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气泡水

　　“你看。”郁丛把手机界面展示给宁以恩看。
　　是一个提问箱。
　　Q：高中阶段有什么遗憾吗？
　　A：没收到一封认真的情书和一句哥哥。

　　“好。但这不是我的提问箱。”
　　“不是你的？！这个www.****1en**.com的提问箱，不是你的？”郁丛似乎有些不可思议“我之前一个个找你们拿的，而且这个网址，难道不一看就是你的吗。”
　　“确实像我的，但很遗憾。”宁以恩摊手。

　　一阵沉默之后，宁以恩想出了前因后果“之前宋墨逍帮我注册的网址，但我不爱玩这些，后来他就拿回去自己用了 。”
　　“这种东西你们都能互相用，是不是有点暧昧了。”郁丛有些气馁，但并不耽误开玩笑。
　　宁以恩看了一眼旁边的乔宋，给郁丛使了个眼神。
　　“不是……”郁松脑子转的飞快“大概是永远兄弟情吧哈哈。”
　　好像还不如不找补。
　　“乔宋你是不是找宁以恩有事，你们去吧去吧。别管我了。宁以恩我接你位置坐一下。”
　　然后她就赶紧溜进了教室。

　　高三教学楼到老艺术楼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操场长的喧哗无比嘈杂，但渐渐被弱化，变成了虚化的背景音。
　　新楼建起来两年，这座楼早就被荒废在这，但也许是因为经费问题，迟迟没有拆除。
　　废不了什么力气就到了三楼，以前不想午休或自习的时候他们都会偷偷溜到这间教室，当然也有背着人谈情说爱的小情侣。
　　桌椅横七竖八的摆在教室中间，宁以恩照了张看得顺眼的桌子，本来想伸手拍灰，但又想到反正穿的是成套的校服，就直接坐了上去。
　　“真没想到今年九月还在建南的人会是你。”乔宋蹲在墙边——这里早已变成了许愿墙，一层叠着一层的彩色文字诉说着十七八岁少年的心事。
　　宁以恩也跟着叹了口气，“是吧，谁想得到。”他有些自嘲的笑笑。
　　“我们三个……”乔宋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本来七八月份的时候就要找你来着，结果还没来得及……我们两个状态就都不好了。”
　　“没事，现在也一样。”宁以恩低头看手机“不过有些东西，他不同意我就不会告诉你，你懂吧。”
　　“我也没想问什么，关于他的一切，我都不想知道了……永远不想知道了…应该是吧…不再想了。”
　　他突然看到了墙上的一行字。
　　——要和哥哥好一辈子。
　　是他高二时候一个人偷偷来写的。
　　少年说不出口又见不得光的隐秘爱恋，只是在愿望的墙角悄悄落地生根。
　　但在这句话的后面，不知是什么时候添了两句，是他熟悉的字迹，宋墨逍的。
　　——嗯，一百辈子。
　　——一个人也要好好的知道吗。
　　两行并不是同一种颜色，大概不是同一次写的。

　　又是良久的沉默。
　　乔宋一直在盯着那两行字，宁以恩便很无所谓的低头看手机。
　　“带了笔吗？”
　　“谁闲的没事出门还带笔？”宁以恩掏了掏口袋“又不是大明星，要时刻给人准备签名。”
　　“宁以恩你变了，你以前回答这种问题绝对不会说着这么多字的。”乔宋站起来往外边走。
　　“喏，”宁以恩突然递给他一直笔“恰巧我还真闲的没事。”
　　“谢谢你，大明星。”

　　乔宋又走回来那里，飞快的写完几个字后又看了看旁边的。
　　“提前庆祝……”读到一半戛然而止——q提前庆祝新一届状元宁以恩一举夺魁。
　　“我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我们几个的现在都不该是这样的。总感觉像是在做梦，说不定一觉醒来只是高三寻常的一天，我还没和我哥吵架，也能告诉你六月九号下午晚点出门。我们三个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都会好起来的，”宁以恩对他扯出一个微笑“一切的一切。”
　　“那也不是从前……我和他不可能回到以前了。”乔宋垂眸，但很快就强制自己脱离了这种情绪“嗯，都会好的。”

　　“说实话，”走出艺术楼，两人在操场旁的一张长椅两端坐下，“我一直觉得你是那种毫无感情可言的人。”
　　“初三的时候其实我觉得我们关系就应该还不错，但你只像是宋墨逍一个人的朋友，永远永远游离在我们以外。后来，就刚刚郁丛说的军训的时候，你能帮乔栀出头我都没想到。”
　　“怎么，”宁以恩抛给他一颗糖“突然怀念以前，想和我绝交？还是无事献殷勤。”
　　“你什么意思宁以恩，怀念一下不行吗。”
　　“可以，你继续。”
　　“好吧，其实我只是想感叹一下。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以为你是那种会为了前途不顾一切且拼尽全力的好好学生。”
　　“我还能是好学生？！”宁以恩嘴里叼了根棒棒糖，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你怎么以前对我这么大滤镜。”
　　“是吧，虽然打架违禁样样在行，但我还是觉得宁以恩同学，你是老师的乖学生，也不知道为什么。”
　　宁以恩摇头表示看不透。
　　“但我确实是能为了自己而放弃任何的自私鬼。不过那不代表我是冷血怪物，就算当时只是把手简单处理就上考场，又能多多少分呢，达不到我的期望，终将是殊途同归，或许那本就不是属于我的道路。”
　　“这么豁达。其实我觉得你变了很多，虽然从六月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你。虽然你还是总苦着脸不笑，虽然依旧那么冷幽默。但就是感觉很不一样你懂吗。”
　　“这算夸奖吗，谢谢。不过我确实还是一意孤行了，要是不执着，早就飞国外了。我会在自己选的这条路上一直执着直至拥有属于我的最好的前途。”
　　“我们在同一个频道上吗。”
　　“我们不是一直这样吗，从刚认识。”
　　“好像也是，”乔宋装作沉思了一会儿“虽然很中二，但宁以恩，你的未来一定会特别特别好的。”
　　两人伸手、碰拳。
　　操场上加油助威的欢呼呐喊、身后樟树树叶沙沙作响和盛夏蝉鸣的喧闹随着夏日清风一起飘向太阳的方向。

　　“等有空了请你喝酒。”宁以恩说。
　　“休想带坏我，请我吃饭还是可以。”乔宋看着操场上活力无限的同学，“是不是情感需要如此表达，那你比我更像艺术生。”
　　“单纯喜欢，不想去算了。”
　　宁以恩把校服外套随意撂上肩，淡蓝色的校服竟和他的头发意外的相衬，就是发型配上这个姿势有点像要去干架的校霸，“走了。”
　　“就走啊，”乔宋也站起来，“急着回去看鬼片是吧。”
　　“你继续晒吧，我要回去吹空调了。”
　　“走吧。”

　　郁丛坐在宁以恩的位置上玩手机，言听和路誉年换了下座，在她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其实言听刚入学的时候就知道她。
　　郁丛五官标致漂亮、身材高挑纤细，属于走在人群中能被一眼注意到的类型。又因为是学过播音主持的表演生，学校很多大大小小的活动都会被拉去当主持人。
　　虽说建南的bot秉持着每人都有每个人不一样的美的准则从未进行过任何校花评比之类的投票，但你要是要是随机抓一个建南人问ta心中认为的校园女神，百分之八十的回答都会是郁丛。
　　不过当然，这同样离不开她包括但不限于性格随和大方开朗、乐于助人的等等内在美。
　　很明显对比的就是，如果在路上问一个穿建南的学生问他的建南男神是谁，百分之九十八的人都不会说宁以恩
　　——虽然整个学校知道他的人不在少数，知道他的人大概也都知道他长了一张惊为天人的脸，但对他更深的印象大多是经常霸占年段前三的那个苦面男或者经常打架不太好招惹。
　　（而且这种问题一般人都会恶搞般的回答自己好友。
　　但要是正好提问到路誉年那又另当别论。）

　　“学姐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当然，”郁丛打开二维码“你以后要是想学化妆什么的，都可以来问我。当然别的也可以，我看到都会回的。闲聊也可以。”
　　“学姐我也……”一旁本来在玩2048的路誉年突然像被触发了什么关键词，手机啪的一下叩在桌上，说一半又意识到不太妥当，“呃，可以吗。抱歉。”
　　“你也想要化妆分享吗？”言听一脸疑惑的望着他。
　　“不是。”
　　“无目的的话不太行，我不加不熟的男生的。”郁丛朝他笑笑。“而且我不会喜欢男生的。”她开玩笑到。
　　“嗯……那个……其实我是想着学姐你和宁以恩关系应该很好。”路誉年声音越来越小。
　　“嘿呀，这个可以。”郁丛露出秒懂的表情，把二维码伸过来“其实我觉得和宁以恩交朋友还挺困难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祝你成功。”
　　“啊，什么。”其实路誉年在和宁以恩接触过程中，除了不知道原因的突如其来的心跳加速，没有任何问题。
　　“因为人长得好看成绩又好，虽然人性格比较冷淡吧，但还是有人上赶着想交上这么个朋友。
　　毕竟就算不深交，你俩拍个合照挂在朋友圈置顶，有人来问‘诶这个帅哥是你朋友吗？’都会让人脸上倍有面儿。”
　　郁丛用手指卷着自己发尾玩，偏头打量了一下路誉年，“而且宁以恩的个人边界感真的特别强，偶尔还有一种游离感，之前很多信誓旦旦说一定要和他玩得好的人最后都知难而退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磁场不合吧。有的东西还是有点玄学在的，同学加油，我看好你。”
　　“谢谢学姐。”路誉年听她讲话的时候一直在感慨自己人格魅力还不错。
　　“不过说心里话，虽然你和宁以恩比较还是稍有逊色，不过还是很帅的。”郁丛把椅子往言听这边拉了一下，稍微凑过去和他开玩笑说，“你……有对象了吗。”
　　——“啊，什么。没有的。”
　　——“你以为你长得帅就能找到女朋友吗，不你错了在她眼里你就……”
　　路誉年不知道为什么郁丛的话题转换如此之快，而与此同时的前桌大概是耳机没调好，播放视频的bgm很唐突但又莫名合时宜的响起。
　　“没事没事，抱歉有点唐突，但我看好你。”郁丛听到这段音乐有些笑的停不下来。

　　“走不走。”宁以恩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拍了拍郁丛的肩膀，指着教室外乔宋。
　　“现在好热，晚点吧。”郁丛无所谓的摊手“我俩不是一起来的。”
　　“吃饭，我请。”
　　“真的啊！”触发关键词，郁丛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等等，你晚自习又翘课？”
　　“去不去。”宁以恩皱眉。
　　“去去去。”

　　“要不要一起。”
　　宁以恩坐会位置上收东西的时候路誉年也和言听把位置换回来了。
　　“请不到假吧应该，你等等真要翘晚自习吗？”路誉年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我的意思是说，我愿意帮我的好朋友打掩护。”
　　“别听他们瞎讲，我没翘过课，今天也拿了请假条的。”
　　“你说什么？”一旁郁丛又凑过来“没翘过课？宁以恩你被夺舍了啊？以前以前晚自习出去吃东西的不是你啊。”
　　“我每次都拿了请假条。”宁以恩把手里的纸拿起来晃晃。
　　“感觉被背叛了。”郁丛捂住胸口表示痛心“你们好学生请假真是比我们差生容易多了，我说你每次怎么都气定神闲的。”
　　“艺术生之前不是能随意进出吗。”
　　“那就不能是背叛吗。”
　　宁以恩朝她摇头表示那就没办法了。

　　“郑却不是说这几天请假都不批吗？”
　　“找张子旭拿的，可能和乔宋一起进去的，我一问他就给了。”
　　“成绩好真好。”路誉年最终发出感慨，“你走吧，我会想你的同桌，在这运动会期间的无聊煎熬的晚自习里。”
　　“要不我晚上给你带点吃的？有没有想吃的。”
　　“那还是不用了，太麻烦了。玩的开心。”
　　“不会，可以当作你帮我打掩护的报酬。”

　　“宁以恩我真是觉得你被夺舍了。”郁丛憋了一路，最后还是选择说出来。
　　然后非常戏精附体的“我不管你是谁，快把原来那个冷漠无情的宁以恩还给我们。”
　　“滚蛋。”
　　“噢！”郁丛装着恍然大悟，“原来是双重人格。”然后笑着蹦跶到很前面去了。
　　“不过你真的从没有翘过课？真是好学生，宁同学”没走多远她又退回来。
　　“可能吧，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好吧我懂了，看来校园男神还是要维护一下形象的。”
　　“你还是别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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