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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算肌肤之亲呢
王嬷嬷听见库房有响声,以为是进了老鼠,握着笤帚就推门而进,却被眼前一幕惊得呆愣。
刚才宣神秀把她一部分嫁妆都翻了个遍,她记得有一匹布尤其适合张晔辰,但具体搁在哪里她实在想不起来。
按理说,这些东西都得好好整理一番,但嬷嬷和如意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她自己也不想费功夫管,就全都堆置在库房里。
说是库房,其实是张晔辰这院子里空着的小间,并不大,他本想堆放柴火,不曾想却被昂贵的宝贝代替。
旁边没有桌子椅子,宣神秀只能一边翻找一边把东西搭在身上,张晔辰真成了一个竹架子,被众多奢华物淹没。
宣神秀出了一身汗,今日她穿的衣裙繁琐垂地,一个不小心踩着了披帛,好在手撑着旁边的大箱子上才没有绊倒,怎料翻找时间过长,只保持着一个动作,忽然的大动作牵扯到腿,腿没崴到却一下子抽筋了。
她感觉右腿有几根筋像拉满了的蓄势待发的弓弦,绷得紧实,又痛又麻,宣神秀站不住直直往右侧倒去,将动弹不得的张晔辰撞倒在地。
张晔辰如同被踩中了尾巴,“咚”地一下,他任手中东西落地,空出双手扶住宣神秀的腰避免她磕到一旁的坚硬物。
宣神秀发现张晔辰摔倒了,下意识双手撑地,不让自己压到他,本就木头似的了,要给压傻了,她可赔不起。
王嬷嬷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番景象:公主殿下趴在驸马郎身上,里头的贵重物掉了一地,布匹锦缎盖住两人,着实狼狈。
“公主,您这是……”嬷嬷是扶也不是,走也不是,担心自己是不是坏了公主的好事。
宣神秀的腿连着脚一抽一抽地痛,看着躺着的张晔辰,她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窘迫地摇摇头。
张晔辰缓慢坐起来,并托着宣神秀的手臂借力给她,问:“公主没事吧?”
宣神秀揉捏小腿,干脆利落地坐在地面上。
张晔辰低下头顺着宣神秀的视线看去,见她捏了捏腿,随即抬起头对王嬷嬷说:“嬷嬷,拿跌打酒来。”
嬷嬷笑呵呵的脸霎时变色,将笤帚甩到一旁就紧赶慢赶往屋里跑去。
宣神秀抬起头与张晔辰对视,满脸嗔怒怨怼:“单是站着也能摔,真是霉运上身诸事不顺。”
张晔辰看她手头用力太大,简直是想给她的腿两巴掌,连忙说:“公主先住手,别加重了。”
宣神秀扭扭手腕,又抖抖肩膀,没发现身上还有别的伤痛,“无碍,只是抽筋了,缓一会儿就好。”
她听见张晔辰叫王嬷嬷去拿跌打酒,以为他摔到哪里了,问:“是我轧到你了?”
“臣无事,倒是公主看着不太舒服,涂抹些药酒可减轻疼痛。”
“大题小做,谁这么娇弱?”
王嬷嬷“哒哒哒”跑进来,宣神秀感觉自己都要被嬷嬷震起来了。
“老奴告退。”
王嬷嬷是个有眼力见的人,宣神秀小时候调皮捣蛋,碰着摔着是常有的事。驸马在那里护着,想必无大碍,她这老人家在这儿掺合也不是个事,留驸马照顾公主就挺好,有助增进夫妻感情。
张晔辰握着瓷瓶,宣神秀听见他说:“公主,能否让臣看看?”
宣神秀磨蹭了几下,有些扭捏地说:“你好歹也是个男子,不知道女子的腿不能给人看吗?”
“这……”,张晔辰耳朵微微发热,手中的瓷瓶被捂得热乎。意料之外,他说:“臣看看公主的腿是否有瘀青,刚刚您膝盖跪碾在地,若不得当处理,恐怕会闷痛。臣对这些比公主熟悉。”
宣神秀没出声,忘记了腿还抽筋着疼,慢慢拉起衣裙和裤腿。
果然,宣神秀的膝盖有了淤青,她按了按却不痛。张晔辰一把抓住她的手,说:“公主别动。”
张晔辰扯开瓷瓶的塞子,草药的苦味和酒味散发出来。宣神秀嗅了嗅,眼睛亮亮的,她盯着张晔辰,问这是用什么泡的。
张晔辰边回答她边将药酒倒在手心里,发现她鼻翼翕动,不禁笑出声:“公主觉得这味道难闻?”
“不,很好闻,我挺喜欢这气味。”
张晔辰掌心紧贴着宣神秀的膝盖,然后轻缓揉动。
宣神秀的腿终于从抽筋中缓过来,但还有些酸痛,她稍微动了动,腿竟又开始发麻,好似有蚂蚁在爬。
她便不再乱动,静静地坐在地面上,看看房顶,又看看窗棂。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宣神秀感受到他掌心粗粝,药酒不冰,反而在揉搓之下发烫。
“痛——”宣神秀惊呼出声,低头一看,张晔辰正在帮她按摩小腿,看着动作很轻,实则用了牛力。
“啧!轻点。”宣神秀疼得眉头皱成一团,明明没那么痛的,被张晔辰不知轻重捏了一下,她觉得骨头都得断。
张晔辰喏喏道:“是……”
他低垂着头没敢看宣神秀,不仅耳朵红透,脸颊也红了,一直红到脖子,直至衣领下。
宣神秀也不自在,从小到大,有谁像张晔辰这样对她。
约莫过了一刻钟,宣神秀推开张晔辰的手,将帕子塞进他手心里让他擦手,随即一言不发快步走出去,本就要走进寝室,突然想起来忘记了正事,又走回库房将几匹绸缎抱起来拿出去。
往后几天,宣神秀都没和张晔辰说上几句话,总寥寥数语后就沉默。一则是因将近年关,里里外外都有事要忙,二则是那日张晔辰替她揉腿,她还没羞过神来。
张晔辰的亲朋好友不多,除了汪田一家,其余的远在安都。街坊邻居都是无事则闭门不出,有事则早出晚归,和张晔辰都不熟,所以要忙的事主要是舒月一行。
除夕这日清晨,王嬷嬷和如意的眼泪都止不住,千叮咛万嘱咐宣神秀张晔辰两人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出门乱吃不干净的零嘴儿,别为了热闹挤进人多的地方。
张晔辰边点头边耐心听完,宣神秀道:“嬷嬷,我们又不是三岁孩童,您和如意不必如此牵挂,不是过几日就回来了吗?”
如意再四叮嘱:“公主,到尚书令府上切莫同过多人打交道,总有不怀好意之人存了歹意。”
宣神秀挥挥手让她二人赶紧走:“再不走我就不让你们回家去了!”
张晔辰这破烂院子金玉其中,败絮其外。公主府已经可以入住了,宣神秀想了想,决定派侍卫将库房里的东西全部搬到公主府中去。
“公主府里给你留了个大寝室,你可以随时住进去。”宣神秀说。
张晔辰听此,受宠若惊地说:“谢公主。但臣过完年后就要前往舒月,行囊搬运实属费神费力,臣住在这小院即可。”
宣神秀:“随你吧。”
马车行至尚书令府正门外,张晔辰下去了抬手搀扶宣神秀,宣神秀在他手掌与手臂之间犹豫不决时,尚书令上官酉孝携夫人叶珍出门迎接。
她便将手放在张晔辰的掌心中,张晔辰没反应过来,但见宣神秀就要跳下来,掌心收拢,二人手拉手并肩站着。
宣神秀的目光从乱哄哄的人群中穿过去看进府内,里头的人已经等不及,都歪着头往外看,对公主与榜眼甚是感兴趣。
尚书令笑得慈祥和蔼,“哈哈哈”道:“老臣见过紫安公主,见过张驸马。”
他的夫人叶珍款款而来,很是端庄大方,同样向宣神秀二人行礼,她身后跟着乌黑一片人,大小老少胖瘦都有,高低错落曲膝行礼。
宣神秀向四周张望,有行人路过见此盛状停下脚步看是怎么一回事,她遂赶快让他们平身。
有些丢人,他们还不如不行礼呢!
“不必多礼,上官伯伯您是长辈,今日我是客人,客随主便,你们不必称臣,只当我和驸马是寻常客人来蹭个热闹的就是了。”
于是上官大人抬直了腰杆,以长辈口吻道:“许久未见,紫安又长高了。”
宣神秀想说本公主已经长不高了。
“是吗哈哈?上官伯伯虽生霜发,但依旧是松柏之资。叶姨也愈加美丽动人呢!”
叶珍虽年逾五十,但保养得好,加之脂粉敷面,脸上竟不见皱纹。她听见公主都如此夸她,更加喜不自胜,道:“公主嘴真甜,臣妇这心真是高兴啊!”
“进去罢进去罢,别在门口站着,伯伯听齐妃娘娘说,紫安嗜酸甜,特意命人准备了酸溜糯丸子,尝尝合不合胃口!”
宣神秀笑呵呵地点点头,拉着呆若木鸡的张晔辰进去。
她边走边对上官大人说:“伯伯,您让他们别行礼了,安心坐着喝茶喝酒,难得热闹一回,别拘礼。我不会向陛下告状哒!”
“有紫安这话,那伯伯可就当真了,力求让大家尽兴而归!”
对那些献殷勤的人,宣神秀都付之一笑,勾着张晔辰的袖子往客席最贴近角落处坐下。
“我们就坐这里,视野好,哪里都能瞧个清楚。”
宾客少说也有百人,多是富甲一方的人或是与尚书令府交好的臣官带着家眷来,场面吵闹,不靠近耳朵说话都听不见。
“有你认识的友人吗?”宣神秀扫视一圈,一个认识的面孔都没有。
张晔辰没听清她问什么,偏头问:“公主说什么?臣没听清。”
宣神秀拿葡萄的动作一停,看了一眼张晔辰,他正认真地等待她重复一遍。
宣神秀摘下一颗葡萄,伸出两根手指对他招手:“靠近一些,我不想说太大声让其他人听见。”
张晔辰再贴近几分,忽有冰凉触及嘴唇,他就要后退,不曾想宣神秀手中的葡萄追随。张晔辰微微张嘴,葡萄就被塞进他嘴里。
宣神秀笑得眯起眼睛,摆摆手道:“没事,就是想问你葡萄甜不甜,若是不甜我就不吃了。”
张晔辰坐好,答:“很甜,请公主放心吃。”
宣神秀开始寻找林燕那学班子的踪影,听见张晔辰一板一眼回答,失笑道:“那就好。”
“好香啊!叶夫人府中是点了什么香?”
人群中几个妇人围着互相吹捧,其中一位是爱香人士,闻见尚书令府香味不断,非常好奇。
叶珍笑说:“不过是驱蚊虫的寻常香罢了,我也不懂这些,都是我家睿儿托人买回来的。”
“想不到你家二公子竟是品香能人!”
“哈哈,过奖了!”
宣神秀没闻到什么香,倒是她身上都是药酒味。她放空耳朵继续听她们讲。
“二公子喜欢收集香粉,我家那小子也跟着有了些门路,前不久也带了一盒香回来,他父亲每每入睡前都得点呢!”
叶珍:“果真如此好闻,难不成有清心助睡之奇效?”
那夫人笑得开心,没回答她。
宣神秀看见那夫人笑得春心荡漾,觉得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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