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楼

　　严婥和阳暖暖离开山林来到了街上。没想到还没走几步路，两人又遇见了刚到上阳川时见到的那个男人，阳暖暖急步上前，直接将其拖到了边上的巷子里，她阴鸷地对其问道：“你好像忘记回答我，你的臂钏和腰环是哪里来的？”
　　男人被吓得差点涕泗横流，他在心里默默感叹到自己也太倒霉了吧，今天好不容易出两趟门，每次都遇见面前这个莫名其妙凶巴巴的女孩。
　　“回、答。”阳暖暖咬牙切齿地问道，看着耐心已经十分不足。
　　身旁的严婥见了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看到阳暖暖盛怒的情绪，猜到腰环和臂钏绝对和祁姜有关系，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阳暖暖。她已经明白了祁姜对于阳暖暖的意义，所以她理解阳暖暖现在的反应。
　　被阳暖暖抵在墙角的男人哆嗦着刚准备开口，严婥就听到边上传来唐观的声音。
　　于是，严婥立马拉住了阳暖暖的手臂，阳暖暖看了严婥一眼，接着一拳锤在男人的颈侧，男人当即晕了过去。

　　唐观和秦柳江说了半天的好话，才使秦柳江同意让阿悍带着他来到抓他的街道。他身上套着阿悍非要让他套的几块破布，像个乞丐一样在街上乱晃着。
　　“你确定你当时是在这儿抓的我？我咋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你不会骗我吧？”唐观一手捂住挡脸的破布，一手按在墙角的灰砖上，鬼鬼祟祟地朝着胡同里面探头问道。
　　身后的阿悍瞥了一眼唐观，然后抓着唐观按在灰砖上的手，将他朝着胡同深处扯去。
　　“你干啥？这是街上，我叫人了啊！”唐观被扯着走的磕磕绊绊，他一边挣扎着一边偷瞄着四周低叫道。
　　阿悍将唐观扯到死胡同的最里面，接着将他一把扔在了地上。摔在地上的唐观生气地看向阿悍，他脸上用来挡脸的破布也掉了下来。唐观捡起破布后站起身，他生气地鼓着嘴，然后瞪着眼睛围着阿悍不停地转圈圈。
　　转到第三圈时，阿悍直接揪住了唐观的后领子，他凑到唐观的耳边冷声说道：“这里就是上午见到你的地方，你要找什么丢的东西赶快找，找完我还要带你回去。不要做什么小动作，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听到阿悍说的话，唐观挣脱了阿悍的束缚，他转过身背对着阿悍。唐观不敢告诉阿悍自己是要找人，毕竟阿悍是叛军，不会帮他也帮不了他，说不定还会觉得太麻烦直接将他抓回草原。
　　而后，唐观用肩上的破布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看了看胡同口，心里盘算着，要不干脆蓄气偷袭阿悍然后直接跑路？想着想着，唐观的掌心开始蓄起白气，他悄悄将一丝白气向着阿悍击去。
　　感受到身旁有异样的阿悍直接抽出腰间的佩刀朝着异感的方向砍去，他灵活地躲过朝他飞来的白气，然后用刀直接将唐观逼到了角落。
　　看着面前离自己脖子只剩两厘米的刀刃，唐观吓得整个背部都贴紧墙壁。刀尖刺穿他肩膀的破布，深深扎进了墙里，唐观则紧张地直咽口水。
　　“你刚刚在做什么？”阿悍握着刀眯着眼睛凑到唐观眼前问道。
　　唐观见对付不了阿悍，干脆装傻道：“嘿嘿，你说啥？我啥也没干啊。”
　　面前的阿悍盯着唐观，突然咧嘴笑了一下，一口大白牙在他黝黑的皮肤下显得格外扎眼。唐观还没弄明白情况，阿悍就移开了刀，同时他还抓住了唐观肩上的破布将唐观整个身子绑了起来。
　　被束缚住的唐观拼命挣扎叫喊着：“放开我！你要干啥！秦哥说了叫你出来是来帮我的！你不能对我动手！”
　　嫌烦的阿悍从唐观的口袋里拿出捂脸的破布，随后掐住唐观的下巴，将其塞进了唐观的嘴巴里面。
　　“喂！这人什么价啊，要不卖给我吧？”阳暖暖带着严婥蓦地出现在胡同口，她站在严婥的侧前方对着阿悍笑道。
　　闻言，阿悍压低身子将佩刀横在面前，他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两人。
　　唐观看见两人后，一直冲着严婥和阳暖暖叫喊着，只不过嘴被堵的严严实实，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忽然，阳暖暖快步上前，她一脚踢向阿悍，阿悍侧身躲过的同时反手将佩刀挥向阳暖暖。阳暖暖敏捷地一个后跃闪身，接着又飞身向前将阿悍几拳打到了角落里。
　　同时，一旁的严婥趁机上前解开了唐观的束缚，她将唐观身上和嘴里的破布都扔在了地上。
　　“走！”严婥一边喊一边抓着唐观的手腕往胡同外急速跑去。
　　唐观被严婥拽着向前跑，嘴里还不停地呸呸呸。他在心里疯狂辱骂着阿悍，那块挡嘴的破布可是掉在地上后被他捡起来的，阿悍居然把它塞进他的嘴里？再说了，就算没掉在地上也不能塞进他的嘴里啊！
　　从地上爬起的阿悍看见严婥和唐观跑走，立马握着刀大步朝着唐观追去。
　　站在巷口的阳暖暖立时转身蹲下给了阿悍一个扫腿，阿悍直接跳起来躲过，并一脚蹬向了阳暖暖的胸口。阳暖暖的双手飞快地伸向阿悍踢来的腿，在小腿处两手一翻，抓住阿悍的小腿将他直接甩飞砸向了胡同尽头的墙壁。
　　由于阳暖暖用的力气过大，阿悍的背狠狠撞上墙的时候，佩刀也不由自主地从手中脱落。在佩刀即将落地的时候，阳暖暖飞身上前一套花式踢腿，将阿悍用他的佩刀死死地钉在了墙上，刀身穿过阿悍背部层层的衣物直接深入墙里，只留一个刀柄和一小截刀身还残留在墙外。
　　最后，阳暖暖也不浪费时间，身影一闪消失在了胡同口。

　　严婥拉着唐观跑到了戴着腰环和臂钏的男人晕倒的巷子，她将唐观放开后，一手扶墙一手按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唐观也一副累死累活的模样，狼狈地倒在地上大口呼吸。
　　没一会儿，阳暖暖也跟了过来，她没有说话，直接抓着晕倒男人的后脖领对着严婥使了个眼色。
　　墙边的严婥看见后又抓住唐观的小臂将他扯了起来，而后几人又踉跄着朝着之前的山林跑去。
　　等他们跑到山林里面才彻底放松了下来，严婥看着坐靠在树边的唐观，不解地问道：“唐观，你怎么会惹到这里的人贩子？”
　　“啥人贩子？他们是叛军，上阳川的叛军。不过，暖姐！你没对那个人咋样吧？他没有真的伤害我，上午那些人抓我们的时候，还是他救了我呢。”唐观急忙起身走到阳暖暖身旁解释道。
　　阳暖暖双手环绕在胸前，背部轻靠着一颗大树。听到唐观的话，她不屑地回道：“和我没仇的人，我不会下重手，就是让他追不上我们而已。”
　　唐观听后松了一口气，随后他走到了躺在地上的男人身边，蹙眉问道：“哎！这不是咱上午遇见的那个男人吗？暖姐，你又对人做啥了？你要实在喜欢他身上这两个金环环，你出钱买下来不得了吗？至于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人家吗？”
　　听完唐观的话，阳暖暖白了他一眼，她慢慢走到男人身旁蹲下并将右手搭在男人的肩颈处。接着手下一使力，男人陡然被疼醒了过来。
　　见男人醒后，阳暖暖面无表情地盯着男人的眼睛，沉声说道：“你的腰环和臂钏是哪里来的？这是我第三次问你，我想你应该知道事不过三这句话吧？”
　　坐在地上不停揉着肩颈的男人听后差点又晕过去，他在心里狂喊着，自己早就回答了啊，第一次就回答了，这个女孩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咽了咽口水，再次答道：“捡、捡的。”
　　听到男人的回答，阳暖暖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暴怒，而是淡定地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藏、藏辛矢。”男人结巴地答道。
　　突然，阳暖暖轻声问道：“你认识祁姜吗？”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男人愣住了。但是没一会儿，男人就低下了头，小声地回道：“很久之前见过几次，在表哥的身边。但是我们没有说过话，而且见的次数也不多，仅有的几次都是碰巧遇见她和表哥一起在街上游玩。”
　　“表哥？”严婥望着男人茫然地问道。
　　地上的男人抬起头，瞟了一眼阳暖暖，又对着严婥说道：“就是现任上阳川城主乐正道和，我，我叫乐正亦安，他是我表哥。”
　　男人根据服饰和打扮知道面前这三个人肯定不是上阳川的人，他想不通这几人为什么认识祁姜，虽然摸不准他们的态度，但是先把乐正道和搬出来，希望能借上阳川城主的身份震慑一下他们。
　　一旁的唐观彻底懵了，他感觉自己好像成为了一个局外人，因为他完全不知道严婥他们在说些什么。
　　“她在你表哥身边的时候，是什么表情？”阳暖暖突兀地问道。
　　其他人都不明所以地看向了阳暖暖。
　　乐正亦安皱起了眉头，他不明白阳暖暖的意思，但还是乖乖答道：“表情？没什么表情吧，太久了，我不太记得了。不过，依稀记得她好像挺爱笑。”
　　“你在哪里捡到的藏辛矢？”阳暖暖继续问道。
　　乐正亦安环顾四周后，小心翼翼地答道：“就是这片山林里面，具体的位置我也不记得了。当时它是一把长长的金色弓箭和箭矢，我去捡的时候，它突然就变成腰环和臂钏了。而且不管我走到哪里，它都紧紧的跟着我。”
　　听完，阳暖暖闭上了眼睛，缓缓问道：“用过吗？”
　　没有听到乐正亦安的回话，阳暖暖睁开眼睛看着神色不安的男人，微微一笑道：“看来是用过了。”
　　“你们在说啥呀？谁能不能给我解个惑啊？”唐观凑到严婥跟前噘嘴问道，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严婥看着阳暖暖愣了几秒，而后又看向唐观解释道：“我们和你分散后跑到了一个山林，在山林里的其中一座山里遇见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叫祁姜，是之前楼层的怪物之一，也是阳暖暖的朋友。但是，她已经死了。”
　　说着说着，严婥停顿了一下，视线朝着乐正亦安的腰环看去，继而温声说道：“这个藏辛矢应该是祁姜的东西。”
　　“哦哦，这样啊。”唐观捏着下巴点点头。
　　疑问得到解答的阳暖暖立时转过身，朝着山林外面慢慢走去。
　　边上的严婥和唐观对视一眼，连忙追了上去。
　　唐观望了一眼身后跑走的乐正亦安，然后凑到阳暖暖身旁疑惑地问道：“我们就这么走啊？不管他了？你不怀疑他吗？为啥啊？既然你们说的那个祁姜的法器在他身上，那人多半是他杀的呀！还有，我怎么瞧那个法器已经认主了呢？”
　　“没有认主的话，藏辛矢就不会是腰环和臂钏的形态。”阳暖暖一边走一边冷声答道。
　　左侧的严婥听完惊讶地问道：“认主？法器既然会认主的话，那为什么乐正亦安能用呢？难道它之前都没有认过主吗？”
　　“对啊，就拿我的吉安真泉来说，它虽然不是啥大法器，但我敢保证，除了我以外绝对没人用得了。”唐观也在一边附和道。
　　阳暖暖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她将双手环绕在胸前，轻声解释道：“法器都有灵，灵多灵少而已。一般分三种，第一种就是没什么灵的法器，这种法器不认主，谁都能用，就好比我们的储血瓶或者别枝给你的这个铁壶；第二种就是近乎半灵或者满灵的法器，除了它认的主人，其他人无法使用，而且它只认一个主人；第三种就是藏辛矢这种超灵法器，它不但认主还会自己择主，也就是说，在原主人无法满足它的需求的时候，譬如主人残了或者死了不能再使用它了，为了让自己不被荒废，它会另寻他人重新认主，这种法器都是它在用主人，而不是主人在使用它。”
　　“还有这样的法器？这也太厉害了吧！可你还是没有说你为啥不怀疑他呀？”唐观听完一脸新奇的惊呼道。
　　听完唐观的话，阳暖暖深吸一口气，不耐烦地答道：“藏辛矢的二次择主行为虽然在我看来不讨喜，但是有灵的法器就代表有自己的思想，更何况它是超灵法器，它不可能会认杀死前任主人的人为主。”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每次遇见他的时候都这么失态？”严婥朝着阳暖暖迷惘地问道。
　　阳暖暖听后停下了脚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自问自答道：“我失态吗？我才没有。”
　　“那咱现在去哪儿啊？”唐观抬头瞄了一眼半灰的天空问道。
　　严婥沉思片刻，看向前方从容说道：“去城主府。”
　　看见严婥和阳暖暖俩人同步朝着山林外面走去，唐观紧跟在俩人身后，疑惑地问道：“去城主府干啥呀？去城主府咱不是自投罗网吗？我跟你们说，我可问过人了，今天早上抓咱们的那些人就是城主的人，好像叫啥死士来着。”
　　“那他们为什么抓我们？”严婥脚步没停，看了一眼唐观，柔声问道，她在引导唐观自己去理解。
　　唐观听了满脸嫌弃地说道：“那不是因为暖姐对人表弟动手了嘛！人表哥能忍嘛？！”
　　一旁的阳暖暖听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吐槽道：“和他有个屁的关系，我们遇见他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那个乐正亦安根本就没有能力调动你说的那些死士，他表哥估计也根本不在意他。”
　　“那那些死士抓咱们干啥？”唐观怔怔地问道。 其实他猜到了一半，不过他的嘴巴要快过脑子。
　　看见唐观的反应，严婥笑出了声，她偏头对唐观笑着打趣道：“对啊，那他们抓我们干什么？”

　　陆昇舟静静地趴在昏暗的房间中央，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的眼睛只能看到面前的地板，耳边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乐正道和已经离开了房间，现在房间里只有动弹不得的陆昇舟和被顶绳束缚的乐正空晓。
　　通过身上咒文的反应，陆昇舟已经知道了对他下咒的人就是乐正道和。只是他不明白乐正道和对他这么做的原因，他更不明白乐正道和为什么能驱使江春知的法器。
　　听着耳边始终不停歇的哭声，陆昇舟轻轻叹了口气，而哭声的主人听到后却突然停止了抽咽。
　　半响，哭声的主人带着哭腔慢慢地说道：“对…不…起。”
　　地上的陆昇舟听到后没有反应，应该说现在的他也做不了什么反应。不过他想着，如果自己能动的话，他要说些什么呢？他要做出什么反应呢？他不过才见过女人三次，仅仅三次。
　　陆昇舟第一次见到女人的时候，女人还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和自己的妹妹一样大。但是，女人不像他的妹妹一样活泼开朗，那个时候的她一直都被关在一个上着锁的院子里。
　　“你是谁呀？”十七岁的乐正空晓朝着坐在自己院墙檐上正在摘自己院中桂花枝的男人问道。
　　上方的男人被吓了一跳，差点从高高的墙檐上摔下去，还好他反应快，及时抓住树枝稳住了自己的身形。男人垂眼看去，看到了树下小小一只的乐正空晓。
　　于是，男人眨了眨眼睛，慌忙解释道：“我，我不是坏人，我叫陆昇舟，是上阳川的死士。我不是在做坏事，我只是看你院里的桂花开的特别好，所以想讨几支送给我的妹妹。只不过你的院门上了锁，我没办法进来。”
　　“妹妹？”乐正空晓不解地问道。
　　二十二岁的陆昇舟坐在檐上，朝着乐正空晓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是的，我妹妹快要过生辰了，她很喜欢桂花，你院子里的桂花是我见过开的最漂亮的桂花。我准备好了钱，我没有想要偷。但是我刚刚在檐上冲着里面叫了好一会儿，等了好一会儿，一直也没有人来，我身子都坐麻了。所以就想着折几支，先留下钱，日后再来赔罪。”
　　“你的妹妹什么时候过生辰？”乐正空晓向前一步望着陆昇舟继续问道。
　　陆昇舟眨了眨眼睛，他不明白乐正空晓的意思，但还是礼貌答道：“后天。”
　　“后天？我的生辰也是后天！”乐正空晓的脸上满是惊喜，她对着陆昇舟笑着说道。
　　檐上的陆昇舟一脸惊讶地说道：“是吗？那真是太有缘分了。”
　　“你多折几支走吧，就当是我送给你妹妹的礼物。不用钱，请你挑几支开的最好的桂花，帮我带给你的妹妹吧。”乐正空晓双眸明亮地看向陆昇舟，她的脸上满是笑意。
　　陆昇舟对着乐正空晓连连道谢，他折了几支桂花枝后，还是将钱用布袋裹着扔到了院里的石桌上，随后向乐正空晓道别后抱着桂花枝跳下了院檐。
　　陆昇舟走了没一段距离，就在一个拐角遇见了乐正道和。陆昇舟显然被吓到了，有一根桂花枝从他的怀里落在了地上，而他神色紧张地对着乐正道和单膝下跪行礼，怀里还紧紧地抱着剩下的几根桂花枝。
　　“昇舟，你去哪里了？”乐正道和盯着陆昇舟手里的桂花沉声问道。
　　见陆昇舟不回话，乐正道和继续说道：“昇舟，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往府内的东边走吗？那里是我母亲和我妹妹居住的地方。”
　　跪着的陆昇舟听完垂下了头，他没想到刚才那个女孩就是乐正道和的妹妹，他不是故意要往那边走，他只是不小心忘了乐正道和的叮嘱。
　　乐正道和将地上的桂花枝捡了起来放到陆昇舟的怀里，然后他看向陆昇舟身后的方向，叹了口气轻轻说道：“昇舟，川河的祭祀快要开始了。”
　　陆昇舟听到后将头垂的更低了，他想到了刚刚站在桂花树下笑得很开心的那个女孩。
　　到了妹妹生辰那天，陆昇舟在下午又偷偷去见了乐正道和的妹妹。
　　当他爬上墙檐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坐在树下石凳上的乐正空晓。陆昇舟谨慎地朝着院内望了半天，才抱着一个食盒从院檐上跳了下来，跳进了乐正空晓的院子。
　　“嘘！我是悄悄来的，我不会做坏事，今天我可是身负重任。”说完，陆昇舟坐到了乐正空晓的旁边，他将食盒放在桌上后缓缓打开。
　　乐正空晓看着食盒内的糕点，困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桂花糕，我妹妹用你送的桂花做的糕点。她让我带给你，说是感谢你送她的桂花，也祝你生辰快乐。快尝尝，我妹妹做的可好吃了。”说完，陆昇舟将盛着桂花糕的瓷盘从食盒中拿了出来放到乐正空晓面前的桌上。
　　看着面前的糕点，乐正空晓愣了半天才抬手拿了一块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糕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还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我不能久留，我得走了。对了，祝你生辰快乐。”说完，陆昇舟提着食盒站起身，朝着乐正空晓微微一笑后便爬上院檐跳了出去。
　　跳下院檐后，陆昇舟刚抬起的脚又放下了。他回头望向院檐上伸出来的几根桂花枝，上面的桂花被微风轻轻吹动，花瓣随着风意落到了陆昇舟的脚边。
　　还有两个月就到川河的祭祀日了，陆昇舟在心里暗暗地想着。这代表院中女孩的生命只剩下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次生辰将会是她过的最后一次生辰。
　　陆昇舟摇头后叹了口气，随即转身离开。
　　临近祭祀，死士们也开始忙了起来，人手紧张加上祭祀重大，所以他们也要参与到祭祀的准备工作中去。
　　不知道为什么，陆昇舟很想再见一见乐正道和的妹妹，见一见那个站在树下小小一只的女孩。
　　于是在距离祭祀只剩半个月的时候，陆昇舟又背着人爬上了乐正空晓的院檐，而乐正空晓就像生辰那天一样坐在桂花树下。当陆昇舟看向院内时，乐正空晓的视线正好与他撞在了一起。
　　“怎么每次我来，都刚好能够遇见你在院子里呀？”陆昇舟笑了笑，他从院檐跳下后走到乐正空晓的身边，坐在了石凳上。
　　一旁的乐正空晓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看着陆昇舟。其实除了第一次，后面的每一次都是她的刻意为之，她一直在等陆昇舟。
　　从七岁开始，乐正空晓就一直被关在这个院子里，除了两个送饭的侍从以外她基本上就没有见过其他人，就连母亲和哥哥，多年下来她见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这十年里，乐正空晓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院子，也从来没有人来过这个院子。
　　只有陆昇舟，他莽撞地跳了进来，对她笑，和她说话。还有陆昇舟的妹妹，因为陆昇舟的妹妹，她十年里第一次吃到了这么好吃的糕点，还是用她最喜欢的桂花做的糕点。
　　如果可以，乐正空晓希望能和陆昇舟在别的地方相遇，如果可以，她也想见见陆昇舟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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