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传之凤舞九霄

　　前情回顾：废太子李忠暴毙巴州，废后王氏自尽冷宫，星镜显现玄武死丧之象。四象轮转之局，骤然蒙上血色。

　　巴州驿馆的停尸房内，仵作战战兢兢地剖开李忠的尸身。裴承先屏息凝神，只见死者脏腑发黑，七窍残留暗紫色血痂，分明是中了剧毒“牵机引”的征兆。这种宫廷秘药，历来只掌握在……
　　“将军，”亲卫疾步而来，递上一枚藏在死者贴身衣物夹层中的玄铁令牌，“在褥子暗格里发现的。”
　　令牌黝黑沉重，正面刻玄武盘绕，背面是一个清晰的“敕”字——竟是先帝时期玄武卫的调兵信物！而玄武卫，早在今上登基时便已解散！

　　与此同时，长安冷宫。
　　林琉璃立于废后王氏悬梁的房梁下，目光扫过地上倾倒的绣墩。青黛低声道：“娘娘，验过了，王氏颈间勒痕前端深而后浅，且指甲缝中有丝线残留，不像自缢，倒像是……被人从背后勒毙，再伪装成自尽。”
　　而在那绣墩的锦缎坐垫下，双曜阁的人搜出了一角未烧尽的信笺，焦黑的边缘仅余四字：“……子……玄武……归……”

　　巴州与长安，两条死亡线索，皆指向早已消散的“玄武”旧势力。先帝的玄武卫、神秘的“牵机引”、未烧尽的“玄武归”……这一切，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尸谏”！
　　谏的是谁？谏的又是什么？
　　林琉璃指尖拂过那玄铁令牌冰冷的纹路，心绪翻涌。玄武主北方，亦主幽冥。废太子在北，废后亦居北宫，二者皆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的死，绝非“玄龟”残余那么简单，更像是一股沉寂多年的力量，在发出最后的、也是最凄厉的呐喊。

　　“查！”她声音冷澈，“一查先帝时期玄武卫所有将领下落；二查‘牵机引’近二十年的流向；三查所有与废太子、废后仍有暗中往来之人，尤其是……感业寺旧人！”

　　感业寺的了缘师太，在被双曜阁秘密“请”至京郊别院时，显得异常平静。这位曾在先帝晚年于宫中侍奉过的老尼，看着林琉璃出示的玄铁令牌，长叹一声：“该来的，终究来了。”
　　她取出一只尘封的乌木匣，匣中并非经卷，而是一卷以血书就、盖着先帝私玺的诏书！
　　“朕若大行，四子李治（注：此处与历史真名衔接，指高宗）仁弱，恐难掌国器。特命玄武卫暗中护持，若武氏擅权，危及社稷，可凭此诏，另立贤能。——贞观二十三年五月庚辰。”

　　另立贤能！
　　这竟是一份先帝留下的、针对武后的废立密诏！而执行者，便是早已不存在的玄武卫！
　　“废太子……便是玄武卫选中的‘贤能’？”林琉璃只觉得一股寒气窜上脊背。
　　了缘师太闭目合十：“玄武卫众将，大多已凋零。唯有副指挥使陈陀，携部分旧部隐匿。他们等待多年，见武后权势日盛，陛下亦……故而才行此险招，欲借废太子之死，将此诏公之于众，引发朝局动荡，伺机而动。”

　　就在林琉璃携血诏密奏武后的当夜，双曜殿突遭袭击！
　　数十名黑衣死士如鬼魅般潜入，身手矫健，配合默契，直扑林琉璃寝殿！他们招式狠辣，不似中原路数，更带着一股军中特有的肃杀之气——正是玄武卫残部！
　　“保护贤妃！”裴承先率内卫拼死抵挡，殿外杀声震天。
　　混乱中，一名死士突破防线，淬毒短剑直刺林琉璃心口！千钧一发之际，案上星镜骤然爆发出刺目清光，镜面流转，竟将那刺客的身形定住一瞬！
　　林琉璃趁机侧身闪避，青黛已抢上前来，袖中短刃划过刺客咽喉。
　　她回首望去，只见星镜清光之中，玄武虚影昂首怒嘶，与镜中原本的白虎、朱雀光影剧烈冲撞，整个镜面仿佛要碎裂开来！

　　武后得知血诏之事与夜袭，震怒之余亦感心惊。她当机立断：
　　一、 秘诏心腹大臣，将血诏之事控制在极小范围内，对外宣称废太子病故，废后哀恸自尽；
　　二、 以雷霆手段清洗朝中可能与玄武卫有牵连的官员，尤其是几位一直对武后秉政颇有微词的宗室老臣；
　　三、 授予林琉璃与裴承先更大权限，全力追剿玄武卫残党，务求斩草除根。

　　半月之内，一场无声的风暴席卷朝野。数位官员“乞骸骨”，几位郡王“染病静养”。玄武卫副指挥使陈陀，在被内卫合围于终南山一处隐洞时，焚毁所有文书，自刎而亡。
　　持续数十年的“玄武”遗忠，随着他们的执念与先帝的血诏，一同化作了历史的尘埃。

　　尘埃落定后，林琉璃独自审视那面星镜。镜中玄武虚影已淡，白虎、朱雀的光影也恢复平静，但镜面边缘，不知何时，竟悄然蔓延开一丝丝细微的、如同青色藤蔓般的纹路。
　　“青龙……”她喃喃自语。四象之中，最后一方终于显现。
　　青龙主东方，代表生机与变革，亦对应……东宫太子！
　　她心头一跳，立刻命双曜阁调取东宫近日所有记录。却发现太子李弘，近来课业格外勤勉，甚至多次向陛下上书，言及“农耕为本”、“轻徭薄赋”，其身边几位新晋的侍读，皆出身清流文臣之家，与以往那些勋贵子弟截然不同。
　　而裴承先则在清理陈陀遗物时，发现了一封未寄出的信，收信人竟是——远在扬州、素有“贤王”之誉的越王李贞（注：太宗第八子）！信中隐约提及“东南有王气，青木可栖凤”！
　　青龙、东宫、越王、东南王气……
　　林琉璃抚摸着星镜上那抹新生的青色纹路，恍然惊觉。
　　四象轮转之局，并未终结。
　　玄武的死丧之后，紧随而来的，或许是……青龙带来的，一场关乎国本与传承的，新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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