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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齿轮之心与万机之魂
传送的眩晕感散去,一股混合着机油、金属锈蚀和微弱臭氧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苏清月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无比宽阔、却异常死寂的金属通道内。
通道四壁是由暗沉的合金构成,布满了粗大的管道和整齐排列的线缆,许多地方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头顶是高耸的穹顶,镶嵌着的照明灯板大部分已经熄灭,只有零星几盏散发着惨白而稳定的光芒,却更衬得这方空间的空旷与冰冷。脚下是带有防滑纹路的金属网格地板,透过网格缝隙,能看到下方更深邃的、布满了更大规模机械结构的黑暗空间。
这里没有风,没有草木清香,没有流动的灵气,只有一种低沉到几乎听不见、却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如同垂死巨兽心跳般的机械嗡鸣声在顽固地持续着。
“齿轮之心……”苏清月低语,声音在空旷的通道中激起微弱的回响。她立刻感觉到,这里的天地法则与修真界截然不同,灵气几乎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惰性极强的、偏向金属与能量的粒子。她体内灵力的运转明显滞涩,恢复速度慢得令人发指。
任务目标是修复或重启“万机之魂”,阻止位面崩溃。时间只有七十二小时。
她释放出被压制的神识,勉强延伸出数十米,感知着周围环境。通道四通八达,如同迷宫,许多地方有战斗或爆炸留下的痕迹——扭曲的金属、烧焦的线缆、以及一些散落的、形态各异的金属残骸,有些类似人形,有些则是多足的维护机器人。
【检测到环境:高纯度金属结构,惰性能量场,微弱核心能源反应(方位:正下方深处)。警告:此地存在低活性防御/维护单位,威胁等级:低至中。】
系统提供了基础的环境扫描。苏清月定了定神,选择沿着能量反应更强烈的方向,也就是朝着通道倾斜向下的区域前进。她将一张金刚符扣在手中,另一手握紧了精铁斧,小心翼翼地在迷宫般的通道中穿行。
一路上,她遇到了几只漫无目的游荡的、类似蜘蛛的低级维护机器人,它们似乎失去了大部分指令,只是遵循着基础程序在进行着无效的清洁或巡逻,对苏清月的出现反应迟钝,被她轻易避开或用精铁斧破坏关键线路使其瘫痪。
越往深处走,空气中那股衰败与死寂的气息越发浓郁,但与此同时,那来自地底的、微弱的能量波动也越发清晰。通道两侧开始出现一些巨大的观察窗,透过布满灰尘的强化玻璃,可以看到外面是无垠的、由无数巨大齿轮、连杆和传动轴构成的复杂机械结构,它们大部分都静止着,如同凝固的金属丛林,只有极少数还在极其缓慢、仿佛随时会停止地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这整个位面,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机械造物!而它,正在逐渐死去。
经过近半日的探索与迂回,解决了几波稍微主动一点的防御炮塔(利用金刚符硬抗和火球符远程破坏),苏清月终于抵达了地图(系统根据能量源绘制的简图)标示的核心区域——一扇高达十丈、铭刻着无数复杂能量回路和齿轮浮雕的巨型金属大门前。
大门紧闭,旁边有一个复杂的控制台,但屏幕漆黑。大门本身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似乎在维持着最后的封闭。
苏清月尝试用灵力激活控制台,但这里的能量体系与灵力冲突,效果甚微。她又试着用精铁斧和撬棍寻找缝隙,但这大门严丝合缝,显然不是靠蛮力能打开的。
“能量……需要特定的能量密钥,或者……”苏清月凝视着大门上的能量回路,脑海中飞速分析。这就像一把复杂的电子锁。强行破解需要对应的工具和知识,她显然不具备。
她将手按在冰冷的金属大门上,集中精神,试图更深入地感知其内部结构和能量流动。就在她的神识与大门接触的瞬间,异变突生!
大门上那些原本黯淡的能量回路,忽然亮起了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蓝色光流!同时,一个断断续续、夹杂着大量杂音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般,艰难地传递到了她的脑海:
“外…来…者…检测到…非标准…生命形式…能量特征…识别…请求…帮助…”
是“万机之魂”?或者说,是这个机械位面核心意识的残留?
苏清月心中一震,立刻以神念回应:“我是来自其他位面的协助者,收到求救信号前来。请问如何才能进入核心,帮助你重启?”
“……密钥…遗失…逻辑锁…因未知错误…死锁…外部…物理接口…备用…能源管线…可尝试…强行供能…激发…底层重置协议…”
断断续续的信息中,包含了关键线索。密钥丢了,系统逻辑死锁,但还有一个外部的物理接口和备用能源管线,可以通过强行供能,尝试激发底层的重置协议!
“物理接口在哪里?”苏清月追问。
一段模糊的、关于大门侧面一处特定面板的位置和开启方式的信息流涌入她的脑海。
苏清月立刻按照指引,在大门右侧找到了一个看似与周围墙壁融为一体的金属面板。她用撬棍小心地撬开面板,露出了后面复杂的线缆接口和一个明显是能源输入口的、碗口大小的凹槽。
“需要能量……高强度的、纯净的能量……”苏清月看着那个凹槽,眉头紧锁。她的灵力与此地能量体系冲突,直接输入恐怕会引起爆炸。她身上携带的灵石能量性质也不同。
她迅速检查自己携带的物品。符箓是消耗品,阵盘是聚灵用的,在这里效果甚微……等等!阵盘?
她取出了一个微型聚灵阵盘。这阵盘的核心是她设计的、利用杠杆原理稳定能量输出的结构,其本身具有一定的能量缓冲和转化特性。虽然在此地无法聚集灵气,但其结构或许能作为一个临时的能量中转或放大器?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形成。她取出几块下品灵石,又拿出了绘制符箓用的、蕴含着她自身精纯灵力的灵墨。
她将灵石嵌入微型阵盘的能量节点,然后用灵墨在阵盘表面快速绘制了几个简化版的、用于能量引导和稳定的符文。这相当于制造了一个简陋的、以灵石为能源、以她灵力符文为引导、以阵盘结构为载体的“一次性外部供能装置”!
她将这个临时改造的装置,小心翼翼地连接到了备用能源管线的输入凹槽上。能否成功,她心里也没底,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准备注入能量!”她以神念通知那残存的意识。
“……准备…接收…警告…能量波动…不稳定…风险…”
“顾不了那么多了!”苏清月一咬牙,激活了改造阵盘!
嗡——!
阵盘上的灵石瞬间光芒大放,精纯的灵气被强行抽出,通过苏清月绘制的符文引导,汇入阵盘的杠杆结构中进行缓冲和稳定,然后化作一道相对平和的能量流,猛地注入凹槽之中!
噼里啪啦!改造阵盘承受不住这种跨体系的能量输出,表面符文闪烁了几下便骤然黯淡,灵石化为齑粉,阵盘本身也出现了裂痕。
但就在这一瞬间,足够的能量已经涌入备用管线!
巨型金属大门猛地一震,门壁上那些黯淡的能量回路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蓝色光流骤然变得明亮而稳定!整个通道都回荡起低沉的、齿轮咬合与能量流动的轰鸣声!
“底层重置协议…已激发…逻辑锁…正在尝试解除…” 那残存的意念变得清晰了一丝,带着一丝急切,“……核心控制室…即将开启…小心…内部的…防御机制…可能…未被完全重置…”
轰隆隆——
沉重的金属大门,伴随着巨大的摩擦声,缓缓地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幽深而庞大的空间。
一股更加强烈、却也更加不稳定的能量波动,从门后汹涌而出。
苏清月握紧了武器,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踏入了这机械国度的最终心脏——万机之魂的核心控制室。
门后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庞大的球形空间,其广阔程度远超之前在“废墟图书馆”所见。空间的中央,并非实体的机械结构,而是一个由无数道粗大无比、交织流淌的湛蓝色能量流构成的巨大立体网络,它们如同活着的血管与神经网络,贯穿、连接着整个空间,延伸至肉眼无法企及的黑暗尽头。这,应该就是“万机之魂”的本体,或者说,是其显化的能量核心。
然而,这本应璀璨夺目、充满活力的能量网络,此刻却显得黯淡而紊乱。大部分能量流光芒微弱,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许多节点不断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发出刺耳的警报蜂鸣。更有一些区域,能量流彻底断裂、湮灭,留下可怕的黑暗空洞,仿佛整个网络正在从内部崩解。
球形空间的四周壁面上,是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控制台与显示界面,它们大多屏幕漆黑,只有少数还在顽强地显示着不断刷新的错误代码和急剧下跌的能量读数。无数粗大的能量导管如同巨蟒般从壁面伸出,连接着中央的能量网络,但许多导管也已经黯淡无光,甚至有些表面出现了龟裂和熔毁的痕迹。
整个核心控制室,都弥漫着一种英雄末路、体系崩溃前的悲壮与绝望。那低沉的能量嗡鸣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如同一位巨人垂死前痛苦的喘息。
苏清月站在入口处的平台上,渺小得如同误入巨人殿堂的蚂蚁。她能感觉到,空气中游离着狂暴的能量乱流,神识在这里受到的压制更强,甚至连呼吸都带着一股金属灼烧后的味道。
“……欢迎…来到…我的…核心…” 那断断续续的意念再次响起,比之前清晰了不少,但依旧充满了疲惫与虚弱,直接回荡在她的脑海,“……如你所见…我已…濒临极限…混乱…正在…吞噬…我的…逻辑…”
“告诉我该怎么做?”苏清月没有浪费时间感慨,直接切入主题。她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尚在运作的控制台和能量节点,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解这个庞大系统的运行逻辑和故障关键。
“……核心…能量矩阵…过载…然后…崩溃…关键…在于…稳定…主能量流…并…修复…三处…主要…逻辑节点…” 意念传递来的信息依旧破碎,但指向明确。同时,苏清月的脑海中浮现出三个在巨大能量网络中不断闪烁、标志着错误源头的光点坐标。
稳定主能量流,修复三个逻辑节点。目标明确,但如何做到?
苏清月看着那狂暴的能量网络和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机械结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不同于炼丹画符,甚至不同于布置阵法,这是对一个濒死异界文明核心的抢救性修复,容错率极低。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金属气息灌入肺中,却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灵力在这里受限,但知识、观察力和决断力,是她此刻最强大的武器。
她迈开脚步,朝着距离最近的一个错误节点坐标走去,鞋底踩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孤寂的回响。
在这片宏伟而垂死的机械圣殿中,一场与时间赛跑的修复之战,正式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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