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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你
云溯立于门外,耐心地等待。
少顷,门开出一条缝隙,首先探出头的是个身材丰腴的年轻女子,云溯有些印象,是兰氏这次派来试炼的修士。
兰立地一见门外戴着面具、自带一股让人不敢直视气质的神秘来者,往后退了一步。
结果将她身后躲藏的叶灼露了出来。
叶灼下意识想退。
云溯当即道:“躲在后面做什么,出来。”
他皱着眉,虽然隔面具并看不到,但叶灼相当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不悦,身体先于意识,在没反应过来前,已经自己乖乖走出,站在原地。
云溯那股莫名其妙的气顿时消了一半。
来之前,他想过许多,叶灼是怎么样的,心里到底如何想,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可一见到真人,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去说。
毕竟,如今是对面不相识。
云溯的目光越过叶灼头顶的发旋,看向屋中黑暗的角落。
忽而一声轻笑,风来亦从暗处走出。
“不要这么严厉嘛,你的眼神真让我有些害怕。”
他说话本有些玩世不恭的口吻,可一走到光亮下见到云溯,潜意识让他敲响警钟。
风来瞬间收起脸上的玩味和随意,又转变回当初那个让人没什么印象的沉默修士。
云溯将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对当中领头行动的人已有了九成确定。
他想到叶灼,看向风来的眼神不由得锋利些许。
风来忽然觉得自己是只老鼠,眼前十三四岁的神秘来者像只猫。
为什么针对他一个?难道身份败露了?
不,绝无可能,这只是秘境中一个人物,怎么会和他外界的真实身份有牵扯?
风来想通这一环,又开始疑惑云溯到底是谁。
这时,叶灼一个犹豫的称呼给了另外两人答案。
“......敢问童子,有何事到访?”
另外二人恍然:原来是叶灼一见就方寸大乱的神庙童子。
云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叶灼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刚才离得远看不清楚,如今近了才发现,与上次相见比较,叶灼终于是长了点肉。少年不似从前瘦削可怜,甚至眉眼间增了几分清贵气。
云溯既是欣慰,也有一丝他说不上来的空落。
能够照顾好自己,不再需要他扶持,这很好。
只是,以往见到他的叶灼总是雀跃而激动,今日分外不同,少年眉间拧满了焦躁、忧虑,好似遭遇了什么至关重要的冲击,正在为此过多神伤。
甚至连眼神都黯淡不少,看起来很难快乐。
“童子?”
云溯停留在叶灼身上的目光久了些,叶灼心跳越来越快,垂着眼睛却也没有打断,这一声还是身边感到奇怪的兰立地唤出的。
侍奉神的“童子”瞬间回神,又恢复原本淡然的模样。
“我过来是告知诸位,明日一早到神庙集合,神说,要找出村里杀人的凶手。”
此话一出,兰立地脸上紧张的神色便露了破绽;风来脸色如常,而叶灼从见到云溯起便一直紧绷,现下根本分不出神好好消化这个消息。
风来给兰立地使了个眼色,道:“如果不去呢?我最近腿疼。”
云溯道:“那就让别人抬你过去——不去的,自然就是凶手,倒也不用神和村民信徒费心再找了。”
风来喏喏点头,心下却开始飞速盘算。
童子话说得平常,却把三人小队堵入了一个死胡同。
不去,就会被追杀;去,显然神庙一定有手段等待着他们这些投鬼的人。
云溯自然也没有错过风来神态微妙的变化。
从门一打开起,他就注意到这个长相极为平凡的青年。
第一眼就够他确认:风来,无疑是个魔修。
很会隐藏自己,看似懦弱不起眼实则狠辣,有着过多的自信。
云溯同几个残暴的魔将都交过手,这就是其中最常见的一种。
云溯道:“你很大胆。”
胆大到藏入试炼者中,到底是魔修的假身份太天衣无缝给他的自信,还是他们万剑山初筛失误,能漏进这么大一只魔修?
风来一怔,以为“童子”指的是他敢问不去的那句话,于是装傻笑道:“哪有?”
下一刻,一柄被白布条紧紧缠绕的剑已然侧过风来耳边,他一惊,下意识想要还手,但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只得大叫一声,装作惊慌跌坐在地。
“不好意思,试一试。”云溯顺势收回剑,自进入秘境以来,为防身份暴露他早将鸣刃包裹好。
如今,还不是出手的时候,需得等待时机。
“以你的胆量,大约不是凶手。明日记得早来。”
他留下这么一句话,似乎替风来撇清了嫌疑。
旁边兰立地松了一口气,转向叶灼一看,这家伙竟是隐约崇敬地看着那童子,脸上焕发光彩。
她嘴角抽搐:这小鬼在干什么?人家是要来杀他们的!
云溯亦是感受到叶灼的注视,少年的目光里有疑惑有害怕又有欣喜。
他不明白。
为什么害怕?
云溯抬手轻轻却又不容置疑地,牵住叶灼的手腕。
叶灼:“!”
他小小地啊了一声。
接着,云溯微凉干燥的指尖搭上了他的脉搏。
咚咚,咚咚,咚咚。
他愈发急促的心跳带到脉搏之中,抬眼,看见一双不解的碧蓝色眼睛。
叶灼浑身一激灵,他不能确定,但是脸不受控制地涨得通红。
云溯收回手。
“......脉还有些浮,你们家里的孩子,身体寒虚,需要多养。”
兰立地听完连连点头,云溯反而生出一丝迟来的心虚。
他其实根本不懂医术,学着凌戊往常说的话胡诌几句。
至于为什么出手......无非是方才他看着叶灼浑身低迷的样子,心里忽而想到,或许触碰能给他一些安慰。
而且这果然很有效。
叶灼就像蔫巴的小草忽然得了甘霖,精神焕发起来。
云溯轻轻摇头,似是无奈,又似是自叹。
告知明日前往神庙的事情完成,他转身离开,去往下一处。
风来和兰立地两个鬼村民终于可以放松,都没有注意到风来肩头一闪而过的剑气印记。
而叶灼,则蹲坐在门槛上,望着“童子”远去的背影。
真的很像,但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
是夜,三个黑影从屋中窜出,去往村庄各处。
明日他们将面临身份揭露的危险,要赢,今晚必须行动。
鬼给他们的神秘药水是一种记忆水。
[记忆水里有当年我如何被神放弃坑害的往事,只要让人碰到,今夜他们必然在梦中看到我的经历,如此,看这些人如何还能信神?!]
兰立地为此提过一个主意,他们三人只要每个人手上湿淋淋的,找村里的每个人握手,就可以达成目标。
然后被风来当即否决。
“愚蠢!村民里有修士,你现在做出这种奇怪举动,必然会引来主意。而且,上去找人握手看起来像个傻子!”
最后风来一口敲定了一个吃力费劲但相对稳妥的方式。
一,暗中将药水下到全村的井水里。
二,今日不吃井水的,便爬上屋顶下到洗澡水里。
兰立地弱弱反驳:“男女之分,怎可如此?”
风来对她的忍耐到了极限,当即一个风刃飞过,叶灼眼疾手快推了她一下,风刃的边缘依旧削掉她一丝秀发。
这一出让兰立地吓得当场脸色煞白。
叶灼道:“你这是做什么?!”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风来嘲讽地笑了一声,“你们正......正常又普通的修士,平日里讲脸面,背地里蝇营狗苟的事情不知道多少,如今却在这点事情上扭捏迟缓。”
说着,风来周身狂风骤起,然而叶灼半点不惧,呛道:
“好笑,一句修士便给她戴上讲脸面虚伪的帽子,这同你对同伴出手没有一点关系,谁心狠手辣、没有廉耻,傻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风来气急,一把揪起叶灼的衣领,双手成爪,已然动了杀心。
不想,手刚一碰到叶灼脖颈,眼前一道闪光,他的双手瞬间被无形利刃割了千百道细碎的口子。
“啊!”
伤口不大,却分外密集,风来的手不做动作还好,一做便是各处牵扯,撕裂般疼痛。
他大退几步,定睛看去,原来光的来源竟是叶灼挂着的一条项链,项链中心串着一颗白金色宝石。
他妈的居然是该死的剑尊给他妈的混小子的护身!
风来气得磨牙,叶灼更是震惊。
连日以来的焦灼不安在此刻像是被春雨慢慢抚平,那个人此刻不在他身边,却从未远离。
瞬息之间,叶灼想通了一件事。
他转头看向倒在地上惊慌的兰立地,又返回来望着警惕敌对的风来。
最后,抓起今日一早画下的作战地形图,一分为二。
叶灼将其中一半团成团,扔到风来脚边。
“我虽然不如何识字,但也有一句话送给你,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在醉梦楼时,虽然条件恶劣,但极为好学,也能说上一两句文人墨客挂在嘴边的文邹邹的话。
“今夜任务,我和兰师姐依旧完成,只是从此以后,我不想再和对同伴出手的人一起坐在同一个屋檐下。”
叶灼转头问道:“兰师姐,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兰立地立刻道:“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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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不咋顺,结果打开文档啪啪啪写,化悲愤为文字了属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