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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程栖止听的耳朵尖儿发红,手指紧握竹条又松开,可她后面越夸词越不着调。
“花言巧语,这些话是从哪里学来的?又有几分真心?敢调戏东厂提督,你还是头一个。”
“有些是从话本子里看的,有些是听旁人说了记下来的。”沈芷很实诚,眼中欣赏并不作假,“这些话都是真心的!”
程栖止轻咳一声,抬眸看她一眼,又垂下眼眸,“这些话,可对旁人说过?”
沈芷摇头,拿起竹条编鸟窝,语气认真道,“我可不是见谁都夸的,况且宫里就没有比你笑起来更好看的。”
程栖止无声勾了勾唇角,心情大好,手下动作更加凌厉。
劈好竹条后,他将长刀滑回剑鞘,“你编的时候小心些,莫要扎了手。可要我帮你固定?”
沈芷摇摇头,“不需要编很大,我很快就做好了。”
“你刚刚劈竹条时都把毛边削好了,不会扎手。你的刀工真厉害,每一根竹条像是拿尺子丈量过,都是一般长短粗细!”
“不过是一点相通的微末技艺,熟能生巧融会贯通罢了,不值得你一直夸赞。”
男人嘴上轻描淡写,眼中划过淡淡的得意,他这手刀工无论西厂还是刑狱无人能比。
沈芷把鸟窝做好,将小鸟放进垫了软布的窝舒适小家里,在树旁挑选合适架窝的地方。
程栖止抬眼眼里漆黑的夜,忽然开口,“树上虽为禽鸟天然居所,但这个小家伙刚被你捡到,夜里若是寒冷或是有猫鼠侵扰……不如先让它在屋中安家,待它羽翼渐丰再做打算,如何?”
“好主意,我刚刚一直在纠结,不知道把小家伙放在哪里才能安心!”
程栖止走过来,轻点鸟窝,“就放在屋中通风温暖的地方,你也能随时照看,不过若是小家伙晚上叽叽喳喳你可不要嫌弃。”
沈芷开心的应下,然后就看着程栖止端着鸟窝,穿过一扇扇门,走到了寝室,在窗边把鸟窝安置下来。
“这里好像不通风。”沈芷有一些迟疑。
“把这些布撤掉就好。”
说干就干,飞羽和几人进来,很快就就将房间里厚厚的黑布全撤掉。
窗外的星月微光透过窗子照进来,花香和暖意活泼的从窗外钻进来,恍若阴曹鬼府般的寝室模样大变。
艳红的艳俗的帷帐,像是拂去了身上的尘埃,恢复了高雅奢华,在月光中宛如流动的彩霞,泛着柔和的光。
沈芷目瞪口呆,这种料子,堪称一寸料子一寸金,有市无价,他……他哪里弄来这么多?
床上那一套,丑不拉几的被褥,该不会都是吧?
程栖止放好鸟窝,见她盯着床看,以为她喜欢,“府上这种料子还有两匹,若是喜欢可以拿去玩。”
沈芷:两匹?玩?
“不了,这个料子太晃眼了,走在街上怕是要被当成猴子看。”沈芷虽然喜欢闪闪亮的,但是这个布料确实和她不契合。
“不必穿上街,你拿来让人做些布艺玩偶或是杯垫,可以在月下把玩。”
沈芷已经过了玩布娃娃的年纪了,对品茶赏月也没有什么兴趣,天上的月亮她都趴屋顶看了十几年了,很不能理解话本子里的赏月情节,当即拒绝了。
程栖止:“天色不早,你早些休息吧。”
沈芷见他要走,出声问到,“你要去哪?”
“我去书房歇,不碍事的,不必担心。”
沈芷见他背影落寂,想到自己霸占了他的房间,让她没有地方睡,良心忽然痛了起来,“要不你在这里休息吧。”
“那你呢?”
“我去问问飞羽还有没有其他房间……”
“府里久未修缮,飞羽他们这几天又忙着清理府里的细作,书房也只有一张小小榻,你若是嫌弃我在这里,”他语气顿了顿,自嘲一笑,“我明日一早就回宫里养伤。”
“没有!”沈芷赶紧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睡觉不安分,怕吵到了你!”
程栖止喉间轻滚,声音低哑,“我在这里就不会惊扰了你?”
沈芷视线落在鸟窝上,福临心至,“雏鸟初来乍到,需有人照顾,我一个人也担心照看不好……”
……
在沈芷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挽留下,程栖止终于松口留在了寝室。
洗漱好后,沈芷一边擦拭头发,一边走进来。
寝室里,男人已经换了身寝衣,端坐在鸟窝旁的椅子上,头发湿润,衣服上还有水痕。
“你怎么没有擦头发?”沈芷快步走过来,伸手捞了一把他的头发,凉沁沁的,一捏还有水。
“擦头发?”程栖止有些疑惑,看到她手上的擦水巾,起身站在她面前,眉目低垂,扶住她的头,一双黑沉的瞳仁望着她。
“怎么了?”
一双手隔着柔软的头巾轻托住她的头,暖洋洋的感觉遍及全身,一团氤氲的热气从她脑袋上蒸腾而起,半干的头发瞬间干透,头巾也干了。
沈芷在头上抓了抓,眼睛亮的惊人,竟然真有这么厉害的功夫,“这是什么功夫,可以教我吗?”
程栖止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眼中都是纵容和笑意,“我练的功夫有点歪,不适合你。你需要的时候,唤我一声,我就来帮你。”
沈芷有些遗憾,但兴奋并没有消减,“你的功夫这么厉害,快给自己也烘干,别着凉了。”
沈芷眼中都是期待,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手,想看他是如何做到的。
程栖止依言照做,他推开窗户,运用内里,一股热气从身上蒸腾而起,无论是头发还是衣服都变得的干爽。
沈芷没有看明白,抓起他的手满是好奇,“你好厉害啊,如果跟你在一起,就可以冬不冷夏不热了!”
程栖止等房间的湿气散去,用另一只没有被抓着的手关了窗户,懒懒的倚靠在窗前,语气放软,“你夸我厉害,那——可有什么奖励?”
“我请你去百珍阁吃点心 ,所有点心都让你吃一遍,还要请你喝那儿的酿花茶!”钱袋子鼓鼓心里有底气,沈芷语气十分霸气。
“百珍阁能够让你这么念念不忘,我倒是好奇起来,里面的点心究竟有多好吃。”
沈芷摆弄了一阵,还是不知道他这手功夫是怎么使出来的,就松开了他的手,“等你有空了,我就带你去吃。”
程栖止负手思索片刻,“若是一切顺利,三日后就可以。到时候,你可要说话算数,我不仅要你请我吃点心,还要你陪我在街上逛一逛。”
沈芷一直想要出去玩,这话正中她下怀,当即一口应下。
熄灯后。
沈芷在床上滚了滚,睡不着,小声冲软榻上的人道,“你受伤了还没好,要不还是你睡床我睡软榻吧。”
“不必,我喜欢睡榻上,即使你不在,这张床也是空着的。我可不是会委屈了自己的人。”
沈芷见劝不动,在床上翻了个身,有些纠结,可是还没纠结三分钟,就陷在软床上与周公博弈棋局了。
程栖止在黑夜中睁开眼睛,见刚刚还与他说话的人,现在已经呼吸平稳入了梦乡,笑了笑,脸庞在月光下少了些阴森多了点温润。
后面两天,程栖止早出晚归,每晚准时过来逗弄小雏鸟,软榻上摆着他的枕头和薄被,收拾的整齐有序,俨然一个温暖的小窝,和小雏鸟做了邻居。
三天的时间悄然划过。
清早,程栖止一早便起身整理好着装,在窗边给小雏鸟喂食。
小雏鸟吃饱后,安分下来,不再叫唤,把头扎在翅膀下面,歪在窝里继续睡觉。
沈芷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抱着被子发呆,缓了缓才坐起来。
“醒了?”程栖止倒了杯温水,递给她,“你今日不是要请我去吃带点?可不要忘记了。”
程栖止今天换了一身青色的劲装,衬得腰腹精瘦有力,手长腿长,若遮掩一下脸上的苍白,活脱脱就是一个浪迹江湖的凌厉侠客。
沈芷看呆了,总穿绯红色官服的人乍的换了个颜色,让人眼前一亮。
程栖止腰上的长刀卸了下来,换了一个铁制的半面具,面具上的鬼纹栩栩如生,似下一刻就要挣脱面具束缚,张开狰狞巨口将人吞下。
面具随着他的走动,在腰带上磕碰,发出细小的声响。
沈芷看见他腰上的恶鬼面具,移不开眼睛,忽然想看这张面具覆上他苍白脸庞的模样。
程栖止将水杯放在旁边的案上,转身往外走,面具随着腰的扭动轻晃,上面的鬼影似活了过来,张牙舞爪的。
沈芷想起鬼公子的故事,抿着嘴小声偷笑,眼里闪烁着说不清的光。
后门放了一辆马车,两人收拾好,上了马车。
一路上,沈芷不住的往程栖止身上瞟,在他看过来时又欲掩弥彰的别开头。
如此几番后,程栖止挑眉,薄唇轻启,“阿芷这般看我,可是我哪里不妥?”
沈芷听的耳朵发麻,眼里的光不减反愈发明亮,她凑到程栖止旁边,试探性的问道,“你看话本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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