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

　　姜牧走到蒋笑工位旁边，冲阳台方向撇了撇嘴。蒋笑立刻会意，跟着她走了出来。
　　“我很久没看到你抽烟了呀？”蒋笑问。
　　“嗯，我确实有段时间没抽了，不过今天准备破例陪你抽一根儿。”
　　蒋笑眯起眼睛，“你想抽就说你想抽，还破例陪我，那我也不抽了。”
　　姜牧烟盒都掏出来了，听蒋笑这么说，拿着烟盒在他脸前晃着逗他，“真不抽？”
　　“真不抽！”
　　蒋笑从姜牧手里一把把烟盒拿过来，“不过隔壁楼下新开了家蛋糕店，据说很好吃，你想吃吗？我给你买。”
　　“呦，那多不好意思。” 姜牧嘴上客气，脸上却笑的十分不怀好意。
　　“走走走，快去快回。”蒋笑推着姜牧走到了电梯间。

　　刚按了电梯的按钮，两个人在那叽叽咕咕的讨论各自更喜欢那种口味的蛋糕，电梯叮的一声，门开了，是方姐跟几个制片组的同事，也一人拎了一个蛋糕盒子，从电梯里走出来。

　　姜牧条件反射似的，立刻闭上了嘴，表情也拘谨起来，只是不知道对着什么方向很尴尬的笑了一下。旁边的蒋笑不明就里，跟认识他的几个制片打了招呼。

　　这倒不是因为紧张，也不是因为太过内向，姜牧这反应纯粹是因为她已经把方姐划拉到她心里不值得交往那一撮里了，那里还有方昭凛，张萌萌，她爸妈等等。
　　蒋笑看着她慌不择路的跑进旁边过来的电梯，急急忙忙跟上去，不解的问她。
　　“怎么了？这么怕你领导啊？”
　　“是啊。。。你不怕你领导啊。。。”姜牧反问。
　　“我都不知道到底谁是我们领导。。。”蒋笑嘟囔出一句听起来像是玩笑的话。
　　“不知道？你们组长不是舒健么？”
　　蒋笑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姜牧看到他脸上表情复杂，看起来是有许多隐情的样子，但她也不想强人所难逼人家说不想说的话。只好耸耸肩，反正现在项目中，她迟早都能发现的。

　　选好了蛋糕，姜牧还是坚持付了钱，并且拒绝了蒋笑想要把钱转回她的提议。
　　“算是超额完成任务的奖励吧。”姜牧说。
　　“那怎么是你奖励我啊，这不很奇怪么？”蒋笑不服气的说。“那要不，下次我再请你吧。”
　　姜牧条件反射的点了点头，她突然想到应该给张明月也带一个，突然就风风火火往回蛋糕店跑了，看着以为出了什么事着急跟上来的蒋笑，才说要回去多买一个，叫他如果着急就别等她先回去。
　　这时候正好赶上午饭前，很多人都饿了提前出来找吃的，再加上蛋糕店在搞活动，突然就排上队了。姜牧跟着队伍一起磨蹭了十二三分钟，才跟在人流里一起走出蛋糕店，她还以为蒋笑已经回去了，一抬头人还站在门口刷手机。

　　“你怎么还在啊？我以为你回去了呢。。。”
　　“一起走呗。”
　　蒋笑接过她手里的蛋糕袋子。
　　“反正我现在是超前完成任务，不用太着急。”
　　“那倒也是。。。”

　　姜牧心里惦记着那蛋糕，就想快点回去吃。还没走几步，就觉得心里有些发毛，抬头一看，果然，方昭凛，阿金和张萌萌，几个人就在眼前，应该也是来光顾蛋糕店的。

　　“诶，蒋笑！姜牧！”阿金热情的冲他两挥着手。
　　“昭凛，就是他，蒋笑，那镜头做的！超牛逼！”
　　姜牧看了一眼方昭凛，那脸拉的比昨天从火锅店走的时候还长，这回应该是因为早上没等他看审核生的气。
　　阿金的热情和赞许让蒋笑有些紧张，他也只是微微笑笑，把手拿起来轻轻的摆了摆。
　　“哇，你手指头好长啊，你手怎么这么好看。”在一旁的张萌萌忽然叫起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扭头去看蒋笑的手。确实哦，姜牧才意识到，那双手跟他的人蛮像的，宽宽的，看上去很有力，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皮肉筋比例适宜，指甲修剪的整洁干净，看上去有种莫名的很好闻的感觉。
　　姜牧有点不高兴，明明蒋笑跟他的关系更好，为什么要张萌萌来叫破蒋笑这个十分吸引人的优点。
　　“哦？”蒋笑拿起来自己的手端详了一下。“不就是手么。。。”
　　张萌萌激动的跳过来就抓住了蒋笑的手，“你这绝对是可以去做手模的水平。”

　　在场的人一时间都皱起了眉头。蒋笑更是下意识把手一甩，从张萌萌的手里把手抽了出来。
　　“哦，是嘛。。。”他把手揣进裤兜里，然后回头看了姜牧一眼。
　　“哎呀，怎么这么小气，不就看一下嘛，搞得我好像要非礼你似的。。。”

　　姜牧清了清嗓子，“呃，那个我们先回去了。。。”
　　“等会儿，着什么急啊。。。”
　　方昭凛往旁边没人的地方撤了撤，看着姜牧，“姜牧，过来，说几句话。”
　　“有什么话。。。”
　　“快点儿！有事儿！。。。”

　　姜牧回头看一眼蒋笑，对方点了点头，指了指公司的方向，又举了举手里的蛋糕袋子，就先往公司的方向走了。
　　方昭凛的眼睛就一直盯着蒋笑，“怎么？有男朋友了？”
　　“你看你女朋友在那儿等着呢，你有事儿快说。”
　　“啧，问你句话真费劲。”
　　“你怎么早上不等我就审核？”
　　这话说出来，颇有点兴师问罪那意思。
　　哼，姜牧对他这个态度可是早有准备，都没犹豫，脱口而出。
　　“你怎么早上不按时来？没收到会议邀请么？还是昨天我叮嘱你，你嗯的时候是被夺舍了？”
　　姜牧余光一扫，就看到了在旁边抱着手臂撅嘴的张萌萌，还有前面拎着好几个蛋糕袋子晃悠着等她的蒋笑。
　　“行了，下午我找个时间再陪你看一次。”
　　姜牧说完就急着向往蒋笑的方向跑，一把被方昭凛拽住了。
　　“你急什么？我话没说完呢。”
　　“我急着回去上厕所，快憋不住了。。。”

　　方昭凛这才肯撒开手，让姜牧走了。
　　刚走到蒋笑旁边，蒋笑的鼻子就抽起来。
　　“嚯，方总这是什么香水，靠近他都能带一身。”
　　姜牧问了问胳膊上刚才他抓过的地方，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可能早上刚洗过香水澡。。。”
　　她把那件沾了香水味的薄针织衫脱掉，只留下了里面一件半袖T。
　　“会冷吧。。。”蒋笑担忧的看着她。
　　“比被熏死强。。。”

　　两个人进了公司，就分头回了各自工位。
　　姜牧把蛋糕拿到张明月桌前，看到人没在。
　　问了旁边坐着的同事，那人说刚被方姐叫走了。
　　姜牧心里又是咯噔一声响，怎么这人每天都要跟她一起工作的人花样单聊啊，这又聊什么呢？

　　她往方姐办公室方向看了一眼，犹豫要不要过去看一下，但又觉得这样会显得自己心胸十分狭窄，还是算了。
　　这还没犹豫完，有一个坐在特效组边上的制片助理跑过来，姜牧姐，你要不要过去看看，舒健跟蒋笑发好大的脾气。

　　还没走过去，姜牧就听到舒健阴阳怪气的声音。
　　“现在咱们也是有了能让导演赏识的人了，咱们组以后都归蒋笑罩着就完了。”
　　姜牧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蒋笑，那人倒是依旧很淡定，两腿交叉站着靠在墙上，两手抱着胳膊，头微微低着，但眼睛却直直的看着他没好气的组长舒健。

　　姜牧一在舒健的视野里出现，他的脸就一变，刚才那跋扈劲儿转眼变成了“委屈。。。”
　　“姜牧，早晨跟导演一起看东西，怎么都没等我呢。”
　　“哎。。知道早上审核，您怎么就不能按时来呢。。。”姜牧用了跟他一模一样的语气。
　　这些人一向都是被惯着的，从前姜牧做助理的时候，不知道要提醒他们多少次要准时参加会议，也因为他们个别人不准时，每次被怪的还是制片，怪他们没通知到位，没提前把人都准备好，尽管这本来也不该是他们的工作职责。
　　姜牧现在有的选了，当然不要持续惯着他们这臭毛病了。

　　舒健一时间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扭头四下看了看，发现别人的表情跟他差不多，迷茫里带着些惊讶。舒健看着脸上就挂不住了，但他现在还是没勇气跟带项目的制片叫板，加之自己理亏，也确实说不出什么有力的反驳来。只能强出口气似的，“那下回记得审核前再叫我一声。”
　　姜牧在想，要不要给他这个台阶下。随随便便嗯一声，以后他可能也不会真的需要她们叫，可姜牧一点儿都不想给。她不想在这些事情上糊弄。她想把规则都厘清楚。
　　“我们的审核提前会在你们的日程上放会，审核前一天也会发待审核内容和注意事项，今天的会前也都发了。你留意一下日程表和邮件就可以。我们现在制片组的人力，没办法给各位做私人助理了，也请舒组长体谅一下。”

　　舒健的脸色变了又变，看上去是在发作与不发作之间疯狂摇摆。

　　“不过今天审核算是很成功，蒋笑的镜头导演很喜欢。舒组长也辛苦了。”

　　这一句话出来，舒健立刻抓住了时机。
　　“是啊，这几天不就是在忙这几个镜头嘛，昨天也是看镜头看太晚了，今天早上才晚了的嘛。”

　　“嗯，辛苦，没事儿，下次要是来不及审核提前跟我说，也别老加班加点的。”

　　姜牧说完这话，没再给舒组长发挥的机会，打了个招呼快步走开了。

　　这人，活儿干的拖拖拉拉，倒是耍嘴皮子功夫一流。还加班，几乎每天都在姜牧之前走掉的好嘛。。。

　　姜牧在座位上刚坐定把蛋糕从盒子里拿出来，看到蒋笑走过来了。

　　他把手里一件薄冲锋衣递给姜牧，“刚洗完的，我一直放车里没穿过，你穿吧。”
　　“不用，不冷。。。”
　　蒋笑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姜牧头顶的空调出风口，下午热了要开空调的，吹着冷。
　　姜牧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衣服接了过来，“没事儿吧，跟舒健。”
　　蒋笑笑了一下，“没事儿，他那人就那样，我都习惯了。”

　　他们两个人没说几句话，突然方昭凛那呛人的香水味儿又飘过来了，两人一回头，果然，那人又朝着姜牧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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