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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两人并肩走着,穿过小吃摊,捏面人的师傅手指飞快,一眨眼就捏出个栩栩如生的兔子;卖糖人的摊前围着一圈孩子,铜勺画出金黄的线条,留下活灵活现的金龙。
走到景区中央,古风音乐在空中悠扬飘荡,许多人穿着古装在打卡拍照。那里有个临时搭建的舞台,主持人在台上喊:“各位游客,古风冬装节展示马上开始,欢迎热爱古装、喜欢传统文化的朋友上台表演!”
柳安年看得眼睛发亮,音响声音太大,只好踮起脚大声问:“奕川,他们穿成这样,冬装节是节日吗?”
尚奕川低下头,“不是,就是一个吸引游客的噱头,不过确实不少人穿古装表演。”
柳安年细看那些冬装、汉服、头饰,一种熟悉感环绕心尖。这种氛围,倒是与记忆中的新年有几分相似。“他们的衣裳好漂亮,配饰也十分精美,表演一定很好看。”
尚奕川听出他语气中的艳羡,“你今天穿的也不差啊,想不想上台表演?”柳安年今日穿的明制服饰,一袭朱红曳撒,锦绣纹样隐隐浮动,麒麟的金线在阳光下仿佛活了过来,衣袂飘然,显出一抹灵动。
“大庭广众,我......”
尚奕川在耳边撺掇他,“去啊去啊,我保证帮你录下来。”
“录下来做什么?”
“保存珍贵影片。”其实尚奕川想看他在台上的反应,一定很精彩。柳安年还在犹豫,尚奕川拉着他走到台阶,举手向主持人示意,“这里有人要报名!”
柳安年往那一站,通身的气质就被主持人盯上了,“哇塞,这位小哥哥好帅啊,来来来,上来展示一下!”他被热情的群众推上舞台,整个人愣愣的。尚奕川在下面笑得岔气,主持还人在激情夸赞,柳安年手足无措,“哈哈,怎么观感像是被邪恶女巫抓住的王子。”
主持人把话筒递给柳安年,“小哥哥,你穿的曳撒好酷啊,今天想展示什么才艺?”
柳安年羞红了脸,“我......我不会......”
“不要害羞呀,摆个造型也可以!或者做个平时的动作也行。”
听到台下观众有人喊“加油!”,柳安年张了张嘴,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做了个以前最常用的动作——拱手作揖。他双手交叠于胸前,左手掩于右手,微微低头。动作不夸张,却极其标准漂亮。
台下:“出人意料的展开!!!但是,看着好专业啊!”
柳安年行完礼就逃下舞台,却被一群身穿汉服的小姐姐围着,“哥哥你好帅!”
“小哥哥,可以合影吗?”
“小哥哥,你社交账号是什么呀?可以加好友吗?”
柳安年唯恐冒犯佳人,不敢与她们接触过密,走不出去,只好乖乖站着拍照,一脸“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的表情。尚奕川举着相机,换着角度抓拍,这段他能笑一年。
等她们散去,柳安年朝着无人的方向走,尚奕川三两步追上去。“诶,走那么快干啥?”
柳安年别过头,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不想跟他说话!尚奕川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把刚才拍的视频拿给他看,“来,欣赏你的巅峰表现。”
柳安年一看到自己在台上的僵硬,整个人都愣住:“快关掉!!!”
“别啊,多有意思,你反应太逗了,要是发到网上肯定火。”
一听他要上传网络,柳安年的脸色由绯红转向铁青,“奕川,你是在羞辱我吗?”
尚奕川看着他眼眶微红,有晶莹水珠在聚集,仿佛下一秒就要掉落,立马道歉:“我错了,说着玩的,绝对不外传。”柳安年不理他,直着往前走。尚奕川哄了好久,直到保证以后经他同意后再拍摄,柳安年才小声“嗯”了一声。
见他脸色放晴,尚奕川又凑过去,“诶,你为啥反应那么大啊?平常给你拍照不是挺好的吗!”
此时,柳安年也冷静下来,觉得刚才发作有些无理取闹,不好意思道:“他们都在笑,我觉得十分羞耻。你要是传到网上,会有更多人看到,我更加无地自容。”
“你不丢人,简直是全场最亮的仔。”
“我再也不要参加这种活动了......”
“好好好,咱以后不瞎凑热闹。”
“不行,我还是想看,但你要老实站在台下,不准再推我上台。”
“......”行吧,你说啥是啥。
午后,他们在景区吃过饭,去了后面的一座山。年前,尚奕川听说山上有冰挂和梅树,一早盘算好了要带他来拍照片。柳安年披着墨色羽缎斗篷,走在半山腰时,风一吹,衣摆被掀起,那份清寒竟和山景融在一起。尚奕川走在后面看着,忍不住吐脏话:“靠,穿那么厚还这么有气质。”
走进深邃的峡谷,冰峰雪岭,峭壁峨岩,脚下碧绿澄澈,流水潺潺。举目望去,山崖上、怪石间、洞穴前,遍布着一簇簇晶莹剔透、形状各异的冰挂。越往上走,花树越多,腊梅正盛,开遍枝丫。一股寒香扑鼻而来,红梅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红与白对撞,冷与暖混合。
柳安年立于冰挂下,跟着尚奕川的指示做动作。“斗篷往里收一点,对,不要太整齐,微微乱会更自然。”
“抬头,眼前别看我,看左前方。”
柳安年依言做了,镜头中,朱红色曳撒在一片银白中格外醒目。交领对襟,束腰紧收,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麒麟绣纹繁而不乱,红色浓而不艳,整个人生出一种英气。
“咔嚓”,尚奕川按下快门,将美人美景收入镜头。
下一幕,柳安年站在一株姿态舒展的红梅旁边。寒风吹过,衣角被吹得轻轻扬起,他却神情温和,像是从旧画卷中走出来的人。尚奕川转低角度,蹲在地上:“别动!等风再大一点......好了!”
“咔嚓咔嚓”,拍着拍着,他突然站起来。柳安年以为他要调整角度,结果只是帮他取走落在发间的花瓣,尚奕川指尖捻着梅花瓣,轻笑:“花瓣掉得还挺应景。”
继续往山上走,光线变得柔和,是难得的逆光。尚奕川心神一动,“安年,别动!就站那儿,背对着我,然后看向山下。”他半跪着,以护栏当支架点稳定镜头。柳安年的肩膀镀上一层淡金色,墨色斗篷在光线里变得柔和,眉目沉静,带着几分从容。
晚上,尚奕川翻看着今日的战果,享受极了。镜头中的每一个画面,柳安年都是那么眼神清澈,身姿挺拔,朱红衣袍衬得他整个人如若一簇暖色落入冰雪天地间,既锋芒,又克制。
春节过后,学生们即将开学,书画社的热度明显下降。往日满满当当的教室,现在只坐着五六个学生。眼看着没有新同学报名,老板愁得抓头发,可一看到柳安年,又露出灿烂的笑:“安年啊,我跟你商量个事。”
柳安年正在擦拭柜台,他停下手中动作,“老板,请说。”
老板拍拍他的肩,几乎按着他坐下,“安年,你也做一个多月了,我十分满意,你愿不愿意干正式员工?底薪三千,提成另算,买五险一金。”
“提成?那我不是教书法,还是像现在这样拉客人?”寒假的时候学生多,员工忙不过来,他才能到教室教课,比起站在大厅推销,柳安年还是更喜欢与小朋友相处。
“对,你只要在店里坐着,招呼客人就行。”老板看他不搭话,再次引诱,“对!你长得有气质,坐在前台,家长看一眼就愿意给孩子报班,转正后月入过万都有可能!”
柳安年有种微妙的感觉,继续问:“那......书法课呢?”
“哎呀,你教也行,但现在学生少,暂时排不上那么多课。再说了,你平常就坐前台,来人了介绍介绍,没事儿就玩玩手机,多轻松啊!”
柳安年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沾着墨迹的手指,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不适。虽说他教书法是为了谋生,可也存了几分喜爱在里面。现在老板要的,不是他的技能,而是他的长相、是他能吸引顾客。他客气道:“老板,让我再考虑一下吧。”
老板以为他嫌钱少:“工资可以谈!你说多少都行!”
柳安年连忙摇头:“不是钱的问题。我只是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好,明天再给您答复。”到了下班时间,他走出书画社,站在十字路口,四条路,不知通往何方。
“你今天怎么蔫蔫的?”尚奕川刚洗完照片,从工作室走过来就看到柳安年迷茫的表情。
柳安年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说:“老板想让我做正式员工。”
“那不是很好吗?”
“不是,老板是看中我的样貌,想让我做前台,不是老师。”
“原来是想让你当‘招牌’啊。”
柳安年点点头,眼神复杂,“我想靠本事吃饭,不是靠脸。我怕这样被雇佣,我会变得懒散。”
这时,尚奕川收到一条信息:尚总,我计划下周辞职,下面是我的辞呈。他的第三个助理,因忍受不了上司的火爆脾气,毅然离职了。也许是提了离职再无顾忌,助理还发了几条抱怨的话,大意是顶头上司性格差,下面员工不服管,他夹在中间反复受气,最终爆发拜拜走人。
“妈的,滚滚滚,老子才不稀罕,明天就让人事重新给我招个助理。”
尚奕川还想继续安慰柳安年,却发现他那双圆溜溜的杏眼直直的盯着自己,开口道:“奕川,我能不能做你的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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