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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前受辱
想通了这一点,陶阙依非但没有感到失落,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真是苦尽甘来啊!
他终于可以真正开始属于自己堂堂正正的仙修生涯了!
日子走上正轨,甚至比从前更好。
再没有了那个人时不时的纠缠与压迫。
压在心头的巨石仿佛一夜之间被挪开。
他心情越发开朗,脸上的笑容也一日比一日多,一日比一日明媚。
整个人像一株浸透雨露的幼苗,开始尽情舒展枝叶。
由内而外散发出鲜活的生气。
“陶师弟近来气色越来越好了。”师姐打趣道,“莫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喜事?”
陶阙依抿唇一笑,接过师姐递来的灵茶:“哪有什么喜事。”
日光落在他侧脸,勾勒出精致柔和的轮廓。
严长涉快被胸腔里憋着的火气烧疯了。
他站在阴影里,看着那个言笑晏晏的少年,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小没良心的!
自己为他剖金丹,差点连命都搭进去。
结果呢?
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韩容,第一个抱的是韩容!
严长涉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
明明当初说喜欢他。
可转眼就能把别人看得比他更重。
连路上遇见,也就是规规矩矩地叫一声“长涉仙君”。
透着一股子恨不得划清界限的疏远!
他严长涉这辈子第一次将真心掏出来,却被人如此轻贱地踩在脚下。
可恶!可恨!
体内气息一阵翻涌,牵动了丹田旧伤,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那是强行剖丹救人的后遗症,每到情绪激动时就会发作,像是有钢钉在脏腑间穿刺。
让他更加烦躁。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怒火。
他严长涉是什么人?
何时需要为一个不在意自己的人如此失态?
整日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般尾随偷窥,简直可笑!
不过是个稍有姿色、心思难测的小弟子罢了。
严长涉冷冷地想着,目光却依旧胶着在那人身上。
今日陶阙依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裳,腰间束着同色丝绦。
发上依旧是条普普通通的蓝发带,仍是未佩戴他送的那条……
是他自己看走了眼,以为在幻境中那点苍白无力的告白便是那人的赤诚真心。
现在看来,依旧是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他贪图对方的美色,而对方则用虚情假意来换取生存空间。
如今对方觉得筹码够了,想抽身而退,他难道还要死皮赖脸地纠缠不成?
笑话!
严长涉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就当是修行路上的一段无关紧要的风月往事,他很快就会忘记。
他才不会在乎一个小小的陶阙依!
——
几日后的傍晚。
陶阙依心情颇好地提着一篮水灵灵的红桃果,慢悠悠地走在山道上。
竹篮是母亲亲手编的,里面铺着新鲜的芭蕉叶。
红艳艳的果子堆得冒尖,散发着清甜的果香。
他近来得空,刚回家同爹娘住了些日子。
今日才回到宗门。
临走前,爹娘反复叮嘱,要他回来后好生感谢严仙君。
说是受了严师伯的照顾,要多多给人送送礼什么的。
母亲甚至还想往他纳戒里塞腊肉,嘴里念叨:“虽说仙人不食人间烟火,可心意总归是要有的,你多去走动走动,送送礼什么的,总没错。”
陶阙依哭笑不得。
他都不明白爹娘是怎么想的,他送的礼,严长涉能看得上吗?
而且严长涉又不是以师长的身份照顾他的。
算起来,严长涉可以说是他的客人,两相交易,谁也不欠谁。
可这话他没法跟爹娘说,只能含糊应下。
爹娘又硬要给出主意,不是家里的鸡鸭果菜,就是话本里瞎编的绝世灵丹。
“娘,仙门里不需要这些……”陶阙依试图解释。
母亲却拉着他的手,眼里满是恳切:“心意最要紧,你是晚辈,孝敬长辈是应当的。”
父亲也在旁点头:“东西不论贵贱,总是个心意,你娘说得对,不能让人觉得咱们不懂礼数。”
拗不过父母心意,他只好提着小竹篮上树,哄着二人:“仙门清苦,吃食不多,这般甜的果子,师伯定会喜欢。”
把爹娘哄得满意欣慰地连连点头,他这才得以顺利脱身。
此刻,树影深处,严长涉隐在其中,玄色衣袍与阴影融为一体。
他从云衍宗一路跟至陶家,隐在院外,听见那对朴实夫妻劝陶阙依要时常送礼讨好他的事情。
又见陶阙依攀上枝头,去够高处的果子,粲然笑着说他肯定会喜欢那些红艳甜美的果子……
严长涉当时心跳漏了一拍。
可随即,理智又压过了那点不该有的悸动。
这等凡物,总不是真要送给他的吧?
呵。
他堂堂仙君,怎会吃这种山间野果?
后山的灵果园里,随便一片叶子都能抵得上这整篮凡果的灵力。
着实令人不屑一顾。
不过他真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一直跟踪人家!
严长涉对于自己莫名其妙的行径很是抓狂。
他本该在齐夷峰峰闭关疗伤,或是处理堆积如山的宗门事务。
而不是像个登徒子一样尾随一个他明显不想见的人。
冷静下来,他仔细想想,自己此番举动不过是心里有愧!
对!
故友之子,意外与他有了肌肤之亲……
他早该斩断孽缘,却鬼使神差地任由事情发展。
要是宗主长老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嚷嚷着把他大卸八块。
对,他心虚,他愧疚,才不是因为对这人念念不舍。
严长涉在心里一遍遍说服自己,目光却死死锁定前方那道身影。
眼见陶阙依边走边从篮中挑挑拣拣,选了个个头最饱满的果子,低头咬了一口。
汁水染上唇瓣,少年满足地眯起眼,舌尖舔过唇角。
严长涉眸光一暗,喉结滚动,愈发不满。
这样一路吃到齐夷峰,还能剩下几个给他?
太不懂得人情世故了。
既然要送礼,就该完完整整地送到,哪有送礼人自己先尝的道理?
——
陶阙依蹙了蹙眉,停下脚步,猛地回头——
除了他自己,空无一人。
是错觉吗?
还是他修为提升后,对于鸟虫之类的小动物,感知变得敏锐了?
他压下心中疑虑,正要转身继续前行,一抬头,身前立着一人。
白衣胜雪,气质清冷。
“师尊?”他连忙退后半步。
韩容静默片刻,才开口道:“明日傍晚,可有空闲?”
陶阙依:“弟子无事。”
韩容似是轻轻吸了口气,声音比平日更低沉几分:“听其他弟子说,采晕峰的晚霞景极佳……你可愿……陪为师去看看?”
陶阙依闻言,心中掠过一丝疑惑。
采晕峰是云衍宗内一处观景胜地,尤其在弟子道侣之间颇有名气。
传闻站在峰顶看落日,霞光映照过的有情人会白头到老,是互诉衷肠的绝佳去处。
师尊在宗门多年,难道从未去过?
他点头应道:“好呀。能陪师尊赏景,是弟子的荣幸。”
心想许是师尊近日操劳过度,想寻个清静处散心。
韩容眼中似有微光闪过:“那就……说定了。”
陶阙依点头:“嗯嗯。”
他举起竹篮,对着韩容道:“师尊,这是弟子从家中采回来的果子,要尝尝吗?很甜的。”
韩容有些局促,不知不觉间笑着接过:“好,天色晚了,早些回去歇息。”
一篮红果,尽数被他提在手中。
树后的严长涉干瞪着眼,什么意思!
韩容这厮怎么那么没眼力见!
听不懂人话吗?听不到人家说的只是让他“尝尝”?
“尝尝”需要整筐拿走!?
果然,就因为那一箩筐的果子被韩容半道截胡,他在盘雪居等了一晚上,都没等来陶阙依。
日头升起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像个傻子。
——
采晕峰顶。
暮色四合,天边云霞如火如荼。
此处地势开阔,几块平整的巨石搭就了处观景台。
韩容已先一步到了。
他今日显然特意装扮过。
换了身崭新长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见到陶阙依拾级而上,韩容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来了。”
“让师尊久等了。”陶阙依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韩容示意他上前,“看,正好。”
陶阙依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际,不由屏住了呼吸。
只见天空之上,赤金紫蓝的云霞层层叠叠,相互浸染,缓缓沉入苍青的天幕。
“好美……”陶阙依喃喃道,眼中映着漫天霞光。
“嗯。”韩容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陶阙依转过头,发现师尊正对着他。
两人距离极近。
韩容眼神里边翻涌着某种陶阙依从未见过的浓烈情绪。
“师尊?”陶阙依心下莫名一跳。
晚风似乎大了一些,吹得两人的发尾和衣袍猎猎作响。
韩容极其郑重地,将右手伸出,掌心向上,递到陶阙依面前。
这个动作让陶阙依怔了会儿。
然后,他听见韩容说道:
“阙依,我心悦你。”
如同惊雷,在陶阙依耳边炸开。
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韩容。
他……听错了吗?
韩容说得清清楚楚:“不是师徒之谊,是对心上人的倾慕。”
他瞧着少年完全呆滞的神情,继续道:“你……可愿同我结为道侣?离开云衍宗?”
最后那句话让陶阙依浑身一震。
离开云衍宗?
他艰难开口:“师尊……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韩容点头,目光坚定:“我知道。
离开云衍宗,其实对他而言,并非难以承受。
以他的符道修为和在修真界的清誉声望,即便脱离云衍宗,各仙门也会争相邀请,奉为上宾。
陶阙依完全懵了。
师尊……喜欢他?
他呆呆地看着韩容伸出的手,脑海中一片混乱。
一边是敬慕依赖、光风霁月的师尊。
一边是给予他庇护和认可的宗门,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归属,是他往后的仙途。
怎么办?
为什么一定要选?不可以都要吗?
在韩容越来越明亮的注视下,陶阙依迟疑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是茫然地想要回应这份让他不知所措的感情。
就在指尖即将相触的那一刹那——
“韩容!你找死!!!”
一声暴怒到极致的厉喝,毫无预兆地自侧方炸响。
狂暴的刀气横扫而来。
韩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只感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狠撞在胸腔。
整个人被凌空击飞,重重撞在身后一块突兀的山石上。
“噗!”
鲜血从韩容口中狂喷而出,素白的长袍瞬间被染红大片。
严长涉提刀上前,想要上去再踩几脚。
“严长涉!你做什么!”陶阙依惊恐地扑过去,死死抱住严长涉持刀的手臂。
那手臂肌肉紧绷,青筋暴起。
陶阙依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制住,抬头看向严长涉时,眼中满是惊吓和不解:“你疯了?”
严长涉低头,对上陶阙依瞪圆的眼。
那里面清清楚楚映着自己此刻狰狞的模样。
胸腔里积压了太久的不甘爆发开来。
他将陶阙依从自己手臂上甩开。
力道之大,让陶阙依惊叫一声,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去。
还未站稳,严长涉已然如猛虎般扑了上来。
直接将他扑倒在地!
后背撞上坚硬的石台,陶阙依闷哼一声,眼前发黑。
严长涉沉重的身躯压在他身上。
一只手粗暴地扼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则抓住他腰间衣带的结扣一扯!
“刺啦——!”
衣帛的碎裂声刺耳无比。
陶阙依的外裳被轻易扯开,露出里面素白的里衣。
挣扎拧动间,薄薄的衣料勾勒出他纤细柔韧的腰身和胸前微微的起伏。
严长涉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大手继续向下,抓住里衣的下摆,向上掀起。
“不要——!”
陶阙依双手推搡拍打着严长涉:“放开我!严长涉你疯了!师尊……师尊救我!”
“严长涉!你放开他!!”韩容强忍剧痛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每动一下都牵扯到断裂的肋骨,疼得他冷汗淋漓。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在自己面前受辱,不能接受少年被这样粗暴地对待。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尖亮起微弱的灵光,想要施展符咒。
严长涉头也不回,反手一刀挥出。
凌厉的刀气擦着韩容的脸颊飞过,身后的岩石被一击攻碎。
严长涉:“再动一下,我就杀了他。”
这话不知是对谁所说。
韩容僵在原地,目眦欲裂地看着那双大手继续撕扯陶阙依的下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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