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定拉郎配系统后一见钟情了

　　江予舟有一点不详的预感，他抬眸瞄了谢渡一眼，但无论如何这个人都会接下这个任务吧。
　　他没多说，原本覆盖在谢渡手背上的往下移着，揉捏着对方带着凉意的指腹，对方手指抽动了一下，忍无可忍，终于还是不再装睡，睁开眼瞪着江予舟。
　　江予舟噗嗤一笑：“有没有人说过你演技很差。”
　　他这话本是另有所指，说给在场的第三人听。

　　但谢渡似乎是恼羞成怒，艳艳的羞红染上耳垂，淡漠的双眼此时亮得惊人，他用力将自己的手指从江予舟手中抽出，冷哼一声：“你也没好到哪去。”
　　说完扭头，望向窗外，不再看江予舟。
　　江予舟心头一软，突然不在乎什么阴谋啊隐瞒的，他觉得，即使前方是地狱，能和谢渡一起前往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另一方面做点准备也不是坏事。
　　他心念一动，一根红色的丝线悄悄从指尖伸出，暗戳戳地穿过座椅的缝隙，趁徐川不注意，猛然扎进他的皮肤，又瞬间褪下。
　　他完成上个任务，等级提升后，红线除了三号宿舍楼的制造幻境的能力外，也具备探知情绪和部分记忆的功能。

　　红线反馈回来的信息驳杂且混乱，充斥着焦虑和孤注一掷的决绝，在纷乱的情绪碎片中，有几个残影格外关键：
　　徐川在指挥室里看着一本空白书，神情沉迷地喃喃着：“最真实……最虚无的知识……”
　　一份档案在眼前闪过，谢渡的名字赫然在列，旁边“小心失控”四个大字被死死圈住，鲜红的墨水刺眼而夺目……
　　接着，所有的感知仿佛瞬间被拖进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那是林水传回的最后影像，A级异能者濒临极限时，满是冷汗的脸上，嘴唇正疯狂开合，无声地嘶吼出一个词：
　　“地下！”

　　江予舟的神情冷了下来，他知道这根本不是一次简单的救援，他看了一眼还在闹变扭的谢渡，对徐川的杀意被心里的柔软淡化。
　　他无所谓欺骗和隐瞒，但有些事情必须说清楚。
　　举起平板，他点开那份残缺的诊所平面图：“徐部长，这份报告不全吧。”

　　这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让徐川莫名背脊一寒：“……江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这家诊所，没有地下室吗？”
　　江予舟点了点平板的空白处，无视徐川紧缩的瞳孔，他接着说：“能让一个A级感知系和一个A级隐蔽系同时失联，你觉得地面上这些东西够看吗？”
　　他展露人畜无害的笑容：“哎呀，我看游戏里不都这么设计吗？有个地下地图什么的，理所当然啦。”

　　机舱里一片死寂，江予舟清脆的笑声显得格外突兀，他自己也毫不在意，而是看着谢渡，眼神重新变得温柔：“起码，我们现在知道可以尝试去哪里找人了。”

　　说完，他转向徐川，语气里的笑意彻底消失：“徐部长，我不管你们异管局在打什么注意，也不管谢渡和你们有什么约定。”
　　他微微侧过身体，一个不着痕迹的动作，却正好将谢渡挡在了自己身后。

　　“我是谢渡的搭档。这次任务，我会全程跟着他的。”
　　他盯着徐川，一字一顿地说，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暗沉沉的，漆黑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无底的深渊正在缓缓旋开。

　　谢渡的角度看不到江予舟那双涌动着粘稠黑暗的眼睛，他看着对方的侧脸，想开口说“我不需要你保护”，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我才是队长。你跟紧我。”
　　江予舟闻言一愣，随后低声笑开：“行，谢队，你说了算。”

　　和江予舟谢渡两人间飘着粉红小花的气氛不同，徐川的脸色彻底苍白，他知道这位江顾问敏锐，但没想到居然能猜中隐藏的事实，而且，他更没想到……这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直升机的轰鸣声减弱，机身平稳下降，停在了圣约瑟诊所的大门前。
　　舱门打开，阴冷潮湿的空气涌来，细闻，里面混杂着浊裔特有的臭味。

　　“走吧。”江予舟率先跳下直升机，转过身，朝机舱伸出手。
　　“谢队，请？”

　　谢渡白了他一眼，没有握住那只手，自己干脆利落地跳到地面，大步走向诊所。
　　江予舟也不尴尬，收回手，耸耸肩跟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诊所黑洞洞的大门里。
　　驾驶员这时才敢开口：“徐部长……那个江予舟……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不，”徐川疲惫地摘下眼睛，捏着眉心，“他只是在猜，但他猜得太准了。”

　　驾驶员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发问：“这次任务，为什么不最开始就派出谢渡呢？”
　　“这是局长的意思。失控的巢穴，异管局尚且能解决，但如果失控的是谢渡……代价太大了……”
　　驾驶员：“可您最后还是决定让谢渡执行？”
　　“因为林水传回的最后一条信息——‘知识在渴求他’。原来的计划已经没用了。”

　　徐川戴上眼镜，遮住了眼中的复杂情绪，他朝着驾驶员露出令人安心的微笑：“我们总要对自己的王牌有点信心吧？”
　　他的脸一半隐在驾驶舱的阴影里，那抹微笑显得高深莫测。

　　“毕竟……”他望着那扇吞噬了光线的诊所大门，声音低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无论是圣所，还是他，总有一个会给我们答案。”

　　——
　　圣约瑟诊所的大门是老式的对开玻璃门，上面贴着“周四下午休息”的告示，好像融合日从未降临。
　　谢渡在正门停留了几秒，他领着江予舟绕到侧面，一刀劈开消防通道的锁链。

　　久未使用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吉声，一阵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好似花朵腐烂后的气味。
　　“是毒气。”谢渡提醒的声音从黑暗的楼道传来，“但无关紧要，跟紧我。”

　　楼道里没有灯，尽头安全出口的绿色标志闪着幽光。
　　两人拐过一个转角，角落里，一个穿着护士服的身影背对着他们，一下一下地，用头撞着墙。

　　护士的头已经被它自己撞得只剩下下颚部分，破碎的颅骨和脑浆糊在惨白的墙壁上。那张还算完整的嘴巴开合着，露出一条湿漉漉的暗红色舌头，以及深不见底的喉管。
　　每一次撞击，舌头都会随着后坐力弹动一下，发出黏腻的声音。

　　哇塞，这就是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实例吗？
　　没等江予舟把自己的感叹之情说出口，穿着护士服的怪物已经察觉到他们二人的存在。
　　它转过身来，只剩下嘴巴的头撕裂得更开，尖啸着扑向走在前面的谢渡。

　　谢渡不闪不避，迎上去，长刀划过一道冰冷的弧光，怪物被瞬间自上而下地劈成两半。
　　黑血爆开，江予舟下意识抬手。

　　但谢渡的动作更快，就在怪物裂开的那一刹那，他已经手腕一振，抽刀后撤，在浊液飞溅到身上之前，便已经完成闪避。
　　而且，腥臭的浊液仿佛被无形的斥力所排开，紧贴着衣角飞过，泼洒在他身后的墙壁和地板上。
　　一刀解决掉撞墙怪物，他连呼吸都没有紊乱一分。

　　江予舟发动火焰，清理掉地上的浊液：“谢队长，你光是身法，就比我技能实用多了啊。”
　　他想起初遇的谢渡，是在无数怪物围攻下历战许久，才会被污血浸透，现在这种一对一的遭遇战，对他来说，简直比切菜还轻松。

　　谢渡没有理会他的调侃，继续向前走，江予舟不忙着收集护士服怪物的信息，连忙跟在谢渡后面。
　　其实，江予舟比谢渡高个大约7厘米，这个大的个子，像小鸡一样跟着有点滑稽。这么想着，他脚下的步子跟得更紧了，江予舟发现自己还挺喜欢这种被大佬罩着的感觉。

　　两人到达一楼大厅。
　　这里和江予舟想象中的惨状不同，地上没有尸体，也没有血迹，所有的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如果不是一层厚厚的灰蒙在上面，这里正常得衬得他们像是来急诊的病人。
　　那股甜腻的腐臭味愈发浓郁。

　　江予舟扫视一圈空荡荡的大厅，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说起来，你这双眼睛，也能看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谢渡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
　　“那个失联的A级，林水，”江予舟继续试探，“他的能力是感知，异管局是怎么区分你们的能力？”

　　谢渡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林水的感知，很清晰也很简单。”
　　“简单？”
　　“他能感知到怪物的弱点，追踪痕迹，分析情报，符合异管局对‘感知’的定义。”
　　“那你呢？”

　　“我看到的……”谢渡微微蹙眉，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太多，也太过杂乱。异管局没办法对我的眼睛下定论。就像现在……”
　　他闭上眼，再睁开。
　　那一瞬间，他金红色的右眼骤然亮起，那团跳动的火焰仿佛活了过来，瞳孔中的碎金缓缓旋转。

　　“这里的空气，”谢渡开口，声音透出空灵的质感，“是青绿色的。”
　　这有点出乎江予舟的预料：“你能看到气味的颜色？”
　　“它们在诱导恐惧，在引诱着血的分离，但这无关紧要，因为对我无效。”

　　谢渡没有直接回答江予舟的问题，他只是站在原地，专注地凝视虚空。
　　和异管局其他人发动法术时不同，他没有结印，也没有吟唱。
　　他只是“看着”。

　　那只金红色的右眼，像是一颗微缩的太阳，开始散发出无形、但又真实存在的光与热。
　　江予舟感觉到空气在震动。
　　这更接近一种共鸣的波动，以谢渡为中心，那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所到之处，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臭味仿佛被阳光蒸发的水汽，在无声中消散。

　　短短几秒钟，整个大厅的空气变得干净，只剩下灰尘的气味。
　　谢渡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恢复平时的模样，他闭上眼，再睁开是，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疲惫。

　　“你这……”江予舟干巴巴地说，“刚才是什么？人体空气净化器？”
　　“既然是毒气，为什么不适用异管局配发的防毒面罩？还有，你刚才说，‘引诱着血的分离’，是什么意思？”

　　“面罩没用。”谢渡言简意赅，显然不想多谈，“这气味针对的不是呼吸，而是认知。”
　　他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指向大厅的深处：“刚刚我看到了，颜色的源头，在那个方向。”
　　在徐川提供的平面图里，那个方向是住院部最深处的，特护病房。

　　两人立即朝那个方向赶去，穿过幽深的长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电子门，而门锁早已断电。
　　谢渡一刀劈在门锁上，火花四溅，大门应声而开。

　　门后的景象让两人对视一眼。
　　这里不是病房，而是一间书房。
　　正是情报里的那间书房。

　　高大的书架直通天花板，每层塞满了书籍。房间的某个角落，地板被整个撬开，一个黑不见底、只供一人钻行的洞口暴露出来。
　　有什么东西，无疑是从洞口里涌动出来。
　　江予舟什么也看不到，也闻不到，但这一次，他感受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大脑皮层。

　　这并不是真正的低温，而是超越了个人意志、几乎是属于人类这个物种的本能恐惧。求生的直觉在疯狂地尖叫，催促着他立刻转身逃跑，远离这个无法对抗的深渊。
　　对头一次产生的大恐惧，江予舟感到几分新奇，他强行压下身体的战栗，看向谢渡——

　　谢渡一动不动，他没有恐惧，没有战栗，甚至没有一丝一毫想要逃离的迹象。
　　那股足以让任何人类崩溃的恶意，对他毫无影响。
　　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那个洞口。

　　“谢渡？”江予舟感觉喉咙有点发紧。
　　谢渡没有回头：“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那双异色的瞳孔里，映着来自深渊的微光。
　　“我明白了……为什么徐川一定要派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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