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她有铜墙铁壁

作者:怀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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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难不死


      西城护国寺庙会上一向热闹,喑齐走在街上一连被招呼几次:

      “青玉簪!成色上好的青玉簪!看一看了!”

      “姑娘,拿块胭脂吧,今早刚到的货。”

      “福禄酥!月饼!刚出炉的月饼!”

      喑齐一一摇头,在一处卖河灯的摊贩前停下,干脆利落拿了两盏,已经走过了两个摊,店家又追上送了她一盏手提的通身雪白,眼眸鲜红的兔子灯。

      “姑娘,中秋安康!”

      喑齐提着手里的灯还愣着,店家却早已回了摊后继续经营生意。

      她又看看垫在面具上的两盏河灯,笑了一下。

      就这么转身时,同一迎面来的女子擦碰住,只听娇嫩一声“哎呀”,那女子忙往身边公子的怀里缩。

      的确是喑齐没注意,她先道了歉。

      “姑娘伤到了么?”

      那女子低眉轻摇头道:

      “无碍的。”

      视线落在吊于半空的小兔子上,又仰头,掠过喑齐,眸里含光望着那公子因担心皱着的眉,期盼道:

      “小娘子长得好,手中玉兔也精巧灵动,真似天上那位清冷月仙下凡。”

      “柳公子,月儿今日都还没得个花灯,这么逛庙会空落落的。”

      那位柳公子抚在她腰间的手急切的缩了下,却又若无其事的张开,指着那天上月道:

      “月儿便是想要那月,在下都只管取来。”

      喑齐见那女子无碍,早已走远,却还能听见一声细细的娇笑。

      这柳公子要被哄成傻的了,喑齐暗叹。

      一处隔间的窗前,木简在云起身后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云起头偏着西,只盯着喑齐手里那两盏祭灯。

      直至移出窗框才道:

      “该忙正事了。”

      转身挥袍跨过门,木简跟上他的衣角。

      再回西便门的护城河处,里头的灯却依旧不多不少,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喑齐沿岸将两盏灯放下,脱离指腹之际,便被队伍接纳,喑齐朝着它们飘去的方向,双手合十,念出了声:

      “父亲,母亲,中秋安康。”

      大抵是被天都城的气氛所染,喑齐面上带着笑,字字句句充满期许,今日以后,一切顺遂。

      天都没有宵禁,平日的夜市要闹到夜深,更别说是每逢佳节。

      已经戌时中,街上也不乏百姓串街听曲,游湖赏灯。

      南大街东侧朱雀桥下,戏台子上唱着《凤凰台》,两名戏子背对背霍然起身,展眉睁目,字正腔圆唱出那句:

      “宁叫长安久相待,无负今宵丝上缘。”

      相约听曲的璧人们,不乏情难自禁者,彼此通过眼神传达炽热爱意。

      也有含蓄内敛者,不敢直于表达心意,刻意躲避彼此。

      假装无事发生,实则将内心的躁动强压下,表露在外的只剩下不停起落的衣摆和脚下被搓开的沙坑。

      《凤凰台》唱完已经是子时中,人群尽散,冷清始于突然,毫无循序渐进之意。

      “娘亲,我们也去放河灯吧。”

      一个垂髫小儿指了指桥下的御河,河面烛光闪烁。

      再抬头,银河密布,簇拥着圆月,竟分不出天上地下哪个更明亮。

      故而说是星辰洒落凡间,顺河而去,凡事能最后回到天上的,都带着世人许下的期冀,替他们达成所愿。

      妇人点下头,拉住孩童的手往御河边去。

      身后一声急斥,惊的孩童掉下手里的河灯,他刚要低头捡起,却被母亲拦腰抱着,踉跄退后。

      “驾!别让他们跑了!”

      遗落在地的河灯先被踩灭,后又被接踵而至的数双铁蹄踏碎,四散飘零。

      陈路带着十余名承影卫全力追赶前方同乘一匹马的二人。

      一路从内城追至城外的密林中。

      一岔路口处,陈路率先勒马停下后抬手也示意身后的承影卫们停下。

      待辨认清楚,重新挥斥缰绳朝着印有马蹄子的一岔去。

      身后衣帛的撕裂声惊动陈路,一承影卫在马上一抖,直直得头朝下栽去。

      陈路惊呼:

      “有刺客,围起来!”

      其余人迅速围成一圈,将四处飞来的箭矢打落。

      接连又有几人倒下,敌在暗,他们在明。

      保命为先,陈路只能作罢,带着剩余承影卫边防守边撤退。

      麻子不断挥舞缰绳,还不忘用手臂夹稳隐在斗篷下的张桓。

      老爷交代了,要自己一定带小少爷安全离开天都。

      虽承影卫没再跟来,他仍不敢懈怠。

      嗖一声,麻子左背一阵刺痛,温热感流经了他一瞬后,低下头,自己胸前已经被一支箭矢穿过。

      箭上的毒很快麻痹大脑,麻子连坠下马都感觉不到痛,弥留之际只剩庆幸,小少爷离他不近,万幸没被刺到。

      张桓因身下有肉垫,除了失重的眩晕外,再无其他不适之处。

      他从麻子身上滑下,猛得摇摇头,忙转身去看麻子。

      他不停的晃麻子的上身,却得不到任何回应,麻子已经中毒身亡了。

      四下黑寂幽深,张桓心里生出无边恐惧,趴在麻子身上抽搐哭泣。

      连有人逼近也未曾察觉。

      一女子身着藕紫色广袖石榴裙,脂粉幽香蔓延数里,两手撑着一盏发着黄光的南瓜形灯笼。

      发髻上的珠钗一步一响,最后在张桓身后蹲下,轻轻拍了拍他,细声道:

      “小朋友,荒郊野外的,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张桓一抽一抽,对她带着警惕,只摇头不答话。

      他虽天性愚钝,可却记得那句教导,女人越是漂亮,就越危险。

      是爹教给他的,可爹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里,张桓刚才收住的哭声又溃了堤,更加不可收拾。

      庾楼月朝他歪歪头,嘴角带着一抹笑,声音柔和的不像话:

      “别怕,姐姐没有恶意,你家在哪?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张桓终于肯回她:

      “我……我没有家了。”

      庾楼月抚了抚他的头,替他擦掉面颊蹭上的泥,接着说:

      “那先回姐姐的家吧,夜里的山林有狼,最喜欢吃小孩了。”

      张桓依旧摇摇头,爹还说过,不可以随意跟陌生人走,他也记着了。

      庾楼月又要接着说什么,却被凭空传来的高声打断。

      “庾小姐!不是刚还跟柳公子在灯会游湖,怎么又跑到这荒郊野外来了,不怕脏了新裁的衣裙?”

      云起款款下了马车朝他们走来,木简在他身前掌灯。

      庾楼月被打断生出不悦,只是面上依旧带着笑,声音却冷下几分:

      “云老板还真是爱管闲事啊,怎么,是要替我洗衣裙么?”

      “庾小姐消消气,我不过替柳公子道不平。亏他还在朱雀桥头苦等着。庾小姐呢?竟在这山林中捡孩子来了。”

      庾楼月起身冲他去,云起略过她,蹲在麻子身前,张桓后退几步,不小心踉跄,眼里还露着怯。

      云起伸手扶住,又松手,平视他道:

      “你可知她家里有多少小孩儿,如果我说是她杀了你的侍卫,就是为了要带你走呢?

      这个姐姐可是只带不管,你跟着她不仅饭吃不饱,还会因为是新来的被她家其他小孩儿欺负,可想好了?”

      庾楼月尖声喝停,再没刚刚的温和:

      “云起!你坏我好事!”

      “你自己数数,这个月你带走几个了?

      还真是不挑,连傻的也要?”

      云起继续呛她,连带着张桓也被殃及。

      庾楼月哑口无言,这个张桓的确傻,她却不肯罢休,想继续上前,却被傻子差点推倒,还遭了一把土。

      “你还我麻子叔叔!”

      张桓指缝还泻着没扔完的土,怒道。

      庾楼月踹开他,正中云起怀里。

      张桓还想上前,被云起拦住:

      “你小子脾气不小,差不多得了。”

      庾楼月眼见已没法转圜,到手的鸭子被放飞,她可咽不下这口气,指着云起威胁道:

      “云起,你会后悔今天坏我好事的,我庾楼月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任你拿捏。

      这个傻子若是跟我走了还有一线生机,你这么做才是断了他的生路。”

      “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云起未看她一眼,整了整衣袖边站起身,边给她下最后通牒。

      木简在马车处等着云起,见庾楼月黑着脸走过来,他忙低下头侧开身给她让路,不想被怒意波及分毫。

      自家主子终于回来,木简神色一亮,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尾巴,木简盯着那个年仅十岁的小孩儿。

      “主子,要带他一同回去么?”

      “他说他饿了,带回长兴楼吧。”

      张桓很是配合,肚子咕噜噜发出咆哮。

      长兴楼今夜的架势像要营业一整个通宵。

      云起带着张桓回了后院厢房,木简端来一只烧鹅还没放下就被张桓抢了去。

      张桓毫无顾忌,埋头苦吃,肉烧的烂,他很轻易就撕开,往嘴里糊。

      木简腹诽,家都没了,却还有胃口吃喝,当真是个傻的。

      两年前也是云起,将十五岁的他从庾楼月手下带走,木简心思重,做不到像张桓那样没心没肺。

      赶上燕子矶要建云梦山庄,朝云起要人,云起没给。

      他说,怕燕子矶把人带坏了。

      就这样木简留在了长兴楼,替云起办事。

      他能打,遇到危险能护着主子。

      张桓同自己不一样,眼看就是个毛也没长齐的毛小子。

      偏偏又不机灵,就连承影卫也在找,怎么着都是个麻烦。

      木简问道:

      “小子,你多大了?”

      张桓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回道:

      “十岁。”

      “主子,承影卫可是见过他的,天都怕是不能留了。”

      云起撑着头,思索一瞬回道:

      “今晚就先把他藏在后院里,明日一早,你带着他去西陵找燕子矶。”

      张桓充耳不闻,依旧埋头啃他的烧鹅。

      木简心有疑惑,索性问出来:

      “您不怕燕老板带坏他么?”

      云起见他盘子要见底,吩咐道:

      “燕子矶就适合傻的,我还怕他带不坏他。

      再去拿些吃食吧。”

      木简懵着,没再发问,出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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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大难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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