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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本以为出院之后,便不会时常见面了。
可程安篱是谁,大院里长大,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大小姐。
没过几天,江牧乔开完线上会议从书房出来,打算去花房转转,听见楼下传来熟悉的开怀笑声。
他疑惑:“是阿篱来了?”
怎么没人告诉他?
小林淡定答:“是啊,来了有一会儿了,在厨房呢。”
这气定神闲的态度,仿佛她出现在这里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哪里不对?
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诶,来客人了主人不需要知道吗?再说了,主人也没说要接待啊。
他掂量半刻,说:“下去看看。”
程安篱恰好端着银耳百合羹出来,看见他,放下碗跑过来,眨巴着大眼睛顽皮一笑:“嗨,牧乔,好巧啊,你也在家呢?”
…废话,他一个刚出院,行动都不方便的人,要去哪里瞎跑?
他无奈:“阿篱,明知故问。”
怕下一秒又赶人,她忙抢先说:“啊,我今天可是庭姨的客人~你知道的,之前在澳洲都难得吃中餐,天知道我有多想念庭姨的手艺!”
小丫头蹲在轮椅面前,抬头看自己,眼里愉悦的光衬得人神采奕奕的,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像个不谙世事的学生。
他看着她,目光怜爱,伸手轻轻扶住她手臂,拉她起身。
“阿篱,起来,不要为了任何人弯腰屈膝。”
程安篱顺着力道站起来,忽略那人微小的惆怅,自顾自说:“那我们去沙发坐一坐,我刚和庭姨学做的银耳羹,你尝一口好不好?”
看着心情美丽的人,江牧乔心中酸涩不已,早前在一起那些年,小家伙不是没有一时兴起要学人家秀外慧中的时候,洗手作羹汤,挽袖剪花枝,却总是虎头蛇尾,三分钟热度。现在长大了,不但学会了照料自己,还想要事事为他周全,小心掩藏心事,察言观色,捧着一颗心随时要送给他。
他静静看她,用目光描摹眼前这个生动明艳的女子。良久,轻轻的,淡淡的,带着疼惜:“傻瓜。”
她装傻,调皮眨眼,耍赖皮说:“已经是傻的了,没办法了,大少爷要不要可怜可怜傻瓜,收留一下?”
…罢了。自己从来也管不住这丫头。
于是,程安篱顺理成章赖在这里,和江牧乔愉快的共进了晚餐。
这是第一次。
第二次,她成了琪琪的客人,因为琪琪有一双灵巧的双手,特别会编头发打花结。
第三次,是小林的客人,口口声声宣称田亦潼在碎碎念说找不到好的推拿师傅,让她来这里取经。
第四次,又说好久没见到牧青了,要回江家拉瓜。
第五次第六次,是营养师和园艺大叔。
…
江牧乔很苦恼,他忽然发觉,身边的人一个个悄无声息地倒戈了,压根没人想要通知他。
没错,是通知。
他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主人,好像成了可有可无的住客,反倒是程安篱被家中一众人等成天挂在嘴边,“安安今天来不来”“安安今天想吃什么”。若是她要来,大门都提前打开,争着抢着要去外面候着。
好一个步步为营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
江大少选择放弃抵抗。
一段日子下来,倒也逆来顺受,被温柔的陷阱慢慢捕获,不自觉开始期待每一次见面。
总归身体在慢慢好起来,让人重新燃起了希望。
炎热暑气在晨昏间散去,花园里的清风带上了茵蕴的柚花香。
“嗨,牧乔,我来啦~”门口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江牧乔循声看过去,半分钟之后玄关才探出一颗眼睛弯弯的脑袋。
他笑,还是这样咋咋唬唬。
程安篱转进来,看见他撑着助行器在客厅里慢慢走,旁边没人跟着,吓一大跳,赶紧一路小跑扶住他手臂:“牧乔,怎么自己走路,小林呢?”
“在花园帮忙。”
“怎么没叫他陪你?小心摔了呀。”语气里都是紧张,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小鹿,目光已经在视线范围内搜索目标人物。
小姑娘太过紧张自己,他好笑又心疼,温声安抚:“阿篱,没有逞强,能力范围之内,别担心。”
坚持复健还是有效果的,他如今可以自己推着助行器慢慢走,时间差不多了小林再来扶他坐下就行。
其实家里有复健室,复健师每天都会来帮助他训练,今天程安篱提前说了要过来,他便没约复健师,到客厅边锻炼边等她。
“真的可以吗?要不要我陪你?”她依旧不放心。
“好了,一个两个的,看我这么紧,给我一点自由罢。”他脸上带着些漫不经心的笑意,打趣道:“快去,让我猜猜,今天来找谁?”
故作思忖片刻,又接着说:“唔…家里新买的的扫地机器人你还没找过。”
他口气调笑,目光却专注,眼底的温柔笑意藏都藏不住。
程安篱脸一红,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被当事人当面抓包,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诶呀,你好好锻炼,不要叽歪我啦!”说完就往厨房跑,留下一个雀跃的背影。
江牧乔看她跑走,抿着嘴笑,看来今天又是来学厨艺的。
练得差不多了,腿上有些脱力,用力的时候微微发抖。他站直身体,将重心转移到双臂,撑着助行器,站在原地卸力休息。再过几分钟,小林会过来帮他。
隐约能听见厨房的交谈声,庭姨在传授蒸蛋不起泡的方法。
他低头,有些无奈,小家伙费尽心思找借口陪自己,每回来都忙忙碌碌的。明明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为了他改变太多。
“啊。”
正想着,那边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
“呀!安安,快冲洗一下,我带你去包扎。”是庭姨的声音。
江牧乔一下子紧张起来:“阿篱,怎么了?”
离厨房还有一段距离,看不到那边的情况,他心里着急,用力把助行器往前送,上半身跟着大幅度前倾,急急抬腿想过去看看。可还在康复中的双腿并不怎么听话,越是着急越迈不动步子。
“嘶。”
腰背在这个奇怪的角度下开始抗议,别扭着疼起来,他一时被禁锢在原地。
程安篱听见,忙回了一句:“牧乔,你别急,我没事。”
他哪里可能不急?看样子像是被划伤了,不知道严不严重。
他再次尝试抬步,忍着疼用腰部力量带动双腿,奈何不得章法,使不上力,膝盖一软身体便失去平衡,毫无缓冲重重跌到地上,左脚踝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感,大约是扭到了。
这一摔,脆弱的腰背受到了牵连,炸开般的疼痛让他呼吸一滞,冷汗“唰”地爬上额头和后背,强烈的窒息感袭来,他瞬间呛咳出声,趴在地上,紧攥着胸口的衣服,咳嗽一声重过一声,眼前渐渐涌起星星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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