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志 上篇

作者:水镜无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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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度遇袭


      将一应安排交待给楚天,陈星河说道:“此间事了,我也该启程回京。”
      辞别楚天,陈星河带着李三离开。
      和来时的急迫不同,陈星河现在心情颇为顺畅,决定一路游山玩水。他并不在意山君最后所言真伪,毕竟这也可能是离间之计。他要趁着时机,尽可能多的收集资料,当面验证是最好的方式。现在只需等待,等自己完全恢复,即可入宫当面对质。
      “听闻河内府有座名山,咱们不如去游玩一番?”途中,李三建议道。
      陈星河哈哈大笑,欣然接受:“还是李叔懂我,走着。”
      乌鸦山,以高绝险要闻名。在那个不能修习的年代,常有探险者身死山中,吸引乌鸦啄食,从而得名。

      陈星河感觉周围一片混沌,想醒来却感觉神魂深沉难以挣脱。
      “叮铃铃。”如同天籁,陈星河终于摆脱不适,挣扎着睁开双眼。
      “少爷,你终于醒了。”李三见他清醒,赶忙迎上焦急道。
      陈星河恍惚,迷茫问道:“李叔,我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只记得昨天说想休息会儿。可一睡,就是一整天。怎么都叫不醒?”
      陈星河环顾四周,发现一株植物:“忘忧草。”
      “什么是忘忧草?”李三不解。
      “一味数量稀少的珍贵药材。入药能够增强睡眠质量。修为越深,药效越强。”
      李三心中大定,口里道:“幸而无害。这地方古怪得很,少爷我们还是走吧。”
      天上没有太阳,厚重的乌云衬得四周越发幽暗。
      “好。”刚起身,忽觉双膝酸软,使不上力气,体内灵力不受控制的沿着经脉四处乱窜。
      看着自家少爷将要摔倒,李三赶紧扶住,关切道:“少爷,怎么了?”
      陈星河凝神把脉,看着忘忧草,心里有了推测。将镇岳插入地面,剑身没入一寸接触到硬物,他用力一搅一掀,露出裸露的陷阱。和他处不同,竟是如同海水般的蓝色石头。顿时明了:“沧澜石。据《药经》记载,忘忧草喜阴暗潮湿,沧澜石善结水。若忘忧草生长于向阳干旱之地,见日光则钻入土壤,根系会分泌特殊液体改造环境,诞生沧澜石。两者本身无毒,但合在一处,能暂时紊乱灵力。”
      “但是……”陈星河看着来时还有太阳,现在已乌云密布的天空,感应空气中的湿度,“不应该。”
      忽然有车轮滚动声响传来:“天主,这份礼物满意吗?”
      陈星河看向坐在轮椅上的人,讽刺道:“没想到丧家之犬竟活了下来,不找个地方养伤,来送死吗?”
      似是刺激到那人,只听他厉声道:“养伤?丹田被废,如何养!”右手一挥,身旁几个手下立刻围了上去,“不如将你的丹田给我如何?这些沧澜石可是我费了大力气弄来的。花了大价钱,布下此局,还带着个拖油瓶。天主,今日定叫你命丧于此!”
      “我记得你说过不杀普通人。”
      “没错,我不会杀他。但可没说不可用他作为牵制你的手段。”
      那人自信道:“虽然仍不知你是如何违逆自然法则,重聚灵力。但想必那样的招式短期内无法重现。何况你并非全盛之姿,无法使出九境强度的灵力。”
      陈星河默然,上次驿站一战已用完储备灵力,自己没办法重新储备。嘉泽楼驻扎的九境可没有张末之那样的修为,灵力质量不达标,是不会被镇岳接受的。环顾左右,那几人最低修为都有七境,最高的已有八境巅峰。凭他现在的状态,无法战胜其中任何一人。
      那人发现陈星河的动作,悠悠道:“别看了,这些都是我培养的死士。拿到外面自是不算出众,对付你尚且绰绰有余。”
      “少爷,怎么办?”李三低声询问道。
      陈星河没有犹豫,取出一张符箓贴在李三身上,悄声道:“我会用乾坤斗转符将你传送至方圆十里内任意地方,你躲避起来,确认没有危险后迅速与附近天阙宫人员取得联系,请他们护送你回京。我另有办法逃脱。”说完,李三消失不见。
      “佩服。乾坤斗转符,想必这是陈广傅特意留给你保命用的。激活需要消耗不少的灵力,却用在一介喽啰身上。可惜。”那人虽然诧异陈星河的作为,但只要正主还在,仍然尽在掌握。掷出几张符箓,讥讽道:“九重天曾派大批高手攻入昆仑墟总部,带走了其中的阵法秘典。高品质灵石只有太一界有产出,被妖族严格控制,能够运回大乾的,总是少数。何况维护通讯、天幕都要耗费海量资源。因此若要比符箓数量,大乾可比不过九重天。”
      “还真就虎落平阳被犬欺。”陈星河眼见四周升起的光幕,他博览群书,明白是一种困阵。
      “逞口舌之快。动手!”一声令下,几名死士迅速扑向陈星河。
      多个方向同时出招,双拳难敌四手,陈星河只能避开锋芒。也不知是不是那人托大,亦或人手不足,左右死士站位稍微离得远了些,一时间竟空出偌大的口子。双脚用力,手持镇岳,逼近那人。
      那人拿出一张符,在他面前形成护盾。神兵与之碰撞,无法存进。他淡淡道:“对阵杀敌,直取敌将首级,好想法,可惜打错了算盘。我修为被废,岂会没有半点防备。”双手变换,只见困阵中伸出四条漆黑锁链,哗啦啦作响,要将陈星河抓回阵中。
      陈星河临危不乱,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一物,大喝:“破!”那物什应声崩解。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所有阵法接触到碎屑,顿时失去作用。镇岳威势不减,抵在那人脖颈:“如何?”
      一切发生的太快,死士根本来不及支援。那人只看到陈星河拿出一条手链,尚在思索有何用处,转眼间自己的布置全部失效,优势全无。
      “停下!”那人感觉到渗进毛孔的冷意,知道剑锋只要再往前移动些许,就可断送他的性命,这下彻底慌了神。都说死过一次的人更珍惜生命,他已经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绝不想死,同时笃定陈星河更不想鱼死网破。声音颤颤巍巍发誓:“天主,你绕我性命,我放你离开。如何?”回应他的是一双看待死人的眼睛。他已知道答案,毕竟是登上过九境的人物,心中一横,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怒吼道:“将陈星河乱刀砍死!”
      话毕,身首异处。
      陈星河讨厌交易,何况就算这人真的信守诺言放自己离开,这些人不会追击?自己又怎么摆脱?敌强我弱,猫捉耗子总是要先戏耍一番,等老鼠筋疲力尽没了力气,迎接它的将是致命一击。手链只有一串,其他的保命手段不见得能持续抵挡攻击。若要挟那人一起离开,反倒是带着拖油瓶,束缚自己逃离,倒不如直接断他生机,少个后患。
      感觉到后方传来一阵劲风,陈星河侧身堪堪躲过,抬起镇岳反手一扫,将死士逼退。他没有和这些死士交流,没那个必要。所谓死士,是主家收养或购买的弃儿,从小培养。他们只尊一条铁律,主家让死则必须死,哪怕是自刎都要立即执行,不容半刻迟疑。每日餐食都是府中上上等,月俸年俸酬金丰厚。待死士成年,可娶妻生子,主家负责置办家业,抚育子嗣。故而死士忠诚不容置疑,只要主家不负他们,极少出现叛徒。哪怕发生此等事件,毋需主家发话,其他死士自会料理叛变之人。
      刚躲过攻击,另一人横刀直逼腰间,陈星河提剑格挡。这还没完,第三波攻击接踵而至,来自那个八境巅峰,他被迫后撤。然后又有一人攻向左肋……
      陈星河不得不佩服那人。眼界极高,不落九境之名,培养死士之用心。出击干净,收招果断,一击即退毫不恋战。相互配合,宛若一人手脚。毫无间隙的轮番攻势,不留半点喘息机会。兵器拳脚犀利,他只能招架躲闪,避开锋芒。
      缠绵争斗多时,他被逼至崖前,再无路可退。这时,一名死士突从侧方袭来,而陈星河刚逼退另一名死士,尚未稳定身形。招式凶险,来不及防守。当即以伤换伤,死士的刀砍进肩膀,他的剑也穿透死士的胸口。另几名死士无动于衷,见己方终有战果,立刻改变策略,蜂拥而至,彰显出趁你病要你命的打法。
      霎时间刀光剑影乍起。陈星河一心二用,一面尽力舒缓体内躁动的灵力,一面抽剑格挡。在师父的教导之下,他一身武艺炉火纯青。且刚吃了大亏,自是更加谨慎。周身防护严密,死士攻入角度刁钻,多番近斗竟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终于,境界差异带来的优劣凸显出来。陈星河毕竟是天主,对灵力的理解运用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特别是在平定内息之后,稳扎稳打,敌方渐显颓势。棋高一着,再度斩杀一名死士。但仍不能掉以轻心,对方那个八境强者,极少行动。掠阵在外,如同环伺猎物的狼王。只要他出手,陈星河必定压力倍增,身上多的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是拜他所赐。
      天边吹来一阵清风,带走此地的血腥。当其他死士倒下,陈星河知道最难的关卡来了。在他对面,是蓄势待发、状态仍然处在巅峰的最强敌人。
      没有什么好说的,双方不约而同同时出手,剑与刀瞬息交锋。死士是大开大合的路子,陈星河以巧破点。双方过了上百招,谁也无法占得上风,两人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不断有血水流出。
      忽然,陈星河明锐察觉对方手上力量不对,瞬间弱了几分。像这样的高手,身体不可能突发疾病,那只有一种可能……海底劫。那死士也意识到这点,翻身跃起,想隔开两人距离。陈星河哪能让他得逞,若他真的渡劫成功,麻烦的就是自己。压榨丹田最后仅剩的灵力,强忍着气海枯竭带来的反噬,左手一挥,打出一重剑势附在镇岳,欺身而上,一剑刺出。
      死士自是知道眼前少年不会乖巧等在一旁让自己安稳渡劫,心中遗憾,那可是修行之巅啊。调用体内越发不受控制的灵力,双手握紧刀柄,砍向陈星河。
      两人都是使出了杀招。这是生死之战,要么鱼死要么网破,只能有一人活着。
      “天赋如此出众,为何会做死士?”陈星河全然不顾已完全没入腰部的刀锋,声音嘶哑道。
      镇岳从死士胸口刺入背部穿出,他口衔雪沫,含糊道:“咳咳。他以重宝救我父性命,如此大恩,只以此回报。”说完没了动静。
      陈星河抽出鲜血淋漓的镇器,想要撑着站起来,但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空荡荡的气海极度不稳定,丹田不断有细小的裂缝产生。视线逐渐模糊,昏死过去。

      “赵姑娘,你家公子还没醒吗?”
      “没有,但应该快了。大娘你去歇息吧。”
      “欸,好。你日夜看护也要注意休息,别累着了。”接着就是关门声。
      有人在靠近,伴着清脆的铃铛声:“睡了半个月,该醒啦。小时候睡得还不够吗,猪都自愧不如。”
      此言如同天外玄音,陈星河意识朦胧没有听清,却是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到一张熟悉的脸,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莫名的,陈星河感到很安心:“是你救了我?”双手撑着床铺想起来道谢,被赵曦宁赶忙制止。她摆手道:“我可来不及。是一对采药的夫妻发现了你,带回家救治。”
      “你不是带着李沐瑶回阁去了吗?”陈星河语气虚弱。感觉嘴里有淡淡血腥,又看到摆在旁边的药碗。深红色的药液已经见底,只有少许残渣。
      “还记得你留在镇魂铃中的那滴血么?你出事时我就已知晓,利用神魂跨越时空的特性,将你唤醒。”赵曦宁温柔说道。
      陈星河恍然大悟:“原来在乌鸦山上,梦中听见的铃铛声并非幻觉。”
      “我留下阁中人等在客栈等候,通知大阁主途中接应。然后依照铃儿指引前去寻你。只是没想到还是迟了。留给你的那串手链是子母串。当子链破碎,母链亦会碎裂。想必当时你遇到的敌人十分强大。”
      陈星河点点头,将那日情形描述一遍。赵曦宁听着,时而为他受伤揪心,时而为他杀敌喜悦。
      事情讲完,赵曦宁评价道:“倒是好一个感恩图报之人。”
      她语气轻松道:“检查下自身,看是否还有损害。”
      “咦,我的丹田?”陈星河凝神内视,发现丹田上的裂纹少了许多,干涸的气海已经重新汇聚灵力并固化为精粹。疑惑地看向赵曦宁。
      赵曦宁微微一笑,只说道:“没事就好。阁中传承千年的秘方,使用多种妖兽精血配合天才地宝熬制而成。”
      “谢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说完,赵曦宁起身端起药碗,“好好休息,明早我再过来。”
      黑暗中,陈星河若有所思道:“天下竟有如此神药?。”

      第二日早晨,陈星河在赵曦宁严厉的眼神逼迫下,皱着眉头喝完药汁。现在清醒,才知道所谓的千年古方多么难喝,血腥味十足。
      少顷,进来一对中年夫妻,赵曦宁引荐道:“这位是刘大叔,这位是李大嫂。得亏那天他们进山采药,不然你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闻言,陈星河当即下了床铺,郑重向他们行了大礼。夫妻两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口中直呼:“使不得”。抬头一看,陈星河心中突的咯噔,一种亲切感悠然而生。
      刘大叔将陈星河搀回床上。
      他们夫妻是健谈的,左问哪里尚有不适,右问家长里短,陈星河对答如流。赵曦宁站在旁边,没有插话,只是她的眼中略有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晃聊了一上午,刘大叔李大婶离开屋子去准备餐食。赵曦宁才走近道:“看你们聊天,真像一家子。”
      陈星河沉默片刻,摇摇头。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可能就是你的生身父母?”
      陈星河沉声道:“绝无可能。在我记事之后,师父已将我的身世全部告知。”
      “那天,雨下的很大。山洪暴发,上游河坝决堤,淹没不少村庄,我父母不幸落水遇难。后来我曾经回到那个村庄,找到村长,与师父所言吻合。”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不该勾起你的伤心事。”赵曦宁歉意道。
      “无妨。说实话,自见到这对夫妇第一眼,真的有种遇见亲人的感觉,可能这就是亲情吧。”
      “爹,娘。我回来了。”就在这时,只听小院外有人招呼爹娘,声音稚嫩。
      “是小虎回来了。家里有人,快洗洗手,准备吃饭。”李大婶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一个稚子走进屋子,疑惑得看着陈星河赵曦宁两人。
      赵曦宁为避免事情泄露招来九重天报复,隐藏诸多细节,只说被山贼追杀,在此养伤。刘小虎来到床边,称赞道:“大哥哥真厉害。”
      很快,所有人聚在餐桌。这时才知道,小虎在郡上官设书院读书,半年才回家一次,能呆二十天。陈星河赞叹,真是块好料子,一般情况下,这般年纪的孩童,应该在乡里攻读学业才是。
      下午闲暇,刘小虎一直缠着陈星河赵曦宁,听他们讲述京中趣闻,两人也乐意讲个他听。
      随后几天,陈星河感觉身体恢复良好,遂开始指导小虎功课和修炼。
      就这样,又过去五日。陈星河和赵曦宁已收拾妥当,准备今日返京。丹田乃修炼的根本,其受损,修复周期按年计算。之所以这么快,记首功的当属赵曦宁给的药汤。对丹田气海的损伤修复疗效显著,没有留下隐患。唯一让他遗憾的是无法快速解毒,依然要每日服用养气丹。另一件事,李三传来消息,他已经安全回到了天阙宫,这倒是让陈星河少了一份担忧。
      几人站在院子里,刘小虎紧紧抓着陈星河,不愿放手。陈星河的教导细致入微,让他大受进益。他心中惋惜:“要是大哥哥是亲哥哥该多好。”
      陈星河递上一个盒子,说道:“近一个月的叨扰,麻烦大叔大娘,一点谢礼不成敬意。”
      这对夫妻老实本分半辈子,光凭盒子包装精美,不难猜出里面物品价值极高,不愿手下。陈星河见两人推脱,含笑道:“不怕你们笑话,从见到你们,总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切感,如同我的父母一般。”
      李大嫂接话道:“呀。我们也同样如此,就仿佛你是我们的儿子一般。”
      “我自幼没了父母。遇见两位是我的福分,这礼就当寄托着我的相思,定要手下。”陈星河顺势说道。
      言及于此,刘大叔也不含糊,接过礼盒。
      陈星河接着道:“要不让小虎跟着我吧。我看见他亦如自己亲弟弟一般,喜爱得不得了。入京后,我会将他安排进水月小居,他小小年纪既有如此天赋,应该走向更广阔的天空。不知二老意下如何?”他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天阙宫的人才招收选拔章程严苛,小虎修行天赋并不出众,以文入世自有一番成就。
      夫妻两大喜。这才知道眼前少年竟是出自京城的大人物,能进水月小居,哪个不是天骄。小虎有此机遇,自是连忙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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