着这方帕。当姐姐绣完,拿在手中满怀深情地端详时,若雪突然从后面抢夺过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还读了出来,又撒娇笑着,““姐姐,这帕子绣得真好!给我吧!”
姐姐如霜早已羞得满脸绯红,仍宠溺着,“妹妹别闹,快给我!姐姐再给你绣个别的!”
“不要,我就要这个带字儿的!”若雪不还。
“好妹妹,你哪知道这是何意!快给我,别让爹娘看见了!”姐姐焦急着。
二人在争夺撕扯中,方帕竟被扯成了两片。
若雪知道犯错,手足无措,看着姐姐,都快哭了。
“无妨,小妹!”姐姐心疼地安慰着,也心疼地收起帕子放在胸口……
“这方帕是我看着姐姐绣的,只是当时年幼无知,不知何意,抢着要玩的时候,竟被我不小心扯破成两片。怎就剩一半了?”若雪直言。
“另一半,定是给了那意中人罢了!”宋清远厉声道,气得拂袖转身。
“不可能!这当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若雪替姐姐辩解。
“误会?有何误会?”宋清远脸色更是难看,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转身怒目圆睁。
“你我都各执一词,那找出真相便是了!”若雪知道争论也无用。将方帕叠好,放进盒子里。
“伤你之人是黄峰寨的。记得早年朝廷剿匪之际,已经清除了的,不知何故竟又冒了出来。我择日便去刑部彻查求证,你好生休养!”末了,宋清远调整情绪,缓缓吩咐着。
若雪低头“嗯”了声,便起身离去。
回到房间冷静下来,若雪思来想去,不能坐等真相,必须主动出击。于是提议接下来要出门,“这帮人既然知道我们身份,必定是目标明确,冲着我来的。上次没得手,肯定还会再来!所以,我们得引蛇出洞!”
海棠劝阻,“不行不行,夫人,这太危险了!”
“是啊,小姐,想想前几日的情景,我倒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雪只想尽快查出真相。“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可是……”莫梨还想再说些什么,还是忍住了。
翌日,若雪三人便一起出门。却被管家拦住,“夫人,为了安全起见,将军不让您单独出去了!”
“那要如何?”若雪问。
“您一定要出去须有人陪护着才行!”管家随手唤来几个年轻精壮的护卫出来。
若雪见状,“如此也好!有劳管家了!”客套完,又问,“那他们都听从我安排吗?”
“哦哦,那是自然!”管家俯身应和。
“行,那走吧!”说完,若雪便带着一行人出了门。
众人寸步不离地跟着若雪转了几圈,若雪眼见这不是法子,一帮人跟着,狐狸尾巴肯定不会出来。只得上前吩咐道,“跟这么近,我不自在。你们离远些,远远跟在后头,暗中保护即可!千万别让人发现了!”
几个护卫面面相觑一下,顷刻后便点头遵命,“是!”远远跟随,暗中目光如炬锁定若雪三人。
这下若雪便特意在街市上大摇大摆晃荡,一会看看美食,一会饰品,哪里热闹蹭哪里。只为招摇过市,引起注意。
接下来都是如此,可钓了几天毫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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